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骞看着满脸愁意的于阎,想着干脆就一走了之算了。自己本就承了于云笙的救命之恩,难道还要因为自己破坏于家两父女的情分么?至于于云笙的救命之恩,他日后定会回来相报的。
他正打算答应,却听于云笙道:“爹,白公子为人正直,做事又得体,女儿觉得他留下来没有什么问题,何况女儿的院子里本就不多人来,不会被人发现。”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呢?”于阎着急,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凑到于云笙耳边小声问了句:“你不会喜欢上这小子了吧?”
“爹,您胡说什么?”白泽骞把于阎的话收进耳朵里,又清楚地看着于云笙红了耳朵。
他此时也有些尴尬,握着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假装没听见。
于阎抬起头,上下把白泽骞认真打量了一边,如果自家女儿真的有那种想法,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于阎开口。
白泽骞开口道:“晚辈白泽骞。”
于阎点点头,思考了一下,决定从最普通的问题问起:“白公子以何为生?”
于云笙觉得自家爹下一句就是“家里几口人田里几亩地后院几头牛有车有房有存款吗?”
“镖师。”白泽骞简单地答道,他本就不爱说话,也不喜欢被人打探,但面前的人毕竟是于云笙的父亲。
于老爷子多精啊,一下就把前因后果猜了个大概,问道:“所以你的伤,是走镖的时候受的?然后被云笙遇见,她把你救回了府上?”
白泽骞点点头。
于老爷子静默了一会儿,随即叹了口气,让于云笙先退到一旁,语重心长地道:“接下来的话,还请白公子谅解。”
他不是心里脏,而是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白泽骞看上去一表人才也正义凛然,但是人心隔肚皮,一张漂亮的皮囊下谁知道藏着的是什么。于老爷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修炼成人精了,他可不愿意女儿拿着一片真心换得一个心灰意冷的下场。
自己的女儿,还是自己最懂怎么心疼——至少于老爷子是这么想的。
白泽骞的眼神也是一动,不过什么也没说,心里和明镜儿似的,静静地等待于老爷的逐客令。
“白公子可能也知道,我们城里有不少年轻的公子对她有意。”于阎尽量选择了一下措辞,免得伤害了年轻男子的自尊,“而且那些公子多出身于富贵人家,而我们于府的情况,想来白公子这几天也多少看到了,对云笙来说不太乐观。”
白泽骞点点头,示意自己理解,甚至可以说十分配合了。
于老爷子松了口气,他就怕白泽骞想留,于云笙也不想放他走,自己这关即使过了,可夫人那边,怕是难搞哦……
“而且云笙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不忍心也不愿意她过那种奔波在外,一年不着一次家的日子。”于阎语气放缓了些,却也没有再打什么弯弯绕绕,下了最后通牒,“所以我希望,白公子能够和云笙好聚好散,日后见面还是朋友么。”
白泽骞面无表情,早已猜到结局,点点头:“前辈尽管放心,晚辈明白。”
“那多谢白公子理解了。”于阎明显热情了不少,伸手想要拍拍白泽骞的肩膀,可对方却躲开了,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于云笙连忙解释道:“白公子的肩伤还没好。”
这下于老爷子的脸色才好些,表示理解,又礼貌地嘱咐了几句,让白泽骞好生养伤后,对于云笙道,“那爹就先走了,云笙你和白公子告个别。”
于云笙低着脑袋,心里想着该怎么办,才能把白泽骞留下来。自己又不能缠着不放,否则一来让于父不悦,二来自己的人设估计也会崩塌。但如果这次白泽骞真的走了,自己想再找,可就真犹如大海捞针了。
白泽骞望着西厢房的方向,也没说什么。
于老爷子其实也不高兴,他当然希望女儿能找个两情相悦的如意郎君,可镖师……
于阎摇了摇头,暗自叹了口气,向门外走去。
“你真要走?”于云笙下了决心,崩了的人设还能慢慢补回来,跑了的NPC,再想逮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她这话必须问!
白泽骞看着她眼里的朦胧水雾,心里突然有些发紧,不过思虑再三,还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啧!于云笙暗骂了一句,怎么男的还这么矫情,亏自己还挤了两朵泪花出来挽留他,浪费了。
这样一来,岂不是真的,反杀无望了?
这时,一个语调有些戏谑的女声响起,院子里众人尽是头皮一紧,不敢置信地向那头看去,而于云笙则是不动声色,心里狂喜。
天不绝我啊!
“别走么,留下来,不是挺好的?”
第7章 白捡一个“姐夫”(6
“夫人?”于阎脚步一僵,心道糟糕,她怎么来了。
于云笙连忙跪下行了个礼,想着还珠格格还真是厉害,那“跪的容易”的确是不能更好使的玩意儿了。
“娘亲。”
“嗯。”于夫人瞥了一眼于云笙,倒没有像平日一般出言讽刺。她上前挽过自家老爷的手臂,瞅着旁边丰神俊朗的白泽骞,不住地打量。“老爷,这男子是谁啊,为何会在我们府里?”
于阎正想着说辞,于夫人却并没有打算听他的答案,转向另一方,语调严厉:“云笙,你说。”
于云笙低着头,将实话说了一遍,她想着反正不管自己怎么说,于夫人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那何必还要费心思去编织谎言呢。
于老爷子心里暗暗叫苦:女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果然,于夫人阴阳怪气地道:“所以,你瞒着老爷和我,带了个男人回家?”
于云笙将头埋得更低,一言不发。
白泽骞在一旁皱眉,他本以为于阎说于云笙在于府的情况不乐观是打发自己走的说辞,毕竟他也没和其他人接触过,可按现在的情况看来,于老爷子似乎没说假话。
“认错啊,认错啊!”于阎在心里喊着,那叫一个焦灼。
于夫人暗中瞥了一眼自家老爷,道:“那白公子,和云笙,是否关系甚笃啊?”
“夫人多虑了,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白公子一会儿便会离开。”老爷子见女儿不说话,只好亲自下场替她开脱。
于夫人冷哼了一声,也不答话,上下打量起白泽骞。后者也正盯着她看,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夫人……”于阎在后边有些紧张。
于夫人回头,扬起一个笑容,语出惊人:“既然白公子伤未好全,那便留下来吧,反正我们于府又不是添不起一副碗筷。”
“夫人?”于老爷子有些震惊。
于夫人拉着于老爷子往外走,回头对于云笙道:“云笙,晚上记得带白公子来一起用晚饭。”
“是,娘亲。”于云笙乖巧地答道。
目送二人离开,小翠儿立刻过来将还跪着的自家小姐扶起来,也顾不得其他,拉着于云笙去房里上药了。
“您的膝盖都跪红了,夫人也真是,摆明就是故意的!……”
白泽骞不知为何,心里反而轻松了些,感觉没刚刚那么发紧了,望着不远处于云笙的闺房,眼里似有波动,却又转瞬间被隐藏的极好,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小姐,快上些药吧。”小翠儿蹲在地上,为于云笙上药,望着腿上那一片淤青,眼泪几乎都要落下来。
于云笙笑着摸摸她的脑袋,道:“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
其实她真没觉得多难受,以前拍武打戏她都是亲自上场,摔个胳膊碰个腿儿什么的,都是常事。
“以后您干脆随时把那个垫子带在腿上吧。”小翠儿瘪着嘴。
小翠儿嘴里的垫子是她自己缝的,两片棉布中间加一层棉花,绑缚在膝盖上,便不容易受伤,毕竟每次去给大夫人问安,于云笙都要跪上大半天。
于云笙心里一乐,还真有“跪的容易”啊。
小翠儿收了膏药,放回柜子里,有些不解地转头问道:“小姐,今天大夫人是怎么了,居然为您说话?”
“哪能啊。”于云笙冷笑了一下,摇摇头,心里不能更清楚了,她没有责打自己,这是为了她的亲女儿罢了。
……
于若花房内,于夫人正苦口婆心地劝自家女儿今晚好好打扮一番,和白泽骞见个面。
可这位于家大小姐面对自家娘亲的一番苦心,只回应了一个白眼,拿着个猪肘子啃了一口,油腻腻滑溜溜的大嘴唇上下翻飞,边吧唧嘴边道:“娘,每次您让人给我打扮,都抹的一脸粉。那烤鹅猪蹄烤鸭上头肥油又多,一口下去都能糊脸上,和那些红红绿绿的混在一起,女儿吃东西都不方便了!”
“那后生可俊了!”于夫人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美食大过天,因此既不生气,也仍不放弃,就和老太太念经似的,在于若花耳边絮絮叨叨,“你好好和人家打交道,万一这事儿能成,娘亲也就放心了,咱府上又不缺银子,你的任务啊,就是找个帅气的如意郎君,生个胖娃娃出来,若是个儿子,看她于云笙还怎么和我们娘俩争,是吧?!你自己看看那个小狐狸精,就和她那个贱老娘一样的,满心思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