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救命之恩!”沉碧跪下来不住地给黎漠磕头。
黎漠皱眉思索了一会,抬眸看向云毓沉声道:“去备马,我要去一趟大理寺。”
云毓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眼沉碧神色复杂道:“王爷,谋逆之罪很严重,圣上亲自下旨要陈三思查办此事,王爷还是不要......”
“云毓。”黎漠出声打断,他抬眸看向云毓,神色淡淡的,却带着不怒自威的胁迫力,“本王的话,你没听明白么?”
云毓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咬了咬牙,抱拳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宋归:和夫君分开的第一天,想他~
明天要出去实习,断更一天。如果能赶的回来,就更新。
一条咸鱼跪在地上说。
第21章 救人
黎漠从书房出来时,云毓已备好了马车,他立在丹墀上朝黎漠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唤了声“王爷”。
“嗯。”黎漠点点头,踩着脚凳弯腰坐进了马车。
云毓将脚凳收起来,一个翻身上了马背,扬鞭长长一声呦呵,马车便辚辚朝城西驶去。
堪堪拐了两个弯后,马车驶入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幽静小巷,云毓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朝里头说道:“王爷,裴小姐房中搜出的所谓勾结奸人意欲谋反证据,十有八九是皇后伪造的。王爷前去蹚这趟浑水,只会惹一身麻烦。”
“裴依依是本王的妻子。”辚辚的马车声中传来黎漠冷淡的声音,“本王都不能护她周全,如何护黎梁江山周全?”
云毓眼眸闪了闪,他一扬马鞭,加快了马车行程速度,“陈婉做事向来狠辣,不给对方留后路。洛南诗会上她设了个套,裴小姐作不出诗会连累裴家,作出了,陈婉会看出裴依依对裴家盛衰的态度,也还是连累裴家。王爷,陈婉盯上裴家了,第一个是太子,第二个便是裴家,裴家大势已去。端王府没必要去蹚这趟混水。”
“有端王府在,裴家如何便能大势已去?”黎漠的声音传来,“抛开本王和裴姑娘的私事。裴家三代忠良,裴行俨亦是先帝的托孤之臣。如此国之中流砥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奸人所杀,那黎梁王朝还有何希望可言?朝廷老臣心灰意冷,奸臣嚣张跋扈,忠臣敢怒不敢言,若真到了那时,本王独善其身又有何用?”
云毓一愣,他攥紧了手中的缰绳,眼眸闪了闪,欲言又止,就那么沉默了一会后他缓缓问道:“王爷相信重生么?就是在你走完一生后仍带着莫大的遗憾,你发了疯似地想要回去弥补,祈求上苍再给你一次机会。”
马车辚辚驶过小巷,车内的黎漠没答话。
云毓自嘲地笑了笑道:“王爷不说话便是不信了。可是云毓瞒不下去了,我......我不想看到王爷再伤心。上辈子王爷一片真心错付了人,刘瑜好高骛远,当众与赵衡调情折辱王爷,这是云毓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这辈子云毓说什么也不能再让王爷的真心付诸流水,裴家注定了要灭门,云毓不想看到王爷为裴家做这么多无用功。”
车厢内一片沉寂,云毓转头轻轻掀起帘子的一角。黎漠靠在车厢壁上,闭着眼眸,想来是累极睡着了。
在急雨般的马蹄声中,云毓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他将帘子放下来,扭头看向前方。
大理寺门前的两只石狮子在暮色中威严地立着,云毓一拉缰绳,马儿长嘶一声,扬了扬前蹄,“哒哒”两下后立住。
云毓翻身下马,他将脚凳放下来,拱手行礼道:“王爷,到了。”
黎漠掀开车帘,淡淡地扫了云毓一眼,下了马车后,他走至云毓身旁,薄唇启阖,低声对云毓说了一句话。
云毓脸色瞬变,他抬眸难以置信地看向黎漠。
黎漠没再看他,抬腿朝大理寺走去。
昏暗潮湿的牢狱中,陈三思正在逼迫裴行俨承认裴依依反叛一事。
裴行俨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他被绑在牢中的一个铁柱子上,甚好的墙壁上挂着各种骇人的刑/具。裴行俨往陈三思脸上啐了一口,骂道:“汝有何能?当年先帝托孤之时,尔等为虎作伥的竖子还不知躲在哪个犄角旮旯惶惶终日,如今得了些权利便在老夫面前吠吠如狂犬!当真可笑!”
陈三思抬手擦掉脸上的唾沫,他恶狠狠地看着裴行俨,咬牙切齿道:“裴相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裴行俨仰天长叹:“停云蔼蔼,时雨濛濛,八表同昏,平路成江!圣上!如今朝廷奸人当道,您坐在那九龙宝座上可曾看到!”
陈三思厉声呵斥道:“还不快给本官将他的嘴堵上!”
站在一旁噤若寒蝉的侍卫慌忙上前,捂住裴行俨的嘴。裴行俨气急,身上的铁链因为剧烈挣扎而“哗哗”作响。
陈三思一拍桌子喝到:“如此不识好歹,给本官打!”
浸在盐水里的鞭子被抽了出来,高高扬起——
“慢着!”
一清冽沉郁的声音传来,持鞭的侍卫愣了愣,众人都循声回头,只见黎漠身着玄色镶边宝蓝缎面圆领袍走进来,他在牢狱门前立定,目光往狱中冷冷扫过,持鞭侍卫吓得一哆嗦,慌忙将手中的鞭子扔到了身后。
陈三思在见到黎漠后,愣了半晌,陈婉让他干净利落地除掉裴行俨和裴夫人,他根本就没想到在这期间会有人敢来阻拦。
“端、端王殿下?”陈三思回过神,讪笑着上前行礼道。
黎漠垂眸扫了他一眼,启唇道:“本王从未听说大理寺一开始审讯犯人就要用刑,难不成这是大人新定下的规矩?”
陈三思拱手笑道:“殿下说笑,卑职只是想吓唬吓唬裴丞相,并无对相国用刑的意思。”
黎漠冷笑一声,他的目光落在裴行俨的手脚镣铐上问道:“陈大人便是这样审讯相国的?我朝律法,刑不上大夫,陈大人莫非忘了不成?”
陈三思眼皮跳了跳,看来这事黎漠今日是管定了。他拱了拱手道:“卑职也是奉圣上之命捉拿叛贼余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反叛之罪。”
“反叛?”黎漠挑了挑眉,他垂眸看向陈三思笑道:“裴依依还未找到,你们便这么快给裴相国治罪了?这要是传出去,百姓该如何看待我朝律法执行官?执法不严还是昏聩无能?”
陈三思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咬了咬牙道:“端王殿下公然说皇后娘娘昏聩无能,此言不甚妥当吧。”黎漠将他逼的无法,陈三思只能搬出后台压他。
黎漠道:“后宫不得干政,什么时候朝廷上的事情要皇后娘娘操持了?你这样说是将圣上放在何处?”黎漠扫了陈三思一眼,一字一句道:“反叛一事事关国运安康,若是连当事人都未曾找到便草草处理,教我大梁刑法律例如何服众?本王今日前来,是要带走裴相国夫妇二人,待找到裴依依,大人在审讯也不迟。”
他话音刚落,只听的“叮当”一声,裴行俨手上沉重的手镣便被云毓赤受掰断,再是一声脆响,裴行俨脚上的镣铐也断了。
陈三思强压着怒气,他赔笑道:“那是那是,殿下说的极是。卑职这便请相国暂时回府等候大理寺随时传唤。”
他满脸赔笑地将黎漠等人送至大理寺门口,目送着黎漠的马车拐进另外一条巷子后,脸色瞬间沉郁了下来,他抬手揉了揉笑的有些僵的脸颊,呼出口气咬牙切齿道:“去凤鸾宫见皇后娘娘!”
云毓一挥马鞭,加快了马车的行进速度。马蹄如急雨般扣在青石板上,黎漠坐在车内朝裴氏夫妇行了一礼道:“相国受惊了。此事事发突然,黎漠若有做的不当的地方,还请相国谅解。”
“承蒙殿下出手相救,何来不当之处?”裴行俨慌忙欠身还礼。他神色复杂地看了黎漠一眼,欲言又止。
黎漠笑了笑道:“相国有话不妨直说。”
“老臣......曾在朝堂之上冲撞殿下,也曾上书谏言谈及殿下冷漠无常,对国事漠不关心。此乃老臣错怪殿下。今日殿下所言,字字珠玑。老臣惭愧。”裴行俨恭恭敬敬地对黎漠行了一礼。
这些话着实是裴行俨的肺腑之言。身为先帝托孤之臣,裴行俨为国鞠躬尽瘁,他一直不喜欢黎漠对国事闲云野鹤般的冷淡态度,直到裴家遭奸人陷害,锒铛入狱,第一时间赶来的却是那个冷漠无常的四皇子。
裴行俨此时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他想起了裴依依曾对他说得一句话——
“有时候韬光养晦、以退为进不失为一种为官之道。”
裴行俨叹了口气,也许自己这些年来的嫉恶如仇与刚正不阿是真的做错了。
黎漠摇了摇头,他掀开车帘往外头瞧了一眼,回身对裴行俨道:“裴府暂时还是不要回了,相国若是不嫌弃,便暂住端王府罢。”
“多谢殿下相救。”裴行俨老泪纵横,他拱手再次对黎漠郑重行礼。
黎漠淡淡道:“相国不必言谢,本王这么做,也是为了依依。”
马车在端王府前的丹墀上停下来,黎漠弯腰下了马车,管家早就立在门前等候多时,见着裴氏夫妇下来,管家向黎漠行了一礼后将裴氏夫妇请进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