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着眼睛,脸上涨的通红。她望了望地面上一个摔碎了的陶制品。低身下去,用无比气愤悲凉的眼神看着手里拾起的碎片,她胸膛起伏着,仿佛是悲愤,又像是悲伤。
紧接着她便用牙齿咬着嘴唇,猛然站起来,随后又伸出手指着我,她面部扭曲着,语调是那么高昂,她愤愤的骂:“高阳,你故意的吧!你…是你摔坏的,都是你!”
我自顾着额头的疼,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大跨了几步冲了上来,她的手就这样掐在了我的脖子上,嘴里不停的喊:“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我下意识的抓着她的双手妄图拉开。
这时,城阳公主拉起巴陵公主的胳膊,试图将她的手从我的脖颈上移开,嘴上一直再喊着:“七姐姐,放手啊!你放手啊!”
可是巴陵公主的怒气已经达到了巅峰,她的力气越来越大。
无论我的双手在怎么奋斗,也无法减轻脖颈处的压力,我的呼吸已经非常费力,若再不想办法,恐怕我就要一命呜呼了,我的火爆脾气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突然想起,我的脚还闲在那,这已经是我最后还能自由动弹的部位了,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应该听爸爸的,学个防身术了。
我使劲的踢了一个侧腿出去,也不知踢到了哪里,只感觉到她的身子倒向了一边,她的手终于从我的脖子上松开了。
但由于她倒下时,同时给了我一个力,我没有站稳,就这样,我们又齐齐的倒在地上。于是,这场战争并未停止。
第10章 得出深宫不畏罚
随后她竟抓起我的脸,我一边将头偏向一边,躲开她的攻击,一边毫不示弱的伸出右手一通乱抓,此时,我们的头发都已经散开。珠钗、发簪落到地上。
我隐约听到城阳公主下了一声命令。我俩的厮打就被侍卫、公公们强行拉开了。拉开时,巴陵公主怒火正盛,气急之下,一个耳光就朝着一个侍卫的脸上打了过去。那侍卫立刻跪地稽首求饶。
我怒火正旺,对于看不惯的事不骂几句,那绝不是我的作风,我怒吼着:“打不过就拿侍卫出气,有本事你跟我打,欺软怕硬!!!”
这时的我,依然有着继续打的冲动,李公公不知何时来的,在一旁劝着巴陵公主:“七公主,您消消气,要被陛下知道了,少不了要打手板的。”说着还捋了捋她额前的乱发。
又走到我的身边,忙劝和着:“十七公主,消消气,消消气。”
“瞧这头发都乱了。”李公公瞥了巴陵公主的侍女一眼吼道:“都是死人哪,还不赶紧为公主梳妆去!”
巴陵公主的侍女赶紧搀扶着她准备离开,这时,她的目光还定落在我的身上,她恶狠狠的看着我,恨不得把我吃掉。我也毫不示弱的与她相视。
“你们两个打了多少年了,怎么也该分出胜负了吧?”一个低沉的、不屑的声音传来。
沿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高大的,宽阔的男子,城阳公主不自觉的喊了一声:“大哥!”
太子承乾、杜荷还有柴令武,这奇怪的三人组,正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只见杜荷惊诧的、无奈的看着我和巴陵公主,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
柴令武狭长的眼角向我这边一撇,一股阴寒之气袭来,转而,他的目光在地上散落的陶片上定落了片刻,似乎看出了什么,颇为骄傲的抬起了头。
我白了他一眼。
承乾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现场就这样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我和巴陵公主的眼睛里还冒着小火苗,彼此谁也不肯示弱。
“这次你俩谁打赢了?”承乾如同看笑话一般的打破了寂静。
话音刚落,巴陵公主一副委屈的、震怒的指着我说:“都是她!都是她!是她撞了我!”
她一副无辜的、可怜的眼神望着柴令武,柴令武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我,冷笑了一声。
我留心到杜荷悄悄扯了扯承乾的衣角,承乾略微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说。
李公公则低声的、恭敬的对承乾拜手一礼:“太子殿下,奴婢正要去寻你呢,陛下在甘露殿等着您呢。”
承乾冲我歪嘴一笑,真是个典型的皮笑肉不笑,我们这般模样,只有他觉得好笑,他仰着头傲气的走在前面,李公公凌厉的看了眼巴陵公主身边的侍女,确认过眼神之后,李公公便跟着承乾一同走了。
杜荷与我对视了一眼,他又瞥了柴令武一眼,冲我略微点了个头,憋着笑迈步而去。
巴陵公主不再怒视于我,她忙着捋着额边乱发,妄图想在柴令武满前保持着美丽,侍女为她拾起地上的珠钗,额边的乱发越是捋顺,那额头的包越发显眼。
虽然我也是一副狼狈模样,可看到巴陵公主额上的包,还是没忍住憋笑着。我挺着身板,高傲的抬起头颅。
我意识到柴令武的视线对着我的脸,目不转睛,我高傲的瞥了他一眼,我看了城阳公主一眼就要往回走,只听柴令武忽而叫住了我:“高阳公主!”
城阳公主给了我一个眼神,我不情愿的停住了脚步,证了怔神,我绷着脸,转过了头,冷冷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过了几秒钟,他才开口:“我的母亲三日后进宫面见陛下。”
我的神经末梢犹如被刀割一般,我厌烦的、憎恶的看着他,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平阳公主来此,怕是为了婚事。我心里有些愤恨,转头扫视了巴陵公主。
巴陵公主又一次怒视着我,她的眼睛在我与柴令武之间不停的徘徊着。她的眼底渗透着悲愤、忧伤、心碎。
我的心里像是压着大山,我没好气的说:“这事你应该找韦贵妃,后宫之事由她管。”
他那狭长的眼角跳动了一下,散发着几分邪魅之气,转而,他冷哼一声,一字一字的说:“但愿公主真觉得,此事与你无关!”
说着他顺手将身上穿着的墨蓝色长袍使劲的一甩,便跨步走了,巴陵公主焦急之下,喊了一声:“柴令武。”
可惜依然没有促使他停住脚步。他强壮的背影正愤愤的向走廊的尽头走去。唯独巴陵公主痴痴的站在那,目视着他的背影,我刻意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身影既是狼狈的、也是忧伤的。
一路上,我心不在焉的回到公主所,额上依然隐隐作痛,我坐在铜镜前,静儿为我敷冰消肿,城阳公主坐在软榻上摆弄着鲜艳的红珊瑚,我的心仿徨着,她带着愤怒说:“七姐姐太过分了,她竟然要掐死你,高阳啊,就这样算了吗?”
看着铜镜里的城阳公主愤愤的为我抱着不平,我思考了片刻,默默的说:“就今日这阵仗,恐怕父皇想不知道都难。”
她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又问:“父皇会责罚你们吗?”
没等我开口,旁边的静儿忍不住开口,她愤愤的说:“不是七公主先动手的吗,怎么也不该罚我们公主啊!”
城阳笑着下了软塌,转而,她惶惶不安的说 :“母后在世时,但凡皇子、公主起了争执,哪一次不是一同受罚?现下三哥不在,可没有人替你挨手板了。”
我暗暗垂下眼睫,我竟然没有受罚的记忆,虽然恩宠有加,可祸也是闯了不少啊,每一次都是吴王李恪承担下了责罚,替人受过,就要双倍并罚,这便是长孙皇后定下的规矩。虽说她早已薨逝,可规矩却延续了下来。
话音刚落,我的侍女淑儿便跑来通传:“公主,杜荷大人求见。”
还未等我开口说话,城阳公主便喊着:“快让他进来!”
只见杜荷潇洒的走了进来,油滑的拜手一礼:“两位公主安好。”
城阳公主妩媚的一笑:“不必多礼。”
这时,杜荷看着我,他憋着笑,又低下头强忍着。看似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我白了他一眼,气恼的 、愤愤的问:“你笑够了没?”
他却不紧不慢,扬起了眉毛,故作端正的站着,嘴角带着微微的浅笑,转而双手合十行了个礼,一字一字的学着:“高阳公主慧根不凡。”他竟然学起了辩机的样子。
我恼怒的、羞愤的、重重的叫了声:“杜荷!你…”
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大胆的,怕是只有杜荷一人了,因为兴趣相投,因为洒脱不羁,我们便成了好朋友。
他仰头哈哈一笑:“哈哈,若是辩机看到公主今天的\‘不凡\’,一定会惊掉下巴。”
“你敢告诉他,我就不再认你这个朋友。”我高扬着语调,气急的看着他。
城阳公主眼睛瞪得圆圆的,看了我好半天,她一下子冲到了杜荷旁边,好奇的问:“什么辩机?是怎么回事?快说给我听听。”
我站了起来,快速的打断他们:“杜荷,你今天怎么和柴令武一起的?”
杜荷的嘴角还残留着笑容,弯弯的眼睛向我这边一撇:“太子殿下,约他一起在演武场切磋箭术。”
“对了,我是有正事告诉你的。”他拍了拍脑袋,“如今朝中一部分大臣支持柴令武和你的婚事,一部分大臣则不认同。这事本来由陛下做主,不过长孙大人第一个出来反对,指出柴令武因功自傲。正因为这样,你的婚事也就变成了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