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哪有欺负他!”小翠儿面对自家小姐的训话,颇感不公平,委屈地辩驳。
于云笙瞄她,后者讪讪地闭嘴,小声道:“那我以后不说他不好就是了。”
“走吧,去看看白公子。”于云笙起身,向外走去。
小翠儿跟在后边儿,掰着手指算,这几天看了白公子几次了。
不是应该伤得重的时候看得更多么?现在那姓白的活蹦乱跳,口齿伶俐,就应该赶他去劈柴跳水,好好地使唤一番,方才解气!
“于姑娘。”白泽骞正在房里练剑,动作不大,主要是为了把以前的感觉找一找,免得日久生疏,听见于云笙二人熟悉的脚步,他便回剑入鞘,替二人开了门。
当时白泽骞一开口,就管于云笙叫二小姐,这让她想起了一个非常老的梗。再加上这几日对于府的判断,于云笙愈发觉得,原来那个“于云笙”的确是太二了,玻璃心过度,才会因为其他人的三言两语而想不开去自杀。
因此她干脆让白泽骞管自己叫于姑娘算了,何况“小姐”这种称呼,在古代多像主仆,喊“姑娘”无形间还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白公子的伤可好全了?”于云笙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开口。
白泽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给人看茶,有些局促,心中暗暗铭记日后得改正过来,方才开口道:“基本无虞,多谢姑娘关心。”
“无妨,白公子在我于家养伤,我这个做主人的自然要上心一些。”于云笙浅笑。
白泽骞盯着她的笑容,有些失神,直到小翠儿捂着嘴用力咳了一声,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开口“呃”了一会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云笙打量着这家伙,心说难不成他没见过女人吗?不该吧,按小说里的走南闯北的镖师,应该上至官宦人家里托镖的大户小姐,下至山野荒郊外独自折草药的贫家少女都能聊上些才对。
“白公子看来甚少和女子打交道?”于云笙似有意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呃……对。”白泽骞承认,“在下常年在外奔波,并无太多机会与女子接触。”
于云笙眨了眨眼,没说什么。
“那白公子的父母呢,他们不着急娶亲的事儿吗?”小翠儿快嘴道。
白泽骞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纪,比自己大个几岁不到,正是抢手的好时候,人也长得好,还会功夫,镖师赚的银子也不少,应当有很多人喜欢才是。
小翠儿如是想到,也这么问了。
白泽骞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家父家母早逝,所以……”
“白公子莫怪,小翠儿就是嘴快,没有恶意。翠儿,还不快和白公子道歉。”于云笙觉得这话实在戳了别人的伤心事,连忙开口道。
白泽骞却摇了摇头:“无妨。”似乎将此事看的十分淡然。
小翠儿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不出声了。
“白公子的伤好了后,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呢?”于云笙摇了摇手里的扇子,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白泽骞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在下……打算在城中做点生意?”
“开镖局?”于云笙问道。
白泽骞摇摇头:“只想在城里安心地生活。”
“白公子的意思是?”于云笙抿了一口茶,看着他,难不成开武馆吗,其实也不错,收两个徒弟,倒也能饱腹。只是这年头日子好过,战事也不吃紧,税赋还减轻了,也没什么人愿意考武状元,武馆虽然面上好看好听,就怕生意不行。
却未想白泽骞给的答案和她的思路截然不同:“开客栈。”
于云笙愣了愣,眨眨眼,心中一番计算下来,点点头道:“这城里食肆酒楼确实不多,白公子若是用心经营,应该不愁没有生意。”
没想到这家伙还会做生意呢?
不过要是放到现代,靠这张脸就行了,哪里还用得着忙别的。
“白公子才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就算不当镖师,也可以考武试啊,若是当上武状元,前途无量呢!”小翠儿在一旁建议道。
于云笙瞄到白泽骞似乎冷笑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多谢姑娘美意,可在下主意已定,就不劳姑娘多费心了。”
小翠儿又不说话了,自己明明只是好意,怎么这个态度。
白泽骞也意识到自己态度差了些,可低下头来赔礼道歉什么的,却又不是他的作风。
好在于云笙适时给了个台阶:“人各有志,公子不必想太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便好。”
白泽骞点点头,神色间似乎有些犹疑和思虑,于云笙看出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又忍住了。
她心中自然是好奇的,只是并不打算过问,现在的情况是她问什么,白泽骞便答什么,但是这种关系对自己并无好处。
要等他主动来说,那两人的关系才算是有所进步。
“那我就先告辞了。”于云笙站起来,浅浅躬身。
白泽骞起身:“姑娘慢走。”
小翠儿暗中瞟了他一眼,不过白泽骞没看见。
于云笙心中无奈,小翠儿对白泽骞总有着莫名的敌意,这可对自己的计划没什么好处。她也用了很多方法来缓和二者的关系,可收效甚微,小翠儿该说的绵里带刺的话一句不落,白泽骞不想听的也一句没听。
缓缓踱至门口,将西厢房的房门打开,于云笙抬眼往外一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爹?”
“老爷?”
……
“于云笙啊于云笙,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于阎老爷子痛心疾首地捶打自己的胸口,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生了这么个女儿,居然在家里藏……藏男人!
于云笙跪在地上,这一瞬间,她居然有了一种被狗仔抓拍到和小鲜肉偷偷腻歪,然后被广大网友疯狂言语鞭尸了的感觉。
只不过这次的狗仔,是她爹。
小翠儿更是吓破了胆,不知道于阎怎么会突然来到。在大夫人的威亚之下,于云笙的院子几乎没什么人经过,于阎就算要来看望,也会提前知会一声,今天却提也没提就来了,还撞上了于云笙在白泽骞的房里。
白泽骞抓着剑,直挺挺地站在一旁,看着气得要冒烟的于阎,开口道:“前辈,是在下受了伤,小姐心善才把在下带回来救治的,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事情发生。”
“是啊老爷!”小翠儿心说姓白的还算有点良心,没趁机攀高枝往小姐身上泼脏水,帮腔道,“小姐只是把白公子带回来养伤,这是救了一条人命啊!”
“你闭嘴!”于阎指着小翠儿怒吼道,“云笙糊涂,你也糊涂吗!你就不会阻止她!幸亏这件事是我先发现的,否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要闹多少风雨出来!”
于云笙偷偷吐了下舌头,你不发现,等时机到了我自己也会捅出去的。
“你当爹和你开玩笑吗?”于老爷子见自己女儿还是一副不太认真的态度,真的有些上火了,一拍桌子怒叱道,“别说我们城里了,隔壁城都不知道有多少男子提出想和你见一面,想要和你订婚。你倒好!家里藏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你让爹的老脸往哪搁?”
于云笙无奈:“爹!女儿说了,那些男子我都不喜欢。”
之前那些人的画像她都见过,实在是不敢恭维……而媒婆们似乎也清楚这一点,人像只占了画卷的很小一部分,反而是那些男子的家室,关系,官位什么的写得倒是一清二楚。
于阎气得脸都涨红了,“哎呀”一声,拄着拐杖笃笃笃地向跪在地面上的于云笙走去。
小翠儿连忙扑了上去,抱住于云笙道:“老爷您要打就打小翠儿吧,不要打小姐!”
白泽骞脸色也是一沉,手掌微微收紧,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谁说我要打她了?”于阎皱眉一愣。
那是要干嘛……小翠儿也傻眼了,于阎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就是像要拿拐杖抽打女儿的恶毒老父亲吗?
白泽骞不动声色,一动不动地站着。
“女儿啊,你听爹一句劝。”于阎撑着拐杖,弯着腰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你也知道爹不能护你一世,要是哪天爹不在了,难道你就任凭别人欺负?而且……”他放低了声音,诫意十足地看了眼另一侧垂头不语的白泽骞,“你知道这小子什么来路吗,就把他留在家里,还是你的闺房边,要是他……嗨呀!”
“爹……”于云笙眼神微动,“女儿……”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以前的爹妈就是塞钱,塞钱,让她玩够了就回家来,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唠唠叨叨的疼爱。
小翠儿见于老爷的表情,知道他估计是有什么体己话要说,忙不堪地松开自家小姐,留下一句“我去望风”便飞也似地离开了院子。
角落的白泽骞看着抱在一起的父女二人,无言。
一盏茶工夫后。
“白公子,老夫就将话明说了吧,公子住在这儿,万一被人发现,既没渊源也没理由的,传出去不好听。为了云笙的名声着想,我希望公子能够……离开。”于阎长叹一口气,尽力维持自己的情绪,也照顾白泽骞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