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蘅忽然握住了正在清理伤口的手儿,连同她手中的纱布一起裹在手中婆娑,“旁人怎能及的上你。”
薛妙妙手上一停顿,便觉话里有话,“旁人,又是指谁呢?”
陆蘅沉吟,侧头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蜻蜓点水一般,没有回答。
然后薛妙妙手上力道一重,陆蘅旧伤被她再次划开,冷不防疼了一下。
感受到他极其细微的抖动,薛妙妙不由地温柔下来,“西南战事如何?听他们说,你皆是亲自披甲上阵,想来避免不了受伤吧,身上可还有其他伤口,让我看看。”
“夷洲挑衅,北郡攻下三城,”陆蘅轻描淡写,“但我军入城,并未屠杀百姓,城池原封不动。”
薛妙妙嗯了一声,垂下眼眸,似乎专注于缝合创口,盖住了所有的情绪。
“若留在宫中,是为了复仇,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陆蘅一反常态。
话题既然已经挑起,以陆蘅的庞大信息网络,要查出自己的身世不难。
“我自有我的道理,”伤口缝好最后一针,“你堂堂大将军呢,就在此地安生休养一阵子,不和那些明争暗斗卷在一起也挺好的。”
陆蘅忽而一笑,“我现下很有些佩服你的胸襟了。”
薛妙妙被他这么一夸,心上人说来的话,自然甜蜜,便笑答,“孺子可教。”
话刚出口,腰上一紧,便被他一股力道带着,坐到了怀中,“以后要靠夫人照顾了。”
薛妙妙挣扎了一下,眼看纱布也掉到了地上,可转念一想,他方才的话…
“谁…是你夫人啊?”
将下巴枕在她肩窝里,周身淡淡的药香很是好闻。
殿外有宫人禀报,薛妙妙连忙从他怀中站起来,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
原是传午膳的宫人通报,再看时辰,不知不觉间以至正午。
“伤口处理好了,过几日我还会过来。”
临走前,陆蘅提醒,“我能查到的,谢华蕤亦大约可以,不管他是否是你的父亲,都要格外小心此人,他权欲极重,只怕不会蛰伏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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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雪越下越大,漫天飞舞,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这是人们印象中,建安最大的雪天。
宫中每日扫雪的宫人,就占去许多。
薛妙妙如今事务繁忙,尚宫局和太医署加起来,几乎占去了一起大半时间,还要应付皇帝,得了空,她便窝在她的私人房间中,研究关于哮喘的药理机制。
林霜汇报来的消息,如今谢相不再去皇帝那里领汤药,自从上次发病后,他称病休朝,在家疗养,而从民间找来许多郎中,但效果不好。
薛妙妙知道,他一定还会来找自己拿药。
因为尝过舒服的滋味,自然就会有所对比。
果然,不多日,仍然是千珏来传话,帮孙太医询问治病的方法。
薛妙妙依然按照肺寒之症,将他们往错误的诊断方向指引,但私下会给他透露一些配比不正确的药方子,能缓解一时,但却有极大的副作用,且长期服实,会有成瘾性。
而且药性会逐渐消退,不出一月,谢相会再次来求药。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而目前她最重要的事,安抚好皇帝这边,尽职尽责地处理好一切内务,夺得足够的信任,争取足够的时间!
是以,再次去景华宫时,已经是七日之后了。
想到自己上次的承诺没有的兑现,薛妙妙心下有所愧疚,便特意配制了一些活血化瘀的汤药,准备替他调理一下腿上常年征战落下的旧伤。
从太医署走到景华宫,梅香阵阵,她纷乱的情绪亦安定下来,想到能见到陆蘅,便觉得丝丝缕缕的甜蜜。
从前两人即便是底足缠绵,但相处的时间太短,总有做不完的事情,出不完的状况,倒不如他软禁这段时间,来的安宁。
推开殿门,薛妙妙今日刻意装扮了一丝,发髻上簪了一枚碧色通透的玉簪。
因为天生模样底子好,难得她有心打扮,微微装饰,就大不一样。
走在回廊之下,对面宫女缓步走过来,她侧身避让,谁知那女子并没走过去,而是停了下来。
两人抬头,皆认出了对方。
宁珂一脸惊讶之色,眼前柔美清丽的女子,可不就是那天在营地里,表哥奋不顾身搭救之人!
“原来…你是宫中之人?”
薛妙妙点点头,“我乃太医令,负责调理将军的身体。”
宁珂出神地凝着她,想要行礼,可却觉得心中堵的紧。
薛妙妙自然也不愿见到她,就转身进入殿内。
陆蘅依然闲适地坐在桌案前看书,身姿挺拔,如松如玉。
见薛妙妙板着一张脸,遂起身迎过去,替她接下披风,“失了约许久才来,反倒是你先生了气。”
薛妙妙撇撇嘴,打开药箱,吩咐宫人打两盆热水来。
握住她冰凉的手,暖热了才放开,陆蘅十分自觉地坐到榻上,这每次治伤与他却是难得的享受。
看见她,病也就消了大半。
药膏化开了,陆蘅卷起裤腿,膝盖到小腿,错落分布着许多旧伤,从前在一起时,他几乎从不让薛妙妙细看。
而且,缱绻之时,时候,她自然也脸皮薄,倒没有今日这般看的仔细。
“你腰上的病症,我大约也想到了治疗的方法,还有一枚骨钉留在里面,若不去除,依然无法除根,每隔一段时日,便会难过。”
陆蘅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妙妙说的是手术取出?”
那骨钉很深,需得破肉开筋了。
“嗯,但你还得再等等,我最近太忙了。”
没有提及关于谢相的只言片语,但陆蘅心中已有权衡。
躺下来,任由她用热毛巾敷在膝关节周围,两条腿渐渐热起来,而后发胀微痒。
而后施针,扎在穴位上,缓缓捻动。
不一会,已经有汗珠落下。
陆蘅只觉得虽然疼,但通体舒畅,仿佛打通了所有筋脉般畅快。
“妙妙累了,过来歇一会儿。”他牵过来,掏出随身的巾帕,将她粉面上的汗滴拭去,薄唇轻轻在她耳畔一典,“若非有人监视…”
那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已有默契。
薛妙妙靠在他怀里蹭了蹭,“如果将来,你能舍下建安的所有,和我一起走么?”
“妙妙想去何处?我便陪你一起。”陆蘅笑答。
“这答案一点都不真心。”她嫌弃地抬头看了一眼。
其实,根本不必有此一问,答案早就注定了。
因为他是兰沧王,这大燕的江山不能少了他。
走出景华宫时,天色已晚。
宫灯盏盏,晕开一片。
又是回廊下,薛妙妙紧了紧披风,被身后之人唤住。
“薛太医留步,民女有话要和你说。”
一回头,是带着面纱的宁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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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麦冬金花]诉情
薛妙妙累了一日, 强打起精神打算听听这女子究竟有何要说。
宁珂微微福身,礼数甚是周全, 指了指旁边儿的小亭子。
跟她走过去,宁珂转身, 再回头时, 脸上的面纱已经取了下来。
毫无预兆的,一张布满伤痕的脸庞,映入眼帘。
和那双灵秀的眉目截然不同,丑陋的伤疤尤其刺眼。
但宁珂没有想到她面对的是个久经沙场的“医生”,手术室里,比这更可怕血腥的场面, 她见得太多。
薛妙妙只是礼貌性地问,“姑娘的伤, 可是和我有关?”
宁珂从她眼里竟然看不到一丝异色, 可这流亡的十年间, 却令她受尽白眼…
她凄然一笑, 摇摇头。
薛妙妙状若无物写地拢了拢披风, “那便是和将军有关了,若有什么话,你可以入殿和他细说, 我还有公务在身, 先告辞了。”
许是太过冷静的态度激到了宁珂的痛处,她重新戴上面纱,在雪光的映衬下星眸点点, “以薛大人和表哥的关系,想来一定很早就知道,民女和表哥已有婚约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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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景华宫回来的路上,宁珂最后那句话魔咒一般的在耳边回荡,以至于薛妙妙险些滑倒,好在抓住了道旁树枝,才站稳了身子。
长久以来的疑问,以陆蘅如此优越的条件,却始终没有任何女子在身边,当时便觉得十分奇怪。
但那时他是天下人口口相传的传奇人物,遂也不会多想。
然而,也许今日,是宁珂的出现,才给了这个问题一个完满的答案。
脚步迟缓的走着,过了景华宫,就是容夫人的怜光殿。
不远处,有两抹身影踏雪而至,走近了,正是容夫人扶着素心出来散步。
直面而来,薛妙妙少不得见礼,素心阴阳怪气地道,“奴婢还以为眼花了,果然是如今最受陛下看重的薛尚仪。”
不与她计较这些口舌之争,薛妙妙抬眼看向容夫人,见她玉面朱唇,脸色红润,可见日子过得还不错。
许是谢相刚刚丢了兵符,谢皇后懂得韬光养晦,并没有为难这个皇帝的宠妃。
容夫人在自己的名单上,绝不算是敌人,尽管她因为陆蘅的事情,时常针锋相对,但那些宫中女人小肚鸡肠的算计,还入不了薛妙妙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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