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骤然听到姜稽有了婚事,许婳的心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之前她并不觉得姜稽的离开会代表他们关系有改变,可今日骤然听到姜稽有婚事了,心却酸酸的,又是为何?
第32章
陈行之的纠缠, 在早朝的钟声响起后, 便被打断了。
而许婳却开始走神, 陈行之那句“姜稽有婚事了”在她脑中停留下,挥之不去。
“首辅,你说呢?”赵胥叫许婳, 却看到许婳在发呆, 剑眉好奇地微微抬下, 又加重声量叫了句。
晃过神的许婳, 发现自己身处朝堂上, 此时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有些迷茫,又听堂上传来赵胥的声音:“许婳, 你在想什么, 说来大伙听听,也让我们帮你想想?”
这怎么能说。
许婳眉头轻蹙,余光在四周打量, 正想找个好点子糊弄过去时,又听赵胥让她下朝后单独去找他,这算是赵胥给她一个台阶下了。
等早朝结束, 许婳跟着引路太监去了仁政殿。
进门前,许婳便深呼吸一口。
“微臣,拜见殿下。”许婳对赵胥行礼跪拜。
赵胥转身,放下手中的奏折,踱步到许婳身边, 轻笑,“许婳,方才在朝堂上,你可是在想姜稽的事?”
听此,许婳猛地抬头,眼睛里写着疑问,又迅速低头,假装没听懂赵胥的话。
“你不用给本王装傻,方才徐福来说了,在早朝前陈行之一直纠缠于你,想来是告诉你姜稽要回齐国的事可吧。”赵胥用肯定的语气道。
心思已经被赵胥看透了,就没有隐藏的必要,“臣只是觉得有些突然,现在已经好了。”
“突然?呵呵!”赵胥的语气渐渐变冷,“许婳你可别忘了,你是燕国人,而姜稽是齐国人。你这辈子若想和姜稽有什么,要么他放弃皇子的身份,可凭你的了解,他会吗?”
许婳在心里摇摇头,姜稽不会。
赵胥又道,“再不然,你伏小低头去齐国和亲,可若是这样,许婳你又何必替我父皇卖命干那些脏事,这么努力地争取独立自在呢!”
赵胥针针见血,都点点出了许婳隐藏的心思。
许婳藏在袖口的手,慢慢蜷在一起,她知道这是赵胥敲打她,并警告她得看清楚立场。
在这个还有诸侯小国的时代,长久的内乱与外患,让每个君主都有疑心病,却也时常扩张着他们的野心。他们需要的是誓死效忠的臣子,绝不容许一个有丁点儿异心的臣子在身边。
许婳磕头道:“微臣明白。”
“哈哈,许婳你可真聪明,起来说话吧。”赵胥抬下手,“本王可不管你有多少心怡姜稽,但本王放他回去是想看齐国兄弟争权的,而不是要为此损失一位重臣。”
听完赵胥说的,许婳心中好奇,为何人人都说她心怡姜稽?
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的事,为何其余人却说得如此肯定,难道真的印证了那句话,旁观者清吗?
可摸心自问,听到姜稽要走,许婳早有准备,并没太大失落,可听到姜稽有婚事,她确实感到了心酸。
一个被21世纪各路言情小说荼毒过的‘少女’,她自然知道,这不是一般好朋友的感觉。
从仁政殿出来后,许婳便懵懵的。
宫门口,许婳刚迈出门槛,就看到自家马车边上站了一清瘦的身影,心咯噔跳下,不受控制地加速。
此时,许婳的脑海中,立刻想到了赵胥和陈行之说的,她心怡姜稽?
真的是这样吗?
正好此时,姜稽似乎有心电感应一般,转过身看到许婳,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许婳的右腿后退一步,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跑。可这她身处在皇权下的晋阳城中,再没有可躲藏的地方。
倒吸一口冷气,许婳努力不去想那个问题,她走到姜稽身边,抬头盈盈一笑,“你今儿怎么来了?是五皇子找你?”
姜稽摇头,黑眸直视着许婳,“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许婳不解问。
“先上车,我们到了地方再说。”姜稽边说,左手下意识地扶住许婳的手,搀扶着许婳上了马车后,自己才钻进去。
第33章
草屋茅舍里, 暖炉上煮的茶“咕嘟, 咕嘟”响着。
许婳和姜稽面对面坐着。
“此番回齐国, 势必少不了一番争斗,你再燕国切记明哲保身最为重要。”姜稽拎起暖炉,炉嘴往下一按, 醇香的茶水倒进茶盏里。
许婳端量着姜稽, “你回齐国, 可是也想当太子?”
手握重权的诱惑有多大, 许婳心里一清二楚。
姜稽抬头, 凝视着许婳,忽而笑了笑,“这世间有太多的不可预料, 就算我无心, 你觉得我皇兄会信吗?”
自然是不会的。
言至于此,道别也该画上一个句号了。
许婳起身,高挑的身影看着有些单薄, “若是日后有困难,我定会竭力相助。”
“你也一样。”直到许婳的身影消失在草屋内,姜稽才淡淡道。
回去路上, 下起了蒙蒙细雨。
许婳撑伞走在前面,大山得了吩咐,隔了几尺。
接下去的日子,许婳都很忙,她算是发现了, 赵胥只是喜欢手握权力的感觉,却不喜欢治国,累得许婳每天只有四个时辰休息,更没时间去管姜稽的事。
时光一转,到了二月。
晋阳城外的桃花开遍了半山坡。
赵胥带着百官,来给姜稽送别。
许婳站在赵胥身后,在姜稽的目光轻轻转到她时,用唇语说了一句“保重”。
骏马奔驰,飞扬的尘土落进细雨中,给人的心情都笼罩上一层雾,糊得不真切。
“哟,我们首辅大人舍不得了?”
耳边传来赵胥揶揄的声音,许婳回神抬头看去,正好可以感受到自己眼眶湿润的雾水,“相见十年,自是不舍。”
她回答得坦荡荡的,反倒是让赵胥闭了嘴。
这日,许婳回家后,在梳妆台上看到一封书信,没有任何留言,只画了一只大雁。
大雁南飞,候鸟迁徙。
许婳拿着姜稽留下来的画,幽幽低声感叹了一句,“你这到底是,归不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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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稽离开燕国的头一个月,还会有书信过来,但一个月后,许婳只能从赵胥口中通过齐国的形势来分析姜稽现在的情况了。
“你那位相好倒是好本事,才两个月的时间,便握住了齐国的军粮。”赵胥嗤笑道,“你说,本王当初是不是不该放他回去?”
乍然听到‘相好’两个字,许婳还没想到是姜稽,等听到齐国时,才晃过神来,皱眉道:“殿下可别搅污了臣的名声,什么相好不相好的,臣可还是要说亲的。”她只口不回答赵胥的问题,挑了不要紧的笑着说。
闻言,赵胥冷笑下,他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抓到许婳的把柄,想到方才元崇帝传来的消息,赵胥眉头紧皱,“方才老头那传来消息,说没有几日了。”
从废黜赵俭到如今,已过了三月有余的时光,可赵胥还不是太子。元崇帝那说不了什么,反而是那些有点野心的宗室,总抓着赵胥好龙阳不放,还有质疑赵胥的能力,若是元崇帝突然去了,赵胥就算登基,也要遭受许多变故。
许婳明白赵胥话外的意思,她想到一个法子,“臣听闻灵山附近近来总是会抓到一些不安分的,大抵是为了师出有名,殿下何不来一引蛇出洞,再一网打尽呢。”
“哈哈。”赵胥满意大笑,“许婳啊许婳,难怪之前晋阳城的人都说你奸诈,今日本王看啊,你何止奸诈。”
许婳:“……”她就当是被夸了吧。
献了计策,许婳百年要告退,赵胥却八卦问:“本王听说,这段日子,你父亲日日都替你安排了相亲,要不要再考虑下,本王的王妃还给你留着?”
说完,赵胥见许婳拧巴的脸跟吃了shi一样难受,甩甩手,笑着让许婳出去了。
说起许延,许婳只能扶额长叹。
前一段时间,许婳给赵胥出谋划策,以驱腐扬新为名,罢免或降职了一部分官员的官职,一不小心,许延就闲赋在家了。
许延闲下来了,终日郁郁不得志的他,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许婳的身上,他知道许婳最烦什么,便打开许府的大门替许婳张罗亲事,偏偏许婳还不能关他、打他。
想到要回家,许婳的步子便慢了下来。
出宫后,许婳干脆让大山赶车去翠喜楼,叫了两个年轻小绾陪酒。
“大山你说,我不就是不小心没把他的名单划了吗,事后我也跟他说再恢复官职,是他自己不肯,怕没面子,为何偏偏要来折磨我!”许婳倒在一个小绾的大腿上,软软的,很舒服。
大山站在一旁,他心里清楚,老爷就是故意和小姐置气,主子们的事,他掺和不上,便只注意着不让小姐多喝,没有说话。
直到微醺,脚底轻飘飘了,许婳才不情愿地起来,踉跄地走出翠喜楼,临走时潇洒地一句,“老板,记账上。”一如当年晋阳城里的公子哥赵胥。
等她回到许府时,刚买进门槛,迎面就被许延的黑脸吓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