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婳,跟我来书房一趟。”
说完,许延盯着许婳不动,生怕许婳会跑了一般。
第26章
书房里,许延的唾沫星子满天飞。
无非就是些低调做人,别到处得罪人,日后连累许家在晋阳都活不下去了。
前面的,许婳只当耳旁风。只有最后一句,她记在心头。
骂得久了,许延口干舌燥,休息喝茶。
“父亲若无事,女儿便告退了。”不等许延开口,许婳自行离开了。
“孽子,你去哪?”许延一口茶没喝完,说话时喷了一桌子,湿了笔墨,等他追出去时,只能在暗暗的灯笼光里看到许婳那抹匆匆离开的身影。
大山跟在许婳后头,许婳走得快,他三两步就得小跑一下,手里举着灯笼,“小姐,老爷近来火气大,您别太生气了。”
“哼,他这是更年期!”
大山:“?”更年期是什么?
回到蘅芜苑,许婳连夜写了一封信,交给大山:“你现在就去找人,把信送到雍州我妹妹那,记得找个掩护的。”
如今太子提防她,府内外肯定少不了东宫的眼线。
大山去后,许婳疲惫地靠在红木雕花椅上,佩儿送来热茶,她抿了口,郑重吩咐道:“佩儿,眼下我能信得过的就只有你和大山了。大山性子直,这些话我不好和他说,你现在认真听着。这几日朝中就会变天,到时候谁赢谁输都不一定。若是我败了,记得晋阳城的死侍去雍州附近躲起来。我父亲弟弟这,顶多革职,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等过个几年,朝中稳定了,你再回晋阳。”
佩儿从没在小姐脸上看过如此深沉的表情,回想起这些年小姐为官的不容易,她鼻头一酸,连连点头道:“奴婢相信小姐会逢凶化吉的。”
“哎。”
一声长叹,谁知道呢?
她和太子的网都撒出去了,就看谁的网更大,能赢下这场战争。
次日早朝,许婳如往常一般上朝。
不过,今天她没看到林沐阳,问了记档处,才知道林辰锦替林沐阳告假了。
在关键时刻寒假,许婳想不通林沐阳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往林辰锦那看了一眼,正巧林辰锦也看了过来,许婳拱手行礼,林辰锦却如没看到一般。
过了会,梁国舅也到了,却是满头大汗,像是着急要说什么。
许婳一一看在眼中,直到太子来了,她瞧着太子的脸比锅底还黑,便知道有大事发生。
“众卿家若无事,今日早朝便散了吧,孤有些不适,先回了。”赵俭确实心乱如麻,因为早晨看守仁政殿的太监来报,说元崇帝不见了。
“臣有本启奏。”许婳站了出来,就当没看到赵俭和梁国舅如刀子般的眼神,“昨日晋阳城内竟有大胆流言,污蔑太子殿下您的身世,还谣传梁国舅家的旧仆之死和太子有关。此事在晋阳闹得沸沸扬扬,有损皇家威名,臣请求太子殿下派人彻查此事。”
说完,许婳坚定地跪下,纹丝不动。
被点名的赵俭,去看梁国舅,见他手足无措,再看许婳时恨得牙痒痒,“此事孤已经命梁国舅如查了,许侍郎先起来吧。”
许婳不肯,“死者梁达是梁家旧仆,臣建议太子殿下换个主审官为好。”以防包庇。
许婳刚的时候,就该一丝都不退。
就在太子捉摸不定时,外头又有太监来报,说张大人在殿外击鼓,要状告许婳。
闻言,许婳回头,长长的目光凝视着殿外,只见张进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走进大殿。滑稽得很。
“殿下,您可要为臣做主啊!”张进开口便嚎啕大哭,完全不顾仪容。
赵俭见来了救星,想故意借此带过方才许婳要换主审人的提议,忙问了张进有何苦衷。
张进指着许婳,委委屈屈,又是哭,又是嚎,添油加醋说许婳以公事约他,却行为不轨,他不愿意,就被许婳拎住打了一顿。
众臣顿时唏嘘不已,之前晋阳城里就有传许婳勾引未婚妻男子,大家看向许婳时,眼神渐渐多了些不屑和怀疑。
许婳冷笑,就张进那大鼻头小眼睛的丑样,她要强迫也是要姜稽那般容貌姣好的男子,什么时候轮到他了。
正欲反驳时,赵俭却不给她机会,大声呵斥道:“大胆许婳,你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德行亏损,勾引官员不成,还进行殴打。来人啊,给孤把这个淫/臣给带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五十个板子,足够废了许婳的腿。
可眼下,朝堂竟上没一个人替她说话。
可见许婳做人失败。
就在许婳彷徨无助时,大殿后突然传来清亮的一声,让许婳如枯木逢春般看到了希望。
“太子哥哥什么时候如此武断,办案只听原告,而不听被告辩解了。”
赵胥的声音传进朝堂里,不一会儿,他搀扶着步履蹒跚的元崇帝进来。
众臣齐齐跪拜,“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崇帝说了句免礼,他现在是强撑着身子过来,重心都倚靠在赵胥的身上,目光往上移到赵俭脸上,对上他狠毒的眼神,元崇帝从口中咬牙吐出两个字,“孽子!”
大殿安静无声,不懂情况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而林辰锦和梁国舅已经是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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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致谢】
第27章
一声“孽子”, 让赵俭意识到自己的形势已去一半。
可谋划了这么多年, 面对期待已久的胜利, 赵俭又如何甘心成为阶下囚。宫殿外的禁军,早就被赵俭换成自己人,对梁国舅使了个眼色。
梁国舅心领神会, 刚想退出去喊人, 却被许婳堵住。
“国舅爷, 您这是要去哪啊?”许婳拦住笑问。
梁国舅心里慌张, 但毕竟是多年老狐狸, 被许婳拦住的同时,藏在背后的手对儿子做了个手势。不一会儿,涌进来的禁军把整个大殿都围了起来。
“哈哈。”赵俭从龙椅上走下来, 看到自己的人把大殿围个水泄不通, 内心的憋屈顿时得到释放,但眼下朝中重臣皆在此,他只想在元崇帝说出更多秘闻前把他关了, “来人,把许婳和这些人都压下去。”指了下赵胥和元崇帝的方向。
可没一个禁军出列。
赵俭怒吼一声,“都没听到吗, 孤让你们……”
不等赵俭说完,大殿外突然传来铿锵有力的踢踏声,还有一句震人心弦高亢的声音:“太子殿下,您要叫的是他们吗?”
陈晟一身兵甲,气宇轩昂, 左右手各拎了个人头,走进大殿后,抬手一扔,把人头抛向赵俭,新鲜出炉的人头还滋着血水,撞上地板后一个“轱辘”滚到赵俭脚边上,另一个落在林辰锦边上。
林辰锦吓得踉跄坐倒在地,他毕竟是读书人,没见过这些血腥的东西,唇瓣开开合合半天,任是没吐出一个字。
同样,赵俭只看一眼人头,便心悸呼吸急促,这两人都是他安插在皇宫的禁军首领,如今却都成了刀下亡魂。
再看大殿的那些士兵,没有一张脸是赵俭熟悉的。
怎么回事?他的人都去哪了?
赵俭在心中问到。
“把人带上来。”陈晟对大殿外又吼了一声。
紧接着,两个士兵抬了一副担架,上头坐着一位面黄如枯槁的女人,她蜡黄的头发勾缠打着结,脸上颧骨高高凸起,显得眼珠子格外圆。再往下看,她的两只腿被木板固定着,像是断了一般。
许婳朝女人看过去,面生的,她不认识,却在她开口的第一句,猜出了她的身份。
余氏的腿是被梁国舅亲手打断的,故而看到朝堂上的梁国舅,心里的恨连带断腿的疼一起溢满心头,说话时牙齿恨得打颤,“梁璞,你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话还没说完,余氏的眼角如喷泉般,黄豆大的泪珠哗哗流。
梁国舅没料到余氏会出现在这里,他明明把余氏安排在城外农庄,这段日子太忙没空解决她,谁知现在给他留下一枚巨型□□。梁国舅的脸上快速闪过一抹震惊,依旧嘴硬道:“哪里来的疯女人,别乱认人,我可不认识你。”
“呵呵。”余氏边哭便骂,“我十六岁进梁家为妾,至今十年有余,你们不信皆可去梁家抓个仆人来和我对峙。你断我双腿,灌我□□日夜折磨,不就是怪我把太子是你儿子的事告诉梁达吗!”
说完,余氏的手指向太子。
赵俭听了,瞬间腿软有种无力感,这种就是死都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却被一破落户给当众扒了出来,赵俭除了恐惧,还有种长了痔疮却脱裤子给众人观赏的感觉,他指着余氏,呵斥道:“哪里来的泼妇,你别污蔑孤,孤是皇后亲生,父皇的亲儿子!这都是有记档的。”
皇家重视血缘关系,就连皇上与哪个妃子同房都要记档,更别说是妃子皇后怀孕,又何时生产了。之前梁皇后在后宫一手遮天,权力极大,才能瞒天过海。
余氏说了那一大段,明显累极了,大口喘气,面对太子威喝,一时有点缓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