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婳不得已,和许延简述了废太子那日的事。
听完许婳说的,许延惊得张大嘴巴,“按这意思,往后继承大统的,会是五皇子?”一个被整个燕国认为只会玩乐的纨绔,突然变成心机手段深沉的储君人选,谁听了都会吃惊。
许婳知道许延不是个脑子好使的,只好认真叮嘱道:“父亲且不管储君是谁,你以前是如何为官,日后也那样就行。不巴结、不结交,大难总不会自己来。”
“这怎么可能,要是五皇子登基,他和你是有婚约的,他岂会要你这般泼辣的女子做皇后!”这话,许延几乎是脱口而出。若是他做了国丈,就是在街头横着走,也有人笑呵呵夸他走得好!
许婳有点心塞,虽然许延说的是事实,但哪有当面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她实在是累,让许延别多想,还说了赵胥就是喜欢她这不一样的劲,在许延恍惚时,趁机推门跑了。
留下震惊的许延,花了好一会儿回神时,许婳已经不见了,他只好朝着门外骂了几句。
与此同时,赵胥刚回府,就听到管家来报,说姜稽来了。
他冷笑下,“带本王过去。”
王府里一应用具,都是奢靡华贵的。偏姜稽气质清冷,站在大厅中,格格不入。
“参见王爷。”姜稽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是赵胥,拱手行礼道。
赵胥抬下手,恢复往日的慵懒道:“免礼,赐座。”
有太监端来热茶,姜稽只看了一眼,没动茶,等太监出去后,才缓缓道:“殿下大事已成,可还记得当初和我约定好的?”
赵胥微微挑眉,心想,这是要债来的。
索性直接装傻道:“不记得了。”
姜稽皱眉:“……”
“那我替殿下回顾下。那日殿下寻我帮忙,我应下的条件是殿下要和许婳退婚。如今我帮您废黜太子,不知殿下何时与许婳退婚?”姜稽说这话时,目光直视着赵胥。
赵胥在姜稽平淡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又被人如此直白追问,心下顿时不快,“姜稽,听你这般说,本王会误会你在觊觎本王得王妃。”
说完,赵胥又抬头,深墨色的眸子透露出危险。
可姜稽却像听不懂赵胥的话中话一般,直直地对上赵胥的眼神,“就是觊觎,又如何?”
第29章
如何?呵呵。
赵胥冷眼看着姜稽, “你这是打算与本王反目吗?”
“错了。”姜稽淡淡道, “是殿下背信弃义在先, 是您要和我反目,我只是在和您公平交易。”
想要公平的前提,得是双方对等的身份, 可赵胥是手握重权的皇子, 对姜稽这种卑微质子是从不放在眼里的。
故而听到姜稽和他索要交易结果, 不说他不爱许婳, 就是赵胥骨子里的顽性, 都不允许姜稽成功从他手中抢走许婳。
“若本王执意要和许婳履行婚约,你又当如何?”赵胥不甘示弱道。
若是许婳能看到眼下的画面,怕是会激动一会, 竟然有两个男人为了她的婚事而剑拔弩张, 就尽管不是许婳她想要的,也值得吹嘘上一阵。
然而许婳不在场。
面对赵胥的紧逼,姜稽面上不动分毫, 他敢来王府讨要说法,那就是想好底牌的,分析道:“殿下刚进朝堂, 许多老臣都是面服心不服,且不说您还不是太子,就算登上太子宝座,面对这种情形,也是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的好。若是再爆出一些对您不好的流言, 比如当初是您在废太子和二皇子之间逢源离间,对您的名声,还有前程都不好。再说了,您真的是想有一日成为天下之主,许家人单势薄,并不适合做岳家。且许婳可做能臣,却不能做贤后。”
姜稽说得不疾不徐,条理清楚,利弊一条条摆在赵胥的面前。怎么选择,是赵胥接下来的事。
赵胥留下他和许婳的婚约,一半是想牵制住许婳和姜稽,另一半确实是为了玩。
权和逗趣,哪个重要?
姜稽起身告辞,留给赵胥自己想明白。
从王府出来后,剑奴立刻跟上。
马车里,姜稽问剑奴,“许婳那,有传出什么消息吗?”
剑奴知道主子在关心什么,便捡要紧的说,“据许家的探子来报,说许延和许大人关于许大人的婚约吵了一架,听许大人的意思,似乎没有想悔婚的意思。”
说完后,剑奴用余光瞥向主子,见主子脸瞬间黑了,立即噤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一路回质子府的路上,姜稽都不曾再和剑奴说一句话,直到下马车后,姜稽才幽幽地和剑奴说道:“再派人跟着许婳,她要有什么出格的,立刻来报。”顿了下,“等等,特别是她最近接触的人,我都要一一知道是谁。”
剑奴说了声明白,领命自行去了。
次日许婳如同往常一般上朝。
如今她是救主功臣,又和五皇子有婚约在,大家看到她,都会主动来打招呼。
唯独许延,依然离许婳远远的。
不过,今天让许婳意外的是,她在朝上看到了陈行之的身影。
陈行之的身上既没有功名,也不曾建立军工,他会出现在这里,还身穿朝服。
许婳想了想,只有一种可能,废太子立了大功的陈晟求了赵胥或者元崇帝,替陈行之要来个一官半职。
“五皇子到。”
随着一声尖利的传声,赵胥款款进门,元崇帝身体每况愈下,监国的重任便到了赵胥的身上。
他上朝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要和许婳解除婚约。
许婳听了,猛然抬头看向赵胥,昨儿不是还说不退婚的吗,怎么又突然退婚了?
都说女人善变,许婳觉得赵胥才是善变的代言人。
此时,身后突然靠来一个身影。
许婳微微回头,见是陈行之,厌恶地皱眉。
“婳儿,五皇子不要你了,你当初故意破坏了我和林兰的婚事,是否对我还念念不忘呢?”陈行之不懂哪来的自信,许婳听他说起来,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自得意满。
许婳不愿和这种人多说话,陈行之却不依不饶。
“婳儿是不是后悔没嫁给我了,如果你愿意用宝藏做嫁妆,我还可以考虑下。”
听了这话,许婳白眼都快翻破天,陈行之到底在执着她的什么宝藏?
美貌?她只能说清秀灵动。
金钱?这个她是真没有!
再想其他的,许婳是真想不到。
而就在许婳思考该如何堵住陈行之这张讨人厌的嘴时,赵胥又宣布一则重磅消息。
在大家都庆贺许婳荣升为首辅时,许婳才反应过来,她成首辅了?一人之下的首辅!
再回头看陈行之,瞧见陈行之张得能吞下鸡蛋的嘴巴,许婳寻思着,日后该如何压榨这位觊觎她“宝藏”的渣男?
第30章
诸侯七国, 以燕国为首。同样, 燕国的首辅更是一些小国国君都比不上的尊贵, 而许婳作为七国里的第一位女首辅,这是何等的荣耀!
一时间,之前不屑许婳出来做官在男人场厮杀的世家们, 都派媒人到许家, 表示不介意许婳主外, 也不会担心许婳年纪大。一夜的时间, 许婳成了晋阳城媒人口中的抢手货。
年芳二十有三, 官至一品。就连一些小国的使臣都往许家给许婳送男宠。
连着半个月的时间,柳芽青绿,许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烂了。
坐在蘅芜苑里的许婳, 单手无力地撑着脑袋, 听外头敲门的喧闹声,愁从心起。
佩儿听主子叹气,虽然知道那些突然想要结亲的是看中主子的官位, 没一个可靠的,但心里头担忧着主子的未来,端来一壶碧螺春后, 轻声道:“小姐烦外头吵,奴婢待会就让大山赶远了去。可这媒人今天赶走容易,日后等小姐觉得一个人寂寞了,又如何是好?”
说者有意,许婳又不蠢, 知道佩儿是想劝她还是要找个良人的好。可许婳的脑子里毕竟是21世纪新时代培养长大的,要她和个不熟只见过几次的男人成婚,那还不如一个人的好。
可这样的话,她又不能和佩儿说。
惆怅间,外头看门的丫鬟又来禀报说,柳氏来了。
早五年前,柳氏便不敢登蘅芜苑的门来找许婳,顶多在许延的书房门口酸她两句。今儿是兔子吃了熊心,撑胆来了吗?
许婳用手背试了下茶温,凉了,让佩儿换过的,自个站到门口迎柳氏。
柳氏是不是不登三宝殿,特别是要来讨往日最不喜的继女的喜欢,脸皮子虽笑吟吟的,可许婳还是能看出她有一丝僵硬。
“哟,姑娘怎么亲自来门口接了。”柳氏刚伸手想拉许婳,许婳却没动,尴尬地收回手,走进屋。
“夫人喝茶。”佩儿给柳氏上茶后,退到许婳身后。
许婳瞧了眼今日的柳氏,金簪锦衣,华贵得很,肯定是刚从娘家回来。
“姑娘啊,我儿从娘家回来,看到门口那些给你说亲的互相都快打起来了。我想着姑娘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好歹是要叫我母亲的,就想来问问,姑娘可是心头有人了,故而才不答应相看那些世家公子的?”柳氏说得特别慢,话是早就想好的,就是态度要换温和,柳氏心里头变扭,便磕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