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许婳想来,她不喜欢两位皇子中的任何一个,嫁给四皇子不仅要圆房,上头还有个阴险毒辣的容妃要时刻提防。五皇子就不一样了,听说五皇子从不碰女人,一心一意爱男人,他的母妃早逝,嫁过去更是没有人可以拿捏许婳,她大可以和五皇子井水不犯河水,和谐地过日子。
许婳的这点小心思,元崇帝很快就能想明白,但许婳已经点头同意了,他到时候再使点法子让他们圆房就可以,但为了夜长梦多,元崇帝立即写了折子,让掌事太监跟着许婳一起去许家宣旨。
这一路,许婳从来没觉得那么漫长。
此时的许延早知道女儿许婳进宫面圣了,却没料到,会等来一旨赐婚,还是和满晋阳最出名的断袖——五皇子赵胥。
许延脑袋瓜子轰隆隆响,在接旨后晕死了过去。
整个许家,唯一开心的,便是许婳的继母柳氏。
柳氏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十七,去年柳氏本想把女儿嫁给二皇子做侧妃,被许婳拦下了,最后许婳和许延两人没经过同意,就把许婉给远嫁浙江了,这一年到头,柳氏是一次都见不到女儿。
现在许婳得了这么个面子光鲜,底子却污糟透了的姻缘,柳氏那叫一个开心,就连伺疾许延时都抿嘴偷笑。
元崇帝怕夜长生变,婚期就定在下月十五,离现在不过二十天的光景。除非许婳有天大的本事,赵胥这人她是嫁定了。
不过成婚也有成婚的好处,元崇帝给许婳放长假了,这对许婳来说也是好的,眼下她还真没精力去朝堂上应付那些人。
在赐婚后的第二天,元崇帝便宣旨提林阁老林辰锦为首辅,一时间,林家成为晋阳城里最大的金大腿,无数官员和读书人想投其门下,但都被林辰锦给拒绝了,并闭门谢客。
和门庭若市的林家比,许家就冷清多了,经过赐婚的事,大家明面上还是来拜贺,心里头却敞亮着,他们都知道这是皇上开始架空许婳的第一步。不用多久许婳就会成为一个只会和王府里那些小绾争风吃醋的女儿,谁还会忌惮她。
这会子的许婳,正在家中被宫里的教养嬷嬷逼着学规矩。
“许小姐,奴婢们都是陛下派来的,走的不过是旧例,您若是不愿意配合,那可就是在打皇家颜面,日后等您……”
“行了行了,你也忒啰嗦了,我不过想休息半个时辰而已。”许婳胸闷地挥手起来,可动作不雅,又被领头的吴嬷嬷给瞪了。
这回,元崇帝特别慷慨,他排了八个嬷嬷,琴、棋、书、画、礼仪、规矩、女则、女戒,每天轮着给许婳上课,她头都快炸了。
教习的过程中,若是许婳生气或者有任何的不满,那些嬷嬷也不威逼,只说完不成皇命,她们也就活不了了,且每每许婳偷懒,她们总有一大堆的礼仪规矩来说她,那语气恭顺又小心,完全让人生气不起来。
天啊,谁能来拯救下她。
许婳在心中不停地呐喊。
大概是她的求救太诚心,在被关了五天后,五皇子赵胥上门了。
燕国民风开放,只规定成婚前三日新婚夫妇不能见面,便没其它讲究。
赵胥把人带出许家时,那八个嬷嬷大眼瞪小眼,围着赵胥和许婳跪下,各个表示惶恐。
可赵胥又是何许人也,那是敢在宫宴上公然表示这辈子只喜欢男人的皇子,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家的小绾们被欺负,所以这才找上门来。
“你们就是把眼泪哭干都没用,本王最讨厌你们女人哭,再出一句声,割了你们的舌头!”赵胥厌恶地扫了眼跪着的嬷嬷们,果然他话刚出,嬷嬷们便不敢出声了,他回头看了眼许婳,见她在发呆,又吼了句,“还傻愣着做什么,你可别想本王来牵你,本王最讨厌碰女人了。”
话毕,赵胥先走出许家,许婳为了逃离这些嬷嬷们的摧残,心中以她对赵胥的风评猜测,赵胥肯定不会害她,便忙跟着出去。
出门后,赵胥是不同女人乘一辆马车的,许婳独自乘坐后面一辆。
许婳满脑子的疑问,等到了赵胥的府邸后,看到一溜十几个或俊美,或阴柔,又或者是阳刚挺拔的小绾后,又见他们一一对自己行礼,心中便明白个大概。
“行了,你们既然见过主母,就先退了,我们还有话要说。”
赵胥的屋子用炭火烘得暖如夏季,他一进门,也没考虑还有一个许婳在,脱了外衣,躺胸露乳,斜坐在软塌上,说话时鼻子出气,“你也坐吧,刚刚你也瞧见了,通共十四人,都是本王心头肉。你选择嫁给本王时就该知道,日后本王肯定是不会碰你的,本王劝你还是……”
“楚河汉街,永不越界。”许婳笑着接下赵胥的话,此时她心中早明白,这五皇子想的和她一样,便可以不用那么多兜兜转转地话了。
“哈哈,许大人你还真上道。”赵胥想得就是许婳说的意思,两人既然意见一致,那他准备的其余话便无用武之地了。
接下来的话,便是一番定规矩,日后许婳嫁过来,两人家里各自生活,出去要一致对外,做个好搭档,大家一起开心。
为了表示诚意,赵胥愿意替许婳解决了那八个嬷嬷,而许婳感谢赵胥,威胁了几个言官以后少写骂赵胥的折子。
二人相处了几天后,都有种搭档相见恨晚的感觉。
许婳没了教养嬷嬷,忙着在家重新给那些死侍想法子换身份,别以为她答应皇上嫁给五皇子,皇上就会放过那些死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眼下,许婳需要一个能走在台面上,却又消息灵通的身份去安排那些死侍,而不是单纯地传递消息和做任务。
思来想去,许婳想到了镖局。
镖局的人行走天下,来往便利,又能传递消息,且那些死侍个个武功高强,说不定能把镖局的生意做红火,也不用她再用自己的体己去补贴他们生活。
有了主意,许婳立刻写了计划表,以她的名义干镖局太扎眼,但她现在有了赵胥这个帮手,皇家做事向来都容易多了。
当她和赵胥提出要干镖局后,赵胥二话不说同意了,连问都没问。
这边许婳干得热火朝天,许延却日渐消瘦,每日都会来许婳这转转,许婳瞧出他有心事,却偏偏不开口问,让许延干着急。
至于许延的心事,便是那天碰到姜稽,得了姜稽的吩咐,他若是做不到,那姜稽就要和皇上举报许婳偷偷豢养死侍的事,这可是要灭门杀头的。
一日,许延终于忍不住。
“婳儿啊。”许延犹豫地看着许婳,吞吞吐吐半天,才鼓起勇气开口,“爹知道你之前私下替皇上办了不少事,可纸总是包不住火的,现在这事啊,一不小心让齐国质子知道了,然后爹又知道了。他让爹来问问你,当初你欠他的,是不是该还了?”
一口气说完后,许延心头畅快不少,他忍了这么多天,一来是不能接受女儿替皇上养死侍的事,二来是怕姜稽故意诓他。
他看许婳慢慢亮起,又灭了光的眼睛,十分好奇,“婳儿啊,你到底都替皇上做了什么?还有,你又欠姜稽什么了,让他如此大费周章地来向你讨要?”
许婳无声地叹息着,一手撑着脑袋,手中的毛笔不小心点了些在她白玉般的皮肤上。
她欠姜稽的,那可是数不清的多了。
第7章
许婳和姜稽相识于微末时,当然,更惨的是许婳。
那时许婳刚穿过来,拖着一个羸弱不堪的少女身体,什么也做不了,心里头明知道一切都是柳氏的手笔,却也只能干看着。
后来,许婳韬光养晦,再一次宴会上出现,扮可怜博得其他贵夫人的同情心,便也更让柳氏恨她。
也就是那时,许婳认识了在假山偷睡的少年齐国质子姜稽,她所有的不堪和手段都被他看在眼里,羞愧、害怕时,却看到那个如明媚春光般的少年夸了一句“好丫头”,从此,许婳便抱着姜稽这个金大腿不放了。
齐国多河,故而姜稽喜欢吃鱼。
许婳早早带着佩儿去早市挑了两条活蹦乱跳的草鱼,从后门翻墙进的质子府。
这里的厨师、丫头婆子,都认得许婳,听闻许大人又是来给主子做鱼的,一个个都笑着欢迎。
“许大人,这两天主子火气大,您可得少放点盐啊。”和许婳常说话的厨师春来凑到许婳身边道。
许婳笑着点头,记挂着春来的话少放盐了,却也一直想着姜稽为什么上火。
等鱼汤顿好,红烧的鱼肉也正香,许婳扮做仆人装扮,跟在送餐的队伍后头,跟着去。
“爷,用饭了。”春来是领头的,故而由他进去通报。
“进来吧。”
红木精心打造的屋子里,飘来淡淡的一句。
许婳跟着春来进去后,余光瞄到那人漂亮的下巴,哟,还长胡茬了。
“这汤淡了。”姜稽吃了口鱼汤,浅声道。
许婳抿着嘴怕露馅,不敢说话。
姜稽又吃了口红烧鱼,“鱼下得晚了,肉糙了。”
左右挑拣后,姜稽把今天许婳做的鱼贬得一文不值,气得许婳自己吃了口,明明鲜美无比,哪里就不能入口了。等她抬头要和姜稽争辩,却看到姜稽眼中的玩味,便知自己这是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