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宫中有这么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旧事。
难怪这次陈遂出事,太子未受一丝牵连,反而和皇帝的父子关系愈发亲密了,原来皇帝知道太子跟陈家没血缘关系。
“陛下其他的皇子,出身未必比太子高得了多少。”姜琬道。
他并不担心这件事。
宗东方摇头:“一旦太子的身世被翻出来,其他皇子怎么想,可就不是咱们能预估的了。”
历朝历代为了争储,什么事没发生过,他怎能不担忧。
姜琬道:“这事就算被翻出来,关键要看皇后认不认。”
如果皇后一口咬定太子是她生的,天下人能奈何。
“你是说皇帝仅仅罢了陈遂的官,并没重罚于他,是为太子的身世这件事留了后手的?”宗东方微讶。
姜琬谦逊道:“只是浅薄猜测。”
皇帝怎么想的,他也不知道。
又聊了会儿,宗东方收了话题:“今天说的话,我再想想,你去小茹那边看看吧。”
姜琬如得了赦令一般,行礼退出,脚步一阵风一样往宗小茹的院子赶去。
几乎可以说是迫不及待。
他也不知道自己急什么,反正就是想见到她。
这么一细想,姜琬走到宗小茹面前院子跟前时,脸面很红。
“呀,姜公子,您,您怎么不进来?”里面出来的小丫头紫雁见他杵在门口,茫然问道。
姜琬很没出息地舌头打了个结:“你们……小姐,可好些了?”
“公子一来,我们小姐自然什么病都好了。”紫雁俏皮地道。
姜琬愈发的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我进去看看她。”
紫雁掩口笑了:“公子请进。”
宗小茹不过受了些冻,喝下几副汤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此刻正歪在软榻上看曲谱,瞥见姜琬站在雨幕纱的隔帘外头,柔声道:“公子坐吧,我就出来。”
姜琬头一次有些扭捏:“我说几句话就走。”
宗小茹杏眸扑闪:“公子要说什么。”
姜琬被她一声声的“公子”唤的心痒,低头道:“我来谢谢你。”
“公子要谢我什么?”宗小茹挑开帘子出来,娉娉婷婷地站到他面前,盈盈笑道:“从北境走了一圈回来,我竟像不认识公子你了一样。”
他之前可没这么腼腆。
“让小姐见笑了。”姜琬拱手作揖:“之前的事,太子都跟我说了。”
还有她出城去找他的事,他也知道了。
“就为这谢我?”宗小茹伸出手放到他眼前:“酬谢金多少?”
及目处鹅黄衣袖下面一双葱白的纤手,手指根根如莹玉,看的姜琬好生恍惚,只想伸手去握那双柔荑,他深吸口气:“小姐又在玩笑了。”
宗小茹收了手:“可见公子没几分诚意谢我的。”
姜琬羞愧难当,一时竟说不过她,只好看着她发愣,一心想说:咱们过几日就办婚礼了,到时候,我所有的都是你的。
丫头们看着他们两个的模样都吃吃地笑了:“小姐,姜公子都被你逗的在找地缝了。”
宗小茹回头娇嗔她们一眼:“还不是你们出的点子。”
闺中长日无聊,她们听说有人来了就出言说要戏弄一番,谁知自家小姐竟当真了。
“小姐歇着吧,我这就告辞。”姜琬又作揖。
来的时候有很多话想说,见了面又说不出来了。
还是赶紧把人娶回家要紧,到时候关起门来,把几个黄毛丫头都赶出去,想说什么说什么,那才美满。
宗小茹眉尖微蹙:“紫雁,拿件披风来。”
外面的天眼看着又起风了,她见姜琬穿的单薄,遂交待道。
姜琬心道:小姐你是好意,可我怎能穿你的披风回去,还不叫人笑话。
等紫雁抱着一件浅褐云纹皮毛的大氅进来,他才怔怔道:“多谢小姐。”
那上面的手工缝合、刺绣,不乏细致却偶有歪扭,一看就是宗小茹亲手做的。
“你不嫌弃就好。我的女红向来不如人。”她道。
姜琬看着她,黑眸微动:“我要是知道,万不会让你劳神做这个的。”
一针一线刺绣、缝衣服的活儿,太劳累了。
他真舍不得她去做。
宗小茹的眼眶倏而红了:“公子快回去吧。”
他再不走,她非当着下人的面哭起来不可。
第134章 各种乌龙
从宗府出来, 姜琬心情大好, 瞧着满街的积雪都想吟诗一首,可惜想了半天没有灵感, 只好安分地回了府中。
“哥哥,告诉你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刚进二道院, 姜如月就跳了出来, 笑嘻嘻地挡住他的去路。
“嗯?”姜琬一愣。
“你听了以后保证会两眼一翻厥过去,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姜如月卖弄完关子后,脸蛋通红地看着他, 一个劲儿傻笑。
姜琬恍然:“是不是秦真醒了?”
心道,那小子醒了你乐呵什么, 他喜欢的是如月,又不是你。
“哇,哥, 你怎么猜到的?”姜如月傻彻底了,一副愣头愣脑的模样。
“会算。”姜琬酷酷地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他。”
家里的事, 他哪样不知道。
后院极安静,他进去的时候, 秦真的床边坐着个丫鬟,正在打盹,一见人来了立马起身道:“公子回来了?”
姜琬点点头:“不是说他醒过来了吗?”
丫鬟有些茫然:“大小姐在这儿的时候秦公子醒过来一回, 等小婢来了, 秦公子又睡着了。”
姜琬:“……”
得, 这醒不醒的还要看谁在床边。
“秦真。”
帐子里没有动静,姜琬弯腰俯身看着正在佯睡的秦真,故意吩咐小丫鬟:“前头给大小姐提亲的人来了,你去看看。”
小丫鬟傻乎乎地不知配合:“哪家哪户啊?怎么没听老太太说起过。”
姜琬咳了声:“你只管去瞧瞧……”
“你干嘛?”话还没说完,忽然腰上一痛,猝不及防地,秦真从榻上腾地做起来,一脚揣在他腰上,用了几分的力道。
姜琬揉着腰,厚脸皮笑道:“秦兄,这下彻底醒了吧?”
秦真怒目道:“姜琬,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姜琬:“……”
这小子比小时候没长多少脑子。
“真的。你想怎样?”姜琬继续逗他。
秦真挥了挥拳头,被姜琬一把摁住:“行了,你现在打不过我。”
他可是从战场上毫发无损地回来的。
“比比?”秦真不服输。
姜琬不和他玩笑了:“没有的事,我就想跟你说几句话。”
秦真愣了愣,忽然不大好意思:“姜兄弟,你知道,我没脸见你的。”
所以方才他才装睡啊。
“怎么就没脸见我了?”姜琬嗤了一声:“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是事。”
秦真粗鲁地打算他:“哪有!”
姜琬当然知道:“梅将军也救回来了,你的信送的很及时。”
“他还活着?”秦真回想起当日情形,瞳孔蓦地放大数倍。
“活着。”姜琬平静道:“慕容深没杀他,关在他府中的地牢里。”
提到慕容深,秦真整个人忽地震了下:“他的府中你怎么进去的?”
秦真把慕容深的事同他说了,而后唏嘘道:“可惜郑景还没回到京中,慕容深这个人,似乎和京城还有些纠葛。”
当初他们从北境回来的时候,梅三韧特地挑出几个还能挪动的副将拿了银子赶去附近的村镇上买吃的,不知他们后来活下去没有。
如无意外,应该不至于死人的。
秦真披件衣裳下床:“郑景,你还要救?”
不如趁机除了此人的好。
姜琬道:“毕竟是少年时一起玩过的兄弟,何况我又有用他之处,自然要救。”
他算长情的人吧。
“你小心吧。”秦真说了句:“我去见见如玉。”
他其实早能下床了,为了让姜如玉天天来看看他,照顾他,硬是装模作样地在榻上躺了十多天。
姜琬见他没瘸没跛,又没毁容,心中欣慰,嘴上却不厚道地道:“秦兄,你看起来真是太沧桑了。”
秦真一怔,摸摸鬓角:“你别哄我,我今早还照了镜子的,比你不老的。”
“是,是。”姜琬绷住笑:“你不妨去问问如玉。”
他回家之后听说姜如玉竟不时往秦真这里跑,嘘寒问暖的,大为讶异。
前后试探数次,意外发现那丫头竟是完全放下顾玠了,没要死要活地去过青鸾馆,反倒在家精心照顾起秦真来了……
秦真嘿嘿笑了两声:“问就问。”
他这么厚的脸皮,怕什么。
“不对不对。”秦真忽然想起什么,摸着自己的下颌道:“我不跟你比,咱俩不是一种长相的,你那叫美,我就得往粗犷里面搁了。”
他觉得男人长的像姜琬这样雌雄莫辨的不算优点啊。
姜琬看了他一眼,忍住笑道:“否,你还算清秀的。”
只不过比过去黑了点,和粗犷还挨不上边儿。
秦真抬起胳膊捏了捏:“那是我卧床多日,瘦了。”他武人世家出身,不愿意被人说成清秀俊逸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