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陈斟正在府里练字。
白色宣纸上,写的是是一个未完的狂字。
他背过手,问面前半跪的薛冰,“吐出什么东西了没?”
薛冰低着头回答,“回主子,已经全招了,是刘党余孽。”
陈斟转过身,步子不急不缓,“既然招了,就送他们上路吧,赶在冬至前面。”
薛冰抱拳:“是。还有一事,主子让我查的,我查过了,主子神机妙算。”
“随她去吧。”陈斟挥了挥手。
薛冰退了出去,房间里又静下来,陈斟拿起毛笔,另起笔画,写的是冬至二字。
薛冰退出去,一跃而上房顶,闲北跟着飞上房顶,“不久就是冬至了。主子打算怎么过?”
冬至在京城颇受重视,算个不大不小的节。陈斟往年向来是在府里独自过,亲自下厨给他们煮一顿饺子。
薛冰白了闲北一眼,“就这么过呗,你还想怎么过?”
“找梁……”闲北笑着说,还没说完,就被薛冰瞪了一眼。而后薛冰就一个起身,飞走了。
闲北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主子都这么多年一个人过了,好不容易有个姑娘,既不害怕主子,也不厌恨主子,难道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不应该撮合一下吗?
他摸不着头脑,一蹬脚也飞了出去。
***
梁怀玉终于有空坐下来喝了口水,咕噜一口一杯见底。
梁清道:“掌柜的,你慢点喝。”
梁怀玉长舒一口气,“累死我了。”
她今天跑断腿跑了一天,终于看好了货源,以及旁的东西。
她算是深深体会到一句话:钱不好赚啊。
这么一对比,赚陈斟的钱更加轻松,只需要救他就好了。
梁怀玉靠着桌沿,从门看外面的天空,她的梦想就是能在这里安身立命,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当个大富婆。
她靠着桌沿一使劲,起身,累了好几天,算是准备得差不多了。
云瑶悠然地在她身边坐下,她的伤已经好了,手活动自如,连疤都没留。可见太子的药的确是好药。
“快冬至了。”云瑶说。
“冬至咱们吃饺子吧。”梁怀玉接话,冬至来了,就快要过年了。
唉。
她叹了口气。
云瑶拿过旁边的盘子给她,盘子里是一些小糕点,算是京城特产。
梁怀玉瞥了一眼,食指和拇指夹起来一个,兴致缺缺,“京城的零嘴我都吃腻了。”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一口全吞,不大不小,刚好一口。
吃完过后满足地又叹了口气,“好吃。好吃是好吃,可是吃多了真的也会腻。”
“啊对了,阿瑶,我把那些珠宝卖了一部分,好多银子。”梁怀玉想起这事来,她伸手又捏了块糕点投喂梁清。
梁清张嘴咬了,脸红了大半。
“谢谢掌柜的。”梁清含糊不清地说道。
云瑶拒绝她的投喂,偏头看外面,“嗯。”
梁清应该是长高了一点,十五岁,正在长身体的年纪,长高也不稀奇。梁怀玉起身,拉着梁清比划身高。
梁清之前站起来,比她还矮一点点,应该是以前营养跟不上,所以发育不太好。现在,她比了比,都已经比她高一点了。
梁怀玉有种老母亲的欣慰,“真好。”
她把梁清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不止长高了一点,也胖了一点。
梁怀玉更欣慰了。
梁清被她看得本来恢复正常的脸色,又红了大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鞠躬躬
文风在正剧和沙雕里来回试探……
☆、第二十四章
冬至。
京城家家户户都操办了起来,梁怀玉也起了个大早, 让厨房准备。
虽然是冬至, 生意还是要做的。跟着冬至,推出一些吃食,这也是一种经营的策略。
他们的冬至, 只能晚上打烊之后再过。
或许是冬至, 客人都不如平日多。估计都回家过冬至了。
楼上雅间一排排的空着, 梁怀玉和云瑶在雅间里坐着, 温酒温茶,闲话家常。云瑶带了琴,破例弹了一曲。
梁怀玉嘬了口酒,侧靠在榻上,美人美酒,好不快活。
算是较为清闲地过了一天,到了打烊时辰,梁怀玉让他们关门, 又让厨房准备饺子和美酒, 几个人再围成一圈,颇有种团圆的味道。
可惜有位不速之客。
陈斟一只脚踏进了门, 礼貌询问:“我可以进来么?”
所有人停下了动作,气氛安静,陈斟仿若不觉,另一只脚也踏了进来。
进都进来了,谁敢赶他走?
梁怀玉搬了个凳子给他, “陈大人请坐,大驾光临,是醉月坊的荣幸。”
陈斟不可能不知道打烊的时辰,这个时辰来,肯定是故意来的。
梁怀玉又多拿了三副碗筷过来,给他们摆上,“既然来了,不如就跟我们一块吧。”
也没人敢说不。
只是多了个陈斟,气氛一下了冷下来,不如之前热络。梁怀玉起身,“来来来,都喝一杯啊。”
大家举起酒杯,陈斟也跟着举了杯,喝了一杯。然后就是吃饺子。
梁怀玉特意让厨房做了好大一锅饺子,每个人都盛了一碗,梁怀玉给他们仨也端了一碗过去。
陈斟夹起一个,吃得很随意。陈斟吃了,薛冰和闲北也跟着吃。其他人看他们吃了,也都埋着头开始吃。
都埋着头吃,吃得都快,没一会儿大家盘子里就空了。
最先空的是陈斟的盘子。
梁怀玉见了,问道:“陈大人还要吃吗?”
陈斟摇头,“梁掌柜这儿的饺子,味道不错。多谢梁掌柜款待,闲北,结账。”
闲北得了令,不由分说掏出一锭银子,梁怀玉有些尴尬,陈斟已经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
梁怀玉收起那锭银子,大家见陈斟离开,才又重新热闹起来。
小杨说:“陈斟好吓人啊。”
梁怀玉拦过这个话题,“接着吃,接着喝。”
酒足饭饱,一觉到早。
晚上喝了几杯酒,梁怀玉睡觉都沉了几分,梦都没做,大清早忽然就醒了。
掀开窗户一看,幽幽地飘着雪。
雪估计是后半夜下起来的,这会儿已经堆了些,房顶上树梢上,都笼了一层。
世界都是静默无声的。
梁怀玉静默地尖叫,兴奋地连衣服都没穿就跑了出去。雪花落在掌心里瞬间就融化掉,梁怀玉兴奋地抓了一把雪在手里,触感和南淮的雪也不大相同。
这里的雪似乎颗粒更大些,梁怀玉只穿了里衣,打了个喷嚏。
她吸了吸鼻子,极快地回房穿了衣服出来。
梁怀玉在雪里写了几个字,又美滋滋地跑回去睡回笼觉。
再醒过来的时候,字已经被雪盖掉了。
梁怀玉心情大好,和云瑶打招呼,“早,阿瑶。”
“早。”
下了半夜的雪,路上都堆了好高。雪天出门不便,又是没什么生意的一天。
梁清看着雪感慨:“初雪来得有些意外。”
梁怀玉点头,意外也惊喜。
上午客人不多,这种大雪的天气,谁想出门。梁怀玉围在炭火旁边,伸着手取暖。
“请问云瑶姑娘在否?”
梁怀玉闻声转过头去,是一个穿着富贵的男子。
“你找云瑶何事?”
男子打量了梁怀玉一番,问道:“您就是云瑶姑娘?”
梁怀玉摇头,“我姓梁,是这里的掌柜。”
男子点头,笑,“原来是梁姑娘,失礼。我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殿下让我来,是想问问云瑶姑娘和梁姑娘,晚上是否能赏脸去赴初雪宴?”
又是太子,又是初雪宴,梁怀玉有些懵,“我得问问她。”
男人点头,“这是自然。”他递过一枚玉佩,是上好的翠玉,“这是殿下的信物,若是二位姑娘晚上想去,便拿着信物林尚书府上。如此,我便告辞了。”
梁怀玉欲留他:“阁下要不坐一会儿,我现在便去问问云瑶,给阁下答复。外头风雪也大,您可以等它小一些。”
男人拒绝,“不必了,二位姑娘无需给我答复。若是二位想去,前去便可。”
男人说完便冒着风雪又走了,梁怀玉站在原地,手里拿着玉佩琢磨他的话。
若是想去,便去,可若是不想呢?
梁怀玉一脸愁容,好心情荡然无存,她转身去找云瑶。
将事情告诉了云瑶,云瑶眸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怀玉急得上火:“阿瑶,这是鸿门宴。”
初雪宴也是京城约定俗成的规矩,在初雪这日,会在某位权贵家中举办宴会,去的多是贵女贵子。初雪宴一般由这位权贵家中的夫人做东,邀请一群适龄的男男女女,相约饮酒作诗,抒发闲情逸致。
这种宴会,邀请她们俩做甚。
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梁怀玉记得左右踱步,云瑶却很淡然,“去就去吧,左右不能不去。”
太子派人来请,你若不去,便是拂了太子的面子。
梁怀玉长叹一口气,“好歹还有我陪你,我定会好好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