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侯爷一同为两个嫡女跪下了。
“臣女林容媛惊扰了王上,臣罪该万死,还望王上看在臣女年少不懂事的份上,网开一面。”
“小女季花卷殿前失仪,惊扰了王上,还望王上开恩,臣愿担其责。”
都是爱女心切的两个老父亲,都为了自己不省心的女儿颤抖了。
这事情的始末显然是林容媛不在理,可是祁王却命建安侯爷起身了,却又迟迟不让南平侯爷起身。
建安侯来到林容媛的身边,狠狠的训斥了她一番,随即在和王上申请过后,便带着一行家眷,还有林容景离开了。
殿内之内,开始议论纷纷。
“真是奇怪,莫不是这王上对今日的指婚不满意,将这气撒在了南平候的身上?”
“难说,毕竟王上整晚都看着谁,众人皆知啊,这结果不和自己的心意,当然是要使一下脾气的。”
“造孽啊,南平候这一生原本可以顺顺岁岁的,硬是被这嫡女给害了。”
“红颜祸水啊……”
季花卷不远处,几个大人的几声叹息过后,一股猛烈的秋风灌入,南平候跪地的膝盖开始刺痛,他的额头流下了斗大的汗水。
而这股冷风,也让季花卷彻底清醒了,她看着建安府家眷们远去的背影,再看着双标严重的祁王,最后视线落在了父亲的身上,她无法去怪谁,此时此刻,她只能怪自己,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父亲又为了自己行为受罪了。
已近亥时,南平候孤零零的跪在殿堂之内,祁王举杯饮酒,视若无睹,季花卷在秋风中孤零零站着,风吹过,她感受到了自己额间止不住的寒冷。
“还有最后一个节目。”
大内总管宣布完,眼角朝着季花卷这边看着,随后怯怯的退出,谁人都不敢说什么,只是看着祁王的举动。
然而祁王,却朝着群臣举杯,饮下一杯酒,于是季花卷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冰冷的祁王殿下,更加不敢相信,这就是曾经用生命守护自己的祁王。
她无法再寄希望于任何人,她只能鼓起勇气,在这偌大的殿堂之内,慢慢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父亲身边,跪下。
“王上,臣女殿前失仪,都是臣女一人的错,请王上降罪,还望王上可以让父亲起来,秋深露重,父亲膝盖不好,不能久跪,还望王上恩准。”
季花卷因为喝了酒,如同蜜糖一样粘腻的声音,在殿堂内回荡,她的语音落下,南平候伸手将她的手按住,朝着她摇了摇头,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为自己出头,虽然自己是为了她。
可是,这朝堂之上,几个女子敢如此站出来,这么说来,南平候心中是十分感动的,可是对于季花卷,他更多的是心疼,更多的是希望她可以保护她自己,只要她平安无事,即使是地上垫着刀尖,让他此生都跪在刀尖之上,那对于他来说,也是心甘情愿的啊!
卷儿,为父宁愿你不要出这个头,好好的躲在为父身后,可是卷儿,现在大局已定,你已不能站在为父身后,为父也不能再为你遮风挡雨,这可如何是好?
南平候的脸上满是痛心和无奈,而祁王,那一闪而过的表情里面,也同样的痛心和无奈。
他是用权势,将这个女人,留在了自己身边了,可是那又怎么样,这个女人,身体在他的身边,心却不知道在哪里。
那句,她的“不愿意”,还言犹在耳,让他久久不敢忘怀。
想到此处,他的双手紧紧的攥紧,目露阴冷的凶光,“南平候入座。”
得了这个回应,季花卷欣喜不已,连忙将父亲搀扶起来,谁知道祁王殿下继续说道,“我有说过,让你起来吗?”
季花卷脸色狠狠一顿,她的笑容瞬间消失,她强势的将父亲拉回座位,随后回到了原来跪地的地方,对着祁王,扑通一声跪了。
丝竹声乐响起,南平候几次要起身,被身边的季若离给拉住了,他膝盖剧痛不已,只能眼睁睁看着季花卷,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块之上。
洛承之,心疼的看着季花卷,脸已经因为愤怒,到了无法控制的顶点,可是王座上那个人,他得罪不得,不容他得罪,他只能起身,申请离席,离席之际,顺手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季花卷的身上。
这下子,祁王的心中难掩悲痛,他的手都快被自己掐出血来,明明,明明他打算放过南平候了,可是她站出来了,她那生硬疏离的语气,是什么意思?明明,他心疼到了极点不愿她在受苦了,这个洛承之的披风,又是何意?
这是要当众给自己绿帽子戴么?
好,既然你那么喜欢出头,那么喜欢跪着,就一直跪着吧!
祁王心一狠,干脆不再看她,可是不论丝竹声多好听,不论天灯亮的如何好看,他都无法去关注,至始至终,他的心,始终悬在她的身上。
这个女人,我该拿这个女人怎么是好。
她明明伤了自己的心,他却仍要娶她,她明明不愿意要祁王后的称号,他偏偏要给她。
第56章 立祁王后6
明明是这世间人人想要的,却偏偏她并不想要,明明是这世间最好的,她偏偏要说不愿意。
所以季花卷,你到底是有多不喜欢我?
想到此处,他心烦意乱,提前立场,结束了宴会,宴会人群渐渐散去,留下南平候,季花卷,一行五人。
季花卷没有得到准许,依旧跪着,而季若离,季月桃和季巧风面面相觑,看着父亲。
南平候正要吩咐她们先回,祁王殿下走了出来,“你们退下。”
“那……”南平候无措的指着自己的爱女季花卷。
祁王殿下转过身去,“除了季花卷,其余人等退下。”
表达的意思已经足够明确,季若离带着两个妹妹很快退下了,南平候依旧僵持在季花卷的身边,“王上,还望王上可以开恩。”
“放心,我不会把她怎么样。”
事已至此,南平候只能一步一回头的退下了,王宫大门口,宴会散场的大人家眷们热闹不已,纷纷谈论这今日之事。
可谓是一波三折,险象环生啊!
南平候出来之时,众人让出一条道来,季若离连忙迎上,“父亲。”
南平候一言不发,跪在了王城门口。
“父亲,你这又是何苦?”
殿堂之内,季花卷双腿冷的麻木,额间的酒水已经散去,碎发在秋风的吹拂下,吹出随意的惊艳的姿态,她缓慢呼吸着,即便吹着凉风,她也难掩猛烈袭来的醉意。
她的眼睛迷离,跪坐在地上,浑身散发着让人无法抵挡的气息。
许久,祁王殿下无言,她艰难的抬起手来,揉着太阳穴,抬起脸来,看到祁王正痛心的看着她。
“王,王上。”
此情此景,像极了昨夜,而昨夜,她喝的比今日还要多的多。
“季花卷,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祁王眉头紧皱,蹲下身来,看着她,“季花卷,你到底想要什么?”
季花卷的脑袋糊涂了,她想要什么?她在赴宴之前,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他而已,可是,就是眼前这个他,不过一夜之间,便成为了一个暴戾君王,他周身带着杀气,和他曾经的风评,毫无二致。
她浑身一哆嗦,将披风抓的更紧,祁王的眼神更加暴戾,季花卷心中生出对他的陌生以及抵触来,“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却又要娶我?”
“我不喜欢你?”祁王死死的盯着她的披风,猛然起身,双手放在身后,冷笑起来,“呵呵,我不喜欢你,和我娶你,又有什么必要的关系?”
“你!”季花卷这下子是真的生气了,她生气了,她一气之下,违抗了王上的命令,直接站了起来。
“回去好好学学规矩,一个月后进宫成婚。”祁王逼近他,他的眼神如黑洞一样,带着肆虐一切的杀气和寒意,没有丝毫生气,他那双薄凉的嘴唇,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坚硬如冰凌,字字扎在季花卷的心上。
“不用自作多情,和你成婚,不过是为了如我母后的愿,延续王家子嗣,而谁让你,被我恰好的点到了呢。”
言下之意,便是,我娶你并非我所愿,都是逼于无奈,而选你,也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而是因为我点兵点将恰好的点到了你。
你我之间的婚姻,没有你情我愿,没有儿女情长,有的不过是为了王家子嗣,有的不过是厌恶和反感。
“你可以放过我,再选一个,多选几个,再多选十几个,几十个,几百个,几千个,直到选到你满意的人为止。”
季花卷咬牙切齿,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个人之间,仅剩下彼此憎恨和厌恶了?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曾经温柔的祁王,变成了现如今的凶冷无情的模样了?
“我选多少个,你有资格管的吗?”祁王怒火攻心。
“既然你选多少个都没关系,那么请你放过我,别选我。”季花卷说完,眼泪哗啦啦就落了下来,这个晚上,不,穿书以来,压抑的情绪,委屈,难过,变故,一切一切的,都在此时爆发了。
这些天,她每天喝的大醉,喝的疯狂,不过是因为那些潜在的压抑的情绪,而现在,她不想要再去掩饰,再去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