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想不管不顾的哭出来,怎么呢,又能怎么样呢,他是王上又能怎么样呢,大不了一死吧,死了就死了吧,谁人能逃过生死呢,人总是要死的,况且,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秋风吹过,空旷的殿堂之中,她哭的很厉害,穿书以来,第一次哭的如此厉害过。
只是,她就这样无声的哭着,眼泪汹涌的落着,仿似在发泄着对他的不满,而他,亦同样痛苦,他看到她哭,他心疼,可是,他却无法伸出手来,替她拂去泪水。
她的泪水,不过是为了让他同意放走她,他怎么可能,同意?
她哭的越厉害,他便越是愤怒,愤怒到了极致,他浑身也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季花卷带着哭腔的质问,黏黏腻腻却又力道十足。
“我说过了,一个月之后,进宫成婚!!!”祁王声音提高了八度,他看着她脸上肆虐横行的泪水,心碎成了渣。
而她,再也从他身上看不到一丝丝从前祁王的痕迹,她的抽泣声渐渐的降低,她侧身看着窗外明亮皎洁的月亮,她此时,眼泪流的委屈极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了这样,不过数日,他说过的喜欢就不作数了,而他,既然不喜欢她,却又要强娶她。
他明明是君王,只要是他喜欢的,没有得不到的,可为何就是不放过她,为什么?
她做错过什么?就因为她是季花卷么?就因为她是哪个该死的恶毒女配么?
“如果……”季花卷的脸上透着苍凉和绝望,“如果我死了,你可以放过我的家人吗?”
这话,如五雷轰顶,将祁王所有的意识和防卫击的粉碎,他没有想到,他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是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就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想到死,她居然死都不肯嫁给我?
可是,她怎么可以死?只要想到她鲜活的生命变成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只要想到,他便如剜心之痛,他拳头紧握,浑身颤抖。
“季花卷,我警告你,你,不许死,”明黄色的灯光之下,祁王的眼中闪烁着隐忍的泪光,他好看的嘴角弧度,微微抽动着,“季花卷,如果你死了,我就让全天下的人给你陪葬!”
他的这些话,并没有愤怒,没有狂躁,反而很平静,这种平静,带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坚定,让季花卷反而心中寒意更加浓厚起来。
她不可以选择自己的婚姻,她要嫁给不爱自己的人,她还不可以死。
她的所有的路,似乎都被堵死了,剩下的除了妥协,唯有妥协,她捂着心口,心口一股难受到了极致的气体正在涌动,让她周身不适。
“王上,臣女,臣女只想知道,臣女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就那么,不想嫁给我吗?”
“臣女不想嫁给不爱自己的人,而且臣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就被婚了,还是用这么随便的,随便的不被尊重的一种方式?”季花卷眼泪又落了下来,她用极尽哀怨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祁王,她知道,她是他点兵点将随手点来的,可是即便是君王随意点的,她也要为他的随意,付出一生的代价。
“因为君王的尊严吗?随意一点,即便是错的,君王也要认了?”季花卷言语之中带着颤抖和激动,“那么我呢,我的尊严在哪里?你尊重过我吗?”
“你又何尝尊重过我?”祁王脑海中浮现出她在暖香楼,和别的男子亲密相处的模样,想起今日宴会之上,她和那首富之子洛承之眉来眼去的模样,更可恨的是她居然和洛承之说,她不愿意嫁给他,他担心她秋夜出去着凉了,好心跟着她,谁知道,竟然撞见了她和洛承之单独相处,还听到了这么一个对话。
难道他的心不痛吗?
他是君王,他的尊严在她那里难道可以什么都不是吗?
“所以,放开我。”季花卷平静下来,她调整着呼吸,“即便你是君王,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想嫁给你。”
祁王咬牙切齿,气的浑身发抖,他大吼一声,“杨将军!!!!”
几秒过后,杨将军走了进来,“末将在。”
“送,送她回去。”祁王说完,他转过身去,不愿意再看她。
清冷的月光,清冷的空气,清冷的满脸泪痕的季花卷,踩在清冷洁白的鹅卵石面上,她的身后,紧紧的跟随着杨将军。
突然,季花卷心中那堵着的气体涌了上来,她蹲下来,哭了起来。
殿内,祁王心口一股气流涌过,他握拳狠狠的砸向桌面,他的眼泪也滚落下来。
“花卷姑娘,其实我们殿下,是非常在乎你的,他只是装作不在乎。”杨将军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劝慰她,这些话说出来之后,季花卷哭的更加厉害了,他不知道该怎样继续劝慰了,因为连他都不懂,为什么祁王会在那夜找到季花卷之后,便彻底的变了态度,可就冲着他那么急迫的要将季花卷立为祁王后,就算是态度恶劣,那也是能看出来,他心中肯定是有她的啊!
第57章 立祁王后7
“花卷姑娘,殿下有时候就会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今日,今日指婚之事,那道旨,也是他第一时间离席去拟的呢。”
“花卷姑娘,不妨好好想一想,如若他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兴师动众的要选你,不惜,不惜得罪自己的母后呢?”
“花卷姑娘,我想,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或许,是祁王哪里想不开了,等到那天他想明白了,也就能好了吧。”
季花卷抹干眼泪,站了起来,“杨将军你别说了。”
道理她都懂,杨将军说的这些话,正是今日宴会之上,她劝慰自己的话,可是,那些不要自作多情,你不过是随机选择的话,字字句句,都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她听得真真切切,所以你让她如何能说服自己?
他还双标自己的父亲,你让她如何可以释怀?
莫非我还要感谢他么?
感谢他如此高调的宣布要娶自己?不,我怎么觉得,他越是高调,对于自己来说便越是羞辱呢?
“花卷姑娘……”杨将军上前,看着她惊艳的侧脸,在月光之中美的不像话,可是她的眼泪还流着,那眼泪让美的不像话的侧脸,更多了惊心动魄的让人心悸的感觉。
“杨将军,你不要再说了。”季花卷眉头微皱,她一步一步走着,仿佛踩在棉花之上,摇摇晃晃之下,她竟然就倒下来了。
倒下的时候,她已经尝到了心如死灰的感受,还有一声叹息,唉,没想到,现代女性季花卷的自己也有今日。
“王……”
季花卷被抱了起来,迷蒙之中,她看不清是谁,但是她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那是那日,她从暖香楼被抱回来的气息。
她朝着这个气息紧紧的靠着,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她感受到温暖和安全感一般。
灯光渐亮,抱她的人离去了,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她身上的酒气渐渐散去,待到天泽王宫大门的时候,她已经能自己走路了。
她出现在王宫大门的时候,看到她的父亲在宫门前跪着,身边诸多王宫之中在劝他。
“侯爷起来吧,你这样跪着也于事无补啊!”
“是啊,王上说了,只是问话,您的爱女不会有事的。”
“侯爷啊,秋深露重啊,您要保重身体啊!”
季花卷的眼泪就这样,又毫无预兆的滚落了,她一路跌跌撞撞的小跑过去,将爹爹扶起来,“爹爹,爹爹……”
“卷儿啊,卷儿,你还好吗卷儿?”
父女俩就这样相拥而泣,看傻了周围的人,明明今日这么大的一个好事,偏偏这父女俩怎么在宫门前哭的稀里哗啦的?
就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虽然刚才祁王对于这场婚姻的不满已经非常明显了,可是不论如何,能当上国舅爷的南平候也不该如此啊!
果真果真,那关于季花卷的传言是虚,而南平候爱女无度的传言却比真金还真哪!
在众人的目光和感慨中,父女二人上了马车,三个姐姐上了另外一趟马车,马车回程途中,南平候依旧痛心不已。
“卷儿啊,是爹爹无能,也怪爹爹今日让你来赴宴了,爹爹原以为,王上是在意你喜欢你的,可是爹爹,爹爹却看错了……”
“爹爹,你千万不要这么想。”
季花卷脸上满是笑容,她在走到宫门口,看到跪地的已经白了一半头发的爹爹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不哭不闹不反抗,好好的嫁进宫去,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爹爹,不让爹爹为自己操心,与自己这穿书的人生而言,那就是最好的了吧。
“爹爹,祁王待我挺好的,我也喜欢他,所以爹爹真的不要再为女儿的事情烦忧自责和操心了。”季花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掩饰,“谢谢爹爹。”
南平候难过的表情停滞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季花卷,“卷儿说的,可是真的,可是今日宴会……”
“爹爹,其实是祁王因为一些事情生我气了,所以今日宴会才会如此对待爹爹与我,待他消消气就好了,爹爹无需放在心上。”一路上,季花卷握着爹爹的手,不断的唠叨着,“爹爹啊,回府了就早些安心休息,卷儿也要早些休息,毕竟明日卷儿还要去那集市上好好挑选一些首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