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走了,可以出来了。”于云笙对依旧一动不动的白泽骞道。
男人点了点头,起身走回餐桌旁,淡定坐下,在于云笙跟上来时,还顺手帮她拉了一下椅子。
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于云笙没说话,拿起筷子吃饭。
“小姐,刚刚吓死我了。”小翠儿在外头又放了会哨,才走进来打破了沉默,“我还以为老爷发现了呢。”
于云笙对微微抬头的白泽骞道:“没事儿,我爹没发现,白公子安心养伤便好。”
白泽骞默然地点了点头,片刻后又放下筷子,红木筷和骨瓷碗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于云笙好奇地看着行为诡异的白泽骞,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睛,认真地道:“多谢。”
这是男人这几天下来第一次开口说谢谢,小翠儿不禁“哟”了一声:这是开窍了?
于云笙盯着白泽骞看了半晌,看得连小翠儿都不明白自家小姐是什么个意思的时候,只听她开口:“眼睛还蛮好看的么。”
白泽骞的眉弓很高,额头也饱满,鼻梁又挺,因此眼睛本就要深邃一些,更加上,他的瞳色比常人要深些。于云笙看着他的眸子。不由得想到自己穿越前拍夜戏的时候。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时,沉甸甸的云朵静静地在空中飘浮,白日里嚣张的霓虹灯尽数熄灭,唯有路边幽暗的小灯带来一点荧光,别说人类,连动物都睡着了,一切都是那么沉,那么静,让人无端地想要打坐,好好洗濯一下心中染的凡尘之气。
“咳。”白泽骞被于云笙的话说的尴尬,而那灼热的目光更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从未遇过这样的女子。
于云笙笑了笑,道:“吃饭。”
饭厅一时间又只剩下筷子和碗的碰撞声。
……
“小姐。” 午饭过后,小翠儿一边拿着个竹拍子给于云笙拍被子,一边开口,“您打算什么时候让白公子走。”
“走什么。”于云笙往嘴里塞了颗葡萄,是刚刚于老爷差下人偷偷送来的,“他欠我银子呢。”
小翠儿瘪瘪嘴:“那如果白公子的伤好了,自己要走呢?”
“都说他欠我银子了,本小姐才不会放他走。”于云笙头也不抬,继续看书。
羊毛出在羊身上,自己把羊养肥了,不使劲儿薅个够本儿,怎么可能放他走,开玩笑,自己又不是做慈善的。
小翠儿嘀嘀咕咕了一句什么,于云笙假装没听见,不过心里还是反驳了一句:谁说本小姐喜欢他了。
不是于云笙矫情,迄今为止,她还真没对白泽骞怎么动心,虽然他长的好看吧,但是娱乐圈里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她早就审美疲劳了。现在做的这些亲昵,挑逗的举动,更多的只是为了活命。
她不得不感慨一下,马斯洛需求理论说的没错,人要吃饱喝足了,才有心思想别的东西。
另一侧的西厢房内,坐在桌边擦剑的男子抬起头,往铜镜里望去,盯着自己的眼睛看。
随后又低下头,继续擦剑,表情看不大清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白泽骞警觉地抓紧了剑柄,随后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紧绷的身子缓缓放松了下来,开口道:“进。”
门外的小翠儿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是惜字如金。
“呐,小姐让我送给你的。”小翠儿把一个碗重重地放在白泽骞面前,里面的葡萄又大又饱满,上面带着残留的水珠,在盘子里放着显得有些拥挤。
白泽骞本想说他不吃,可小翠儿却先开口,将他的话噎了回去:“白公子伤好了打算去哪儿?”
被小翠儿的话问得一愣,白泽骞哑然,他这几天倒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打坐养伤,一日三餐,偶尔小翠儿还会送来些于云笙亲手做的糕点,这种轻松悠闲,不用见着刀光剑影,不用经受人心算计的日子,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有感受过了吧。
“是……小姐让姑娘问的吗?”白泽骞放下手中的刀,平静地问了一句。
小翠儿满不在乎地答了一句:“那倒没有。”
小姐被猪油蒙了心,说不放你走呢。
“哦……”
哦是什么意思,小翠儿烦躁地叹了口气,偏着脑袋瞅着白泽骞道:“白公子的答案呢?”
“等此处容不下在下了,在下自然不会打扰到小姐。”白泽骞将剑入鞘,起身下了逐客令,“在下还要练功调息,就不与姑娘多言了。”
小翠儿心说这人就是打算赖着了,下巴抬起“哼”了一声,晃着小辫子往外走。
“还请姑娘代为转达在下的谢意。”身后又传来男人冷冷的声音,小翠儿微微偏头,看见了桌面上的葡萄,心说白泽骞还算懂点儿礼数,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微微扬起嘴角:“行吧。”
于云笙在房里看着书,就见刚刚还因为自己让她去给白泽骞送水果而很大意见的小翠儿,此时正蹦蹦跳跳地回来。
“捡钱了?”于云笙抬眼问了句。
小翠儿笑嘻嘻:“那倒没有。”
于云笙放下手里的书,道:“白公子怎么说。”
“怎么说啊?”小翠儿的语调有些婉转,带着些不可捉摸的意味。
于云笙抬起手,做出要抓她痒痒的动作:“说不说?”
“别!”小翠儿抬手拒绝,随即眨眨眼。“白公子他,似乎是赖上小姐了。”
于云笙心下了然,淡定地抽出笔沾饱墨,在树上做批注,头也不抬地道:“嗯,知道了。对了,你去把月钱领了吧。”
“小姐,不要再装了,小翠儿已经看透您了。”小翠笑嘻嘻地打趣了一句,欢快地跑了。
于云笙托着下巴,盯着书上一条白云纹海蓝腰带的花样看,眉头轻挑,红唇微张,轻声念道:“白泽骞……”
账房先生看着小翠儿一边进来一边时不时掩着面傻乐一下,笑问道:“丫头又遇见什么好事儿了啊?”
“冯伯!”小翠儿乖乖喊人,“我来领月钱了。”
冯伯咪咪笑,眼睛眯成缝儿,在身后的玄关柜里摸索了一阵儿,拿来两个布袋,交给小翠儿,小声道:“照例,一个是月钱,另一个……”
小翠儿心知肚明,将稍大一些的布袋揣进袖子里,道谢:“谢谢冯伯。”
“没事儿,快回去吧。”冯伯摆摆手,让小翠儿快走。
“哟,这不是翠儿吗,怎么,又来领这个月的银子了啊?”
小翠儿才刚一出门,便迎面撞上一片巨大的阴影,不用看她也知道来人是谁,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心说刚刚没看黄历,真是晦气。
“怎么不说话啊,嗓子坏了?是不是自家小姐的银子太少了,不够打赏你买药治喉咙啊?”
出言嘲讽的女子是于若花的贴身侍女,名字叫鸡腿儿。起这个名字么,自然是因为于若花生性贪吃。肥的油的煎炸的,这位大小姐都是来者不拒,身边的人自然也少不了“口福”,个顶个的肥。
小翠儿从鼻子里长舒一口气,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给小姐惹事儿,没理她,拿着银子就走了。鸡腿儿还斜睨着她手里拿着的小布包,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儿:“都没我的银子多。”
于云笙选好了新上市的几个样式,便没什么事情做了。只可惜没有手机,也没有沙雕网友给自己带来欢乐,便只好修剪起桌面上的盆栽来。结果刚修好,便听见小翠儿充满火气的脚步声,她放下手里的剪子,把花盆移好,不解地道,“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小姐您是不知道,鸡腿儿有多嚣张。”小翠儿愤愤不平地将刚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于云笙边打开两个布包点银子边笑个不停,每次她听鸡腿儿的名字都憋不住,就像刚刚小翠儿讲的事情,她总想到一只油腻腻的大鸡腿仪态嚣张地在说话,实在滑稽的不行。
小翠儿也被于云笙的态度弄得没了脾气,只能无奈又不平地喊了声:“小姐!”
“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德行。”于云笙无所谓地答道,顺手掏出一颗碎银子,交给小翠儿,“叫采买的阿祥买只乌鸡回来,煲汤。”
“小姐您要喝汤啊?”小翠儿把银子揣好,问道。
于云笙把两个布袋子的捆绳扎好,放进床头的小柜子里,道:“没,给白公子的。”
小翠儿的脸立马就垮下来了。
“你别不高兴,白公子好的越快,才能越早干活还债。”于云笙振振有词地道。
“那小姐您准备让白公子做什么啊?”小翠儿阴恻恻地来了一句。
于云笙立刻卡壳了:“这个么……本小姐还没想好。”
总不能说救他回来侍寝的吧?
“您就吹吧……”小翠把银子塞进袖口,颇不信地说起小话来。
“你说什么?”于云笙眉毛一竖。
小翠儿连忙摆手,试图糊弄自家小姐:“没事儿,我说您慢慢想,我先去扫地了。”说完便抓了笤帚,奔院子里去了。
第6章 白捡一个“姐夫”(5
接下来的这几天一切都安好,就连小翠儿和白泽骞都少斗了几句嘴……其实也算不上斗嘴,一直都是小翠儿单方面“欺负”白泽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