沈童半带戏谑地道:“哪个敢少了沈小侯爷的月钱?”
沈书岩摆摆手道:“那别的就不用告诉我了。男人不管内宅的事儿!”
沈童“嗤”了一声:“还男人呢,胡子都没有长。”
“谁说我没长胡子了?”沈书岩先去照了照镜子,凑过来指着自己上唇道,“你看,你睁大眼仔细看看!”
勉强要说的话,只是上唇的汗毛变得更明显了而已。
沈童嫌弃地拿扇子推开他的脸:“要仔细找才找得到的几根汗毛,算什么胡子?”
沈书岩气得涨红了脸:“这怎么就不算胡子了?”
沈童挑眉睨他:“那你留长了给我瞧瞧啊!”
沈书岩:“……!”
憋了半天,他忽的站了起来:“我练功去!”
沈童轻轻摇扇子:“一会儿有酒酿汤圆子吃哦。”
沈书岩啪又坐下了:“吃完我再去练功。”
丫鬟们都掩嘴笑。
忽闻通传,有客来访,是来见小侯爷的。
沈书岩一边朝外走,一边还不忘回头叮嘱:“圆子替我留着,等我回来吃啊!”
沈童没好气地道:“有哪回没替你留了?”
接着便听到走到外头的沈书岩问是谁来找他,传话的小丫鬟回答是位神机营的高把总。
沈童皱了皱眉,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还主动找上门来,到底干嘛来了?
第12章 【争购】
不去听听高湛来找书岩做什么,沈童心里总放不下,但也不能让高湛见到她,若万一被他瞧见就更说不清了。于是她让箜篌去偷听。
没一会儿箜篌便回来了,说是两人在照厅说话,坐东头儿。她没走太近,找了个里面看不见的死角,却能清楚听见里面说话。
高湛先解释了那日在校场并非有意让沈书岩下不来台,无奈军营中最轻的弓也有一石,实在是没能料到之后之事。
沈书岩那日在胜似山与高湛再遇之后,对他已经有所改观,闻言摇头:“是我技不如人还要强撑,不会责怪高把总。”
高湛松了口气,又道:“若是小侯爷有心学射技,不嫌弃的话,高某愿意来教小侯爷。”
沈书岩大喜:“真的?!高把总……不,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这一段箜篌是笑着说的,沈童却气得想把沈书岩揪过来狠狠拧他耳朵,这熊孩子,拜谁为师不好,非拜那个大猪蹄子为师!这是要卖了他姐啊!
原书里可没这一段,高湛与原女主见过第一面后,又隔了不少时候才再次相遇,还只有过几个暧昧的眼神,连话都没说过。之后女主嫁与广陵王,高湛便去了边疆。
沈童很想仰天咆哮,为何现在的剧情完全不跟着书走了呢!
“小侯爷还真的朝那位……”
箜篌本是边笑边说,但说到沈书岩拜高湛为师,发现自家小姐神色冷淡,非但半点笑意也无,眉尖还蹙了起来,她便急忙敛了笑容,将后面半句吞下了。
沈童追问:“后来呢?他们还说什么了?”
箜篌不敢再嬉笑,规规矩矩地回道:“那位高大人没受小侯爷的拜,但说他乐意教。小侯爷便带高大人去花园后面练箭的地方了。”
沈童没再说话。
琴瑟与箜篌对视一眼,小声问道:“姐儿,一会儿还给小侯爷送西瓜去么?”
只要小侯爷在后面练功,瞳姐儿总是会为他准备些水果或解暑的凉饮,这几乎已成为定例了。可今日瞳姐儿显然对小侯爷向那位高把总拜师之事十分不满,所以琴瑟才这么问。
沈童道:“送,不过你和箜篌不要去了,让书岩的小厮送去。”
高湛在府中的时候她要绝对避免与他见面,连她身边的人都不会出现,这就是她的表态。希望高湛能有点自知之明,知难而退。
想了想她又补上一句:“西瓜只送书岩那份,不用管那个神机营的。”
琴瑟与箜篌再次对视一眼,看来瞳姐儿对那位高大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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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童按自己的方式整理着长房账目,箜篌与琴瑟安静地候在一旁,除了偶尔磨墨添茶之外,再没有别的动静。
专注于一件事上,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忽而她听见箜篌在外间与小丫鬟说话的声音,这一分神,抬头便见日已西斜,索性搁下笔,舒展一下微酸的腰背与脖子。
不一会儿箜篌入内:“姐儿,高把总刚离开了。”
沈童松了口气,有高湛在府中她就浑身不舒服,尽管她在内院,与他隔开老远还有无数堵墙……
没多久就听沈书岩的声音从外传来:“姐姐,我的汤圆子呢?”说完人已经进了屋。
来自于沈童的无情暴击:“吃完了。”
沈书岩捂胸:“……!”心好痛!
沈童皱眉道:“你难道忘了?当初在神机营内高湛是怎么戏弄你的?为什么还要向他拜师?”
沈书岩眨了一下眼睛:“高大哥诚心诚意地道歉了,那天他不是存心戏弄我。何况那时候我确实力气不够,技不如人,被人取笑也属寻常。难道他们不笑我,还夸我厉害,我就真的射术如神了吗?如今有机会学到高明的射术,又何必揪着过往不放?等我真的变强变厉害了,又有谁能取笑我?”
他这一番话说来,沈童真心感到意外,没想到这孩子颇为豁达,还能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倒是她以前小瞧了他。
但和谁学射术不好,偏要和高湛!
沈书岩朝她凑过来,声音里透着点委屈,还带着点撒娇:“姐,我饿了……”
“煮好的圆子若搁到这会儿,还不都泡糊了?”沈童上下打量他,“一身的汗!先洗澡去,等你洗完,圆子也煮好了。”
沈书岩豁然开颜,道声好便乖乖去沐浴了。
琴瑟无声地笑,不用吩咐,自去小厨房安排,出门时正遇见冯嬷嬷从外头进来,便点头打了招呼。
冯嬷嬷入内,与沈童说起椿树胡同那座老宅的事。
葛全贵费了些时日,终于打听到宅子主人所在。此人不在京城,本是有打算短期内回京,所以宅子既没卖也没租出,但因事态变化,他在外居留时日渐久,如今倒确实有意卖出。
但据牙人所言,另外有人向其购买这所宅子,价钱已经谈妥,三间南房,两间北房,一间厢房,一共五十八两银子。
沈童倒不奇怪,书中原女主买下宅子是她发现广陵王与表妹有猫腻之后,那时她有心和离,想另外找个落脚地,钱却被婆婆管住了,手边的零碎钱只够买下这座小宅院。所以书中挖出金银财物的时间大约要在两年之后,这其间有其他人买入卖出也是正常的。
她略作沉吟后道:“还请葛叔多跑一次,在如今的房价上多加半成,请对方让出宅子,若有必要时可以多加两成。”
“两成?”冯嬷嬷惊讶,“姐儿,就这破宅子……”
沈童肯定地点点头:“这座宅子我是志在必得。”那些财物若全挖出来,至少可以买下几十座这样的宅院!所以别说是多加两成了,哪怕翻倍买下都是无所谓的。
可冯嬷嬷哪儿知其中缘由,仍是不赞成地摇摇头:“姐儿,那毕竟只是个梦啊!门前那棵树长得像,或许只是巧合罢了。您要买座宅子本也不算大事儿,可要再多加银两那就……这宅子可不值啊!”
“不是巧合。嬷嬷,我和你说件事,你可别让旁人知道……”沈童把声音压低,附在冯嬷嬷耳边,悄声道,“这些天我还是会在梦里见到娘亲,她不断催我尽快买下那座宅子,说那下面埋着东西……”
“什么东西?”
“金子。”
冯嬷嬷半信半疑,或说是大半不信地缓缓摇头:“姐儿是想得太多,晚上才会做这样的梦……”她一脸担心地看向沈童,“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缠住了吧?要不请人来看看?”
沈童:“…………”
她扶着冯嬷嬷的肩,认真地道:“嬷嬷你仔细看看我,我这样的脸色,这样的眼神,像是中邪的样子么?”
冯嬷嬷睁大了眼仔仔细细地打量她。
十五岁的少女,鲜嫩水灵得像是刚剥壳的菱角,白嫩的脸庞里透着淡淡的红,眼珠子乌溜溜的,既黑又亮,对着人看时,浓密的睫毛偶尔忽闪两下,和两只小蝴蝶似的。
别说是不像中邪了,瞳姐儿这模样比几个月的她前看起来还更活泛几分哪!
冯嬷嬷稍许放了点心,可到底是对她所说的梦境不敢全信。
沈童挽起她的胳膊晃了晃:“嬷嬷,那么小座院子,就是加两三成也没有多多少银两,我就当试一试,万一没有也损失不了多少,若万一真的有呢?”
冯嬷嬷叹口气,终于是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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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全贵找到牙人,说了自己这方的意思。
牙人自然乐意,总价多加半成,他的抽成也会高。只是买家已经付了定钱,这就不能随意改卖别家了,于是他便去找那买家商量,说有人请他让出椿树胡同旧宅。
听到这消息的萧旷连想也没想,直接回复:“不让。请他另找别家吧。”
牙人笑着劝道:“您这宅子还没真的到手,一转手就能白赚将近三两白银啊!您有什么不乐意的呀?有了钱再去买别的宅院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