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月国的那个人推她下水,应该完全是一个意外。他慌乱之中派人下水救她,这表面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如果,她不是个郡主的话。说不定这还是一桩英雄救美的美谈呢。
只是,齐尚书的老部下的儿子,这就有些夸张了。齐诗诗这是无人可用到什么程度,居然直接用她父亲的老部下。
任舒远似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赶紧一抱拳,恭谨地说:“姑娘有要事处理,在下先行告退。”
说完,还去拉萧亦然。
萧亦然顺势跟着他走了出去。
青莲立刻上前,拿下常朝头上的帷帽,开始帮她挽发。
碧莲则赶紧站到帷幔外面警戒。
对于这种,披散着头发就算是大事的古代,常朝虽然无语,但还是很明白入乡随俗的重要性的。所以,她才不动声色地任凭青莲帮忙挽发。
“主子,这样的事,太冒险了,下次……”青莲一边挽发,一边斟酌着规劝。
常朝一开始提出要这么做的时候,她们都是不同意的。
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落水,只要被人看到了,就足可以毁了一个女子的名声。
但常朝却执意如此。她们怎么劝都劝不住。
她有些想不明白,明知道这是个陷阱,避开就好了。可主子却非要将计就计。这种事,有什么好将计就计的?
“没有下次了,我这就想法子,进宫一趟。”常朝脸色坚定。
她既然把要合离的想法说出去了,就必须要有个态度。
皇上和太后虽然要防着,可他们毕竟给了她下个月十八这样一个日子。不管他们谋划什么,至少,在此之前,他们动手的几率比较小。
她要与荣国侯府决裂,并且毁了荣国侯府的名声,就顺带可以直接打击到现在风头正盛的淑贵妃。所以,这件事,对皇后是有利的。
她得想法子寻求皇后的帮助。
“没有旨意,擅自入宫,可是大罪。”青莲无奈地提醒。
常朝沉默着,没有应声。
要是皇宫能随随便便进,她还需要想法子吗?
常朝的头发刚刚挽好,碧莲就走进来回报:“主子,湖面上又过来一艘船。”
常朝起身,走到亭子的回廊边,就看到一艘船疾驰而来。刚一停下,就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冲了上来。
“奶娘?”常朝疑惑地叫了一声。
于氏却没有第一时间向常朝行礼,而是在目光接触到萧亦然的时候,全身都猛地瑟缩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常朝面前,挡在了她前面,警惕地看着萧亦然。
“奶娘,你身上的伤这么重,怎么出来了?”常朝看着奶娘明显晃动的身体,还真怕她支撑不住。
“郡主,您出来的时间够长了,该回去了。”奶娘突然转头,非常严肃地说。
常朝没想到原主记忆里和蔼可亲的奶娘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么疾言厉色的一面。可她好不容易出府,怎么也不能就这么回去了。
“奶娘,我得进宫一趟。可能迟一些才能回去。你身子还没好,又正好出来了,我让青莲送你去个合适的地方养伤吧。。”常朝想着,奶娘再回侯府,也是拖累,而且也危险,还不如送到个安全的地方去养伤呢。
“郡主。”奶娘顾不上礼节,一把拉住了常朝,“您先跟我走。”
常朝怕让奶娘伤上加伤,没敢挣扎,被她拉上了船。
她们刚一上去,奶娘就急火火地命令开船。直到看着船离开了湖心亭,看着湖心亭里的人都安静地站着,没有要阻止她们离开的意思,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常朝一回头,正好对上萧亦然那幽深的目光。
大哥和奶娘之间,好像有事?还是了不得的大事。
常朝不想猜测,也懒得去管。
现在,她只想怎么从这绝境中脱身,不能再这样继续被动地被一次又一次地陷害了。
这一次,若不是徐大夫和那两个丫头正好识破,她恐怕非得中招不可。至少,也得中其中一个。
常朝戴着长长的帷帽,又换了衣服,所以岸上并没有谁把她和落水的常朝联系起来,直到她们上了马车,飞奔离开之后,才有人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咦,刚刚离开的那个人,不是郡主的奶娘吗?那戴着帷帽的人是谁?”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齐强顾不得身上的衣服还滴着水,立刻翻身上马,追着马车去了。
“奴婢叩见郡主。”品悟早就在半路上等着她们了,见奶娘的马车一到,立刻上前行礼。
常朝伸手挑起马车帘子,精致的小脸上不见丝毫笑意,声音也冷冷的:“我的糖炒栗子呢?”
“回公主的话,糖炒栗子奴婢买的是方家的,托了齐家的丫鬟,直接送到侯府去了。”品悟战战兢兢地回答。
郡主让她一路散播关于侯府不仁不义的消息。虽然只是把郡主写好的册子散播出去。对她来说,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任务。
第18章 刺杀
幸好,她只是一个小角色,还没人把她放在眼里。侯府的暗卫,基本都追着青莲和碧莲去了。
常朝点点头,对马车夫说:“掉头去任家,我要去拜访一下丞相夫人。”
奶娘脸色苍白,一把拉住常朝:“郡主不可。你今日出府老奴不知道,刚刚听说你在央晴湖落水,差点儿吓死。算老奴求您了,咱回去吧,行不行?”
常朝上下打量着奶娘于氏。
从原主的记忆中她知道。这个于氏向来是规规矩矩、最重规矩的。平常常朝宠着那些丫鬟们,她还常常规劝。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连续两次直接动手拉她的袖子?说话的语气也这么直接,甚至有些没规没矩了。
奶娘被常朝看得忍不住低下了头。她知道,郡主觉察到什么了。但她又不能直接说。
“奶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常朝是个直脾气,最是受不了这种欲说还休的样子,所以,干脆直接问道。
奶娘仍旧不开口。郡主出嫁前,王爷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让郡主卷入这些无谓的纷争之中。只要保她安稳度日就行了。
可是,这次郡主割腕,让她也有些动摇了。侯府,真的是郡主的庇护之所吗?她不敢想象,如果这次郡主不是那么幸运,还能醒过来的话,她以后该如何自处。
齐强一路追赶,终于在三里之外的民居小巷中,追到了常朝的马车。
他不免有些窃喜!
这里离他们原来计划想把常朝引来的地方不远,只隔着一条街。
那些江湖人,就埋伏在前面不远。以他们的身手,从那边赶过来,也不过十数个呼吸之间的事情。常朝根本跑不了!
他得意勾了勾唇,立刻打了一个呼哨。长长的口哨声让常朝和奶娘面色俱是一变。
显然,这是有人通知同伴,要伏击她们了。
这里虽然人多,但居住的人大多数是平民百姓,以贩夫走卒居多。平时也显得杂乱一些。
从侯府去央晴湖的路,本来可以只走京城主街的。但奶娘为了让常朝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这才选择了这条路。
哨声一落,二十几个黑衣人,从各自藏身的地方,腾跃而起,手中持剑、刀、斧、戟等各种大小不一、长短各异的武器,速度奇快,杀气腾腾地直扑常朝的马车而来。
“郡主,别怕。快藏起来。”奶娘反应过来,立刻在那车的靠座底下按了一下。
她们的座位突然动了。常朝一回头,这才发现,她们座位底下,居然有个不小的暗格,可至少能容纳两人,周围都是玄铁加固过,坚硬无比。
常朝自然不会嫌弃这么好的藏身之地,立刻藏了进去,然后招手叫奶娘:“快下来。”
奶娘摇摇头,抬手想关上那个机关门。
常朝抬手,一把把住了小门,问:“奶娘,你想做什么?”
“郡主,您赶紧藏好,老奴来应对。”
奶娘话音未落,马车外已经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充满杀气的大喝:“杀!”
二十几把闪着寒光的武器,裹挟着凌厉的罡风,带着由于常年十足的杀戮而生产的杀伐之气和血腥之气,毫不迟疑地朝着马车齐齐攻了过来!
“啊……”品悟惊恐地大叫大嚷,直接钻进了马车底下,瑟缩成一团,抱着膝抖个不停。
“郡主,松手!”奶娘焦急地大吼一声,哪里还顾得上理解,直接去扒常朝的手,想将常朝的手扒开,关上小门。
拉车的马儿嘶鸣一声,四蹄高高扬起,就要拉着车狂奔。
“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竟是一个持着一把巨斧的黑衣人,一斧头砍在了马车的车辕上。
马儿往前一冲,直接扯断了套绳,急急向前冲去。
马车被带的摇晃不已,“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差点儿翻了。
常朝在暗格中,身子被撞上暗格中的玄铁,疼得她眼泪差点儿出来了。
好在她反应迅速,及时护住了头。
要不然,非得给撞晕过去不可。
奶娘身子一个不稳,猛地撞上了马车的内壁。好在她为了让常朝坐得更舒适,将马车周围都放上了软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