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越说越来劲,说的手都拍起来了,赵氏听了这话却变了脸色,柳氏这是几个意思?什么叫拿慧容当亲闺女似的,她这个正房夫人在这,何时轮到她一个妾在这口出妄言,竟然还要给伯府的嫡出女说亲牵线,简直荒谬!
映容在边上看着也是惊呆了,这柳姨娘不是疯了吧?说的这叫什么话?
慧容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撑着椅子的手一直抖个不停,这个柳姨娘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折辱她?
赵氏正要出口斥责柳姨娘,慧容却猛然站了起来,脸色阴沉的走向柳姨娘,柳姨娘见她这样子有些后怕,缩了缩身子道:“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慧容眼里都能淬刀子了,伸手抢过一旁小几上的茶盏往柳姨娘身上一摔,柳姨娘被一盏滚烫的茶水烫的嗷一声跳起来,什么妩媚样子都没了,衣裳也湿了,头发也散了,站在那别提多狼狈了,气得哆嗦道:“你,你……”
碧容急忙跑过来抱住柳姨娘,哭嚎道:“大姐姐这是做什么?你退亲的事与我姨娘又没有关系,姨娘是好心才要给你说亲,你怎么能欺负我姨娘呢?”
慧容瞪着眼怒骂道:“我呸,我是伯府嫡长女,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破落户里爬出来的贱秧子,也配给我说亲?瞧瞧你自个什么样子,瞧瞧你们家什么样子,痴心妄想的恶心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
映容已经瞠目结舌了,这位大姑娘的脾气可真火爆啊,原先以为最多拌几句嘴呢,这都动上手了。
慧容神色凌厉的指着柳姨娘的面门,“你竟然还敢说拿我当亲闺女似的,真叫人笑掉大牙了,我母亲可是金陵望族,你一个爬床的贱妾,少在那做满口胡诌了!”
柳姨娘气的往后踉跄了两步,哭着道:“我要找伯爷给我做主,我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啊,我受了这么大的羞辱啊,我不想活了呀!”
柳姨娘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叫嚷着不活了,碧容也在边上哭哭啼啼的,母女俩个抱成一团哭嚎,直把赵氏的脑子都吵晕了,这个正院里一片喧闹。
映容见状便跟慧容说:“大姐姐消消气吧,你与柳姨娘这么闹下去也不合适。”
慧容冷笑,“你倒是会做好人,惯作出一副乖巧伶俐不得罪人的样子,就跟你娘一个样子。”
映容听了立刻敛了笑意,“大姐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连母亲也一并牵连了吗?”
慧容讥诮道:“这么快就变脸,怎么不再多装会儿?”
赵氏本欲斥责柳姨娘,可现下也被慧容的话给气着了,没好气道:“大姑娘如今这是看谁都不顺眼了,连我这个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直接就在我的院里闹上了,那也不必多说,直接去找老夫人回话吧,说说大姑娘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慧容哼道:“你不必拿这话吓唬我,纵然我有错,那夫人你更加有错,妻不贤则后院不宁,若是夫人你贤惠大度一些,我们余家的后院自然就安宁了,自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与我母亲一般善良贤惠,若是我母亲在,可必然不会像夫人您这样。”
赵氏气的发抖,她最恨别人拿她与高氏比,她一个大活人在这,凭什么要跟个死人争长短。
映容看慧容一脸仇视赵氏的表情,忍不住道:“大姐姐说这话可得凭良心,你母亲的贤惠你见过吗?高夫人过世的时候你才多大?这么些年一直是我母亲操持余家,照顾你长大成人,就算没有情分在也有不少苦劳吧?大姐姐可真是会翻脸不认人,如今把你闹事的原由都归结到我母亲身上了,这话说给谁听都不在理吧?”
慧容睨她一眼,语气嘲讽,“公道自在人心,凭二妹妹怎么伶牙俐齿也说不清夫人的管家失责,家里若要安宁,那必得有个贤良之妇,若是那妇人不贤良管不好这个家,又怎么能指望家里和和气气呢?”
映容被她气的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歪理?
本来她不想挑事撮火,也不想故意说慧容的伤心事,可慧容连赵氏都一并指责了,好像她做错什么都怪别人似的。
慧容还在咄咄逼人,柳眉微挑,趾高气扬道:“柳姨娘这样口无遮拦言辞无状,便是夫人没能管教好,若是夫人能把妾室管教好,后院里能这么乌烟瘴气的吗?”
映容气结,凝了眉眼冷冷道:“依大姐姐之见,今日之事都怪母亲不贤,没能管好后院了?”
“正是。”慧容理直气壮道。
映容淡淡笑道:“那大姐姐在家里这般吵闹撒泼,与姨娘动手,还指责嫡母,这就是大姐姐所谓的贤良吗?”
慧容沉了脸色正要开口,刚刚还在哭着柳姨娘又突然大叫了一声:“她就是个泼妇,得亏定安候府跑的早,要把她娶回家去那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慧容立刻转身扑了过去,“你这贱妇,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柳姨娘也铆足了力冲过去,两个人扭在一起。
哐当几声,杯盏俱碎,椅子倒了,高几也歪了,柳姨娘和慧容厮打着,一齐摔了个屁股墩,碧容在边上拉拉扯扯又哭又叫,王红二位姨娘躲得远远的,最小的黛容被吓哭了,躲在苏姨娘怀里不敢动。
边上的下人们哪见过主子们打成这样,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看,都干站着不敢轻举妄动,嘴里吃惊的念叨着我的乖乖,我的乖乖!
一时间整个正院哭声连天,骂声不绝,房顶都快要被掀翻了,赵氏急得直跺脚,骂一旁的婆子丫鬟们,“你们都是死人呐,还不快上去拦着。”
那几个丫鬟婆子这才反应过来,跑过去拉开柳姨娘和慧容,映容也吩咐了携素和拾兰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免得扎着人了。
打的不可开交的柳姨娘和慧容被丫鬟婆子们强行拉开,又扶着站起来了,两个人均是鬓发散乱,衣领子也揪扯坏了,手上脸上都是挠痕,慧容到底是闺阁里的小姐,自幼十指不沾阳春水,比不得苦人家里出来的柳姨娘力气大,柳姨娘都快火冒三十丈了,下手也是又狠又重,把慧容的下巴和脖子都挠破了,白皙的脖颈上几道红痕格外明显,不过柳姨娘自己也没好到哪去,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个嘴巴子,脸上现在还火辣辣的疼,一旁拉偏架的碧容也捂着肚子叫疼,不知道挨了谁一脚。
赵氏看到这一幕,简直气的要拍桌子,这像个什么样子?好好的请安闹成这样,一个伯府嫡女竟然在家里跟姨娘打架,说出去人家不得笑话死!
柳姨娘捂着红肿的脸颊,痛的龇牙咧嘴,碧容在旁边也低着头哭,慧容恶狠狠的看着柳姨娘,又见碧容那委屈巴巴好像受了多大欺负的样子,更是怒火凝噎咽不下去。
眼瞧着往前一扑又要开始动手了,一旁眼尖的两个老婆子赶紧冲上去拽住她的手臂,赵氏见她没完没了,便厉声呵斥道:“大姑娘这是要干什么?这里是正院,不是你耍脾气的地方,我敬着你是家里的长女,好歹要给你留几分颜面,可你却给脸不要脸,在嫡母院里与姨娘争吵打架,这就是你嫡长女的样子?这就是你嘴里的贤惠?”
慧容被几个老婆子扯着,费力挣扎着却动弹不得,听得赵氏这么说她,立刻泪眼婆娑,尖叫着哭喊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慧容从婆子的手里扭开胳膊,转身往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慧容的两个小丫鬟凝露和凝霜都吓呆了,见慧容跑出老远才慌忙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路跑过去,刚刚追上慧容,凝露才喊了声大姑娘,慧容就回头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啪一声脆响,打的凝露愣在了原地。
慧容气冲冲的往前走,“没用的小蹄子,蠢死你算了,跟个木头一样,见着我在那受欺负也不知道上来帮把手,养你有什么用?”
凝露捂着脸掉眼泪,委屈的不肯跟上去,凝霜拉着她的胳膊,小声劝道:“姑娘正是生气的时候,你就别再跟姑娘闹气了,咱们做下人的哪有不受委屈的?先忍着吧,回去再说好不好?”
凝霜好声好气的劝解,凝露只能含着眼泪跟上去。
正院里一片狼藉,柳姨娘哭个没完,碧容也低头啜泣,地上的碎瓷片已经收拾干净了,还有砸了一地的点心和茶渍,刘妈妈带着人把桌椅扶起来,一看,那椅子腿又折了一条,刘妈妈连连叹气,这帮人可真不是东西,她们打架就往出打去,干什么跑到正院里作怪?砸坏了东西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还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
刘妈妈暗淬一声,作死的玩意儿,早晚有人收拾你!
又看看一旁的柳姨娘,心里更气,都怪这个妖精惹事生非!
刘妈妈气不过,一边收拾,一边故意把柳姨娘往边上挤,“姨娘让让,我们收拾东西呢!”
柳姨娘憋着气往后退了一步,又看向赵氏道:“夫人可得给妾身做主啊,大姑娘她太蛮横了,我再怎么样也是伯爷的女人,还轮不上挨姑娘们的打!”
赵氏瞥她一眼,冷哼道:“你还有脸说,还不是你先挑事,你们柳家算个什么?一家子好吃懒做的玩意儿,靠着伯府过了几天享福的日子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你还有脸把你那侄子说给大姑娘,我看你是要疯,你既觉得委屈,便去小佛堂里同老夫人说去,叫老夫人给你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