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把柳姨娘拦腰一抱,笑嘻嘻道:“有日子没见你了。”
柳姨娘啐了一声,拿帕子往他脸上一扇,嗔怪道:“我没姓潘的好,伯爷看她去吧,不必来看我。”
余文轩咧着嘴笑,搂着柳姨娘的细腰,伸出手上下抚摸,“小醋坛子。”
跟赵氏说这个他不自在,跟柳姨娘说这个就是情趣了。
柳姨娘哼了一声,媚眼一挑,活脱脱是个成精狐狸的样子,细嫩的手指在余文轩肩上打圈,又娇又艳,软语道:“那伯爷觉得妾跟潘氏哪个好?”
“她有她的好,你有你的好。”余文轩笑道。
话没说完,两个人搂着就往床上滚。
里头灯还未熄,连叫了两回水,一直闹到三更天才算完事。
翌日一早,柳姨娘又“身子不爽”了,歪在床上各种矫情,这里又青了一块,那里又紫了一块,小手攥成个拳头轻轻敲打余文轩,直敲的他心神荡漾。
赵氏一早就起了,一边喝着粥一边看账本册子,刘妈妈给她灌耳边风,摆着脑袋哼道:“伯爷昨一晚上都待在那个狐狸精的屋里呢!狐狸精真是不要脸,大姑娘才刚出这样的事,她倒好,紧赶着去勾引伯爷,一点脸都不要,我都替她臊的慌。”
赵氏喝了口粥,神色一派淡然,“妈妈可别再打探这些事,今儿柳姨娘是狐狸精,明儿红姨娘是狐狸精,后个又是书房里的小狐狸精们,我都怕你臊不过来。”
刘妈妈听的老脸一红,扁扁嘴道:“老奴这也是为了夫人嘛!”
梧桐院里,映容已经起了床,携素服侍她洗了脸,那脸盆子里的水都是化了玫瑰膏子的,洗完脸后清香扑鼻,又拿绢子沾水擦了手。
做完了这些,携素从箱子里拿了套月白色蕉叶纹交领襟子并绣莲叶浅绿色长裙给映容换上,映容换了这身衣服,坐在妆台面前看镜子,默默感慨,这位余二姑娘的衣服可真是素淡啊!几个箱笼里不是月白,素蓝,就是浅绿,佛青,连粉的黄的都少见。
妆面是映容自己画的,她不喜欢在脸上跟糊墙一样的扑粉,夏天又热,要不了多久妆就花了,脸上油腻腻的难受。
映容只扫了淡淡一层粉,用螺黛顺着眉弯画了几道,又点了一点胭脂提提气色,其它的便没怎么动了。
携素她们往日上妆都是怕半天妆就花了,看着不好看,都画的又浓又重,觉得这样能持久一些,被她们一画,脸上就跟搓了面粉一样,都能掉渣!
看着映容自己上了淡妆,携素笑道:“姑娘淡妆是好看,只是怕过不了一会就没了。”
映容笑笑,“没了就没了,左右我妆淡,也看不出来。”
拾兰等着映容收拾完搁下了胭脂盒子,便走上去要给映容梳头,拾翠在边上看着,立刻往前窜了一步用胳膊狠狠挤开拾兰,嘴里道:“拾兰姐姐歇着吧,往常都是我给姑娘梳头的。”
拾兰一下子让她挤出去了,脸上有点挂不住,但碍于在映容面前不好发作,只得沉着脸色立在一边。
拾兰见拾翠一脸得意之色,心下不忿,贴身服侍的事本就是她们一等丫鬟做的,原先二姑娘只有携素一个大丫鬟,便分了些事给拾翠做,可如今夫人已经把她拨到梧桐院来了,就该是她贴身服侍二姑娘了,这个拾翠却不想放手,非要赖在里屋跟她们大丫鬟抢活,真是个没规矩的!
拾翠斜睨了眼拾兰,正欲拿起桌上的黄杨木梳,映容淡淡出声打断她,“拾翠,,原先拾兰没来的时候一直是你服侍着,如今母亲已将拾兰给了我,她是梧桐院的大丫鬟,这些事该由她做了,你上外头歇着去吧。”
拾翠红了眼睛,嘟囔道:“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她来了就没我待的地儿了?”
里屋伺候的差事是很好的活又少,面子又足,之前大丫鬟只有携素一人的时候,便暂时让拾翠补了缺,如今拾兰来了梧桐院,这些事就该让拾兰来做了,可拾翠在里屋待久了,哪里舍得出去
出去了就得跟外头那帮丫鬟们一块做事了,烧水,扫地,收拾院子,况且院子里的小厨房是不常用的,大热天还要走那么远的路去大厨房拿饭,一天三顿,她可受不了这些,哪有在里屋伺候穿衣梳头那么轻松快活!
映容抬头看了她一眼,拾翠犹自不服气,气鼓鼓地站在那,捏着梳子不肯松手。
映容道:“不是没有你待的地方,你身在什么位置就该做什么事,各人各司其职这院里才有规矩,今儿你抢拾兰的活,明儿人又抢你的活,大家都想捡轻松体面的事情做,那其它的事就没人愿意做,到时候还不乱套了?”
拾翠听了立刻就掉眼泪了,把手上的梳子撂的哐当响,一面往外跑一面哭道:“我不如拾兰有用,姑娘如今嫌弃我了,看我鼻子也不是鼻子,眼睛也不是眼睛的。”
映容气的冷笑,“我几时嫌弃你了?说你一句,你有十句来顶,倒比我的架子还大。”
拾翠哭的越发大声,掀了帘子跑到外面去,几个小丫鬟看见拾翠哭着跑出来,面上都有些惊慌,拾翠从前可是很得脸的,怎么今天……
其实从前几日映容带着拾兰回来时,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就开始不平静了,拾翠一回屋就哭,其他人也不敢问,后面等携素把拾兰带过来,说这是新来的一等丫鬟时,她们就知道不好,但一个个的还是笑眯眯的叫姐姐。
看着其乐融融,只有拾翠一个人哭的厉害,破坏气氛。
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是让这个小院里风言顿起,院子虽小,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稍稍一件小事,便能如烈火滚油般瞬间燎满整个院子。
有好些人还暗地笑话拾翠呢,毕竟她从前没少得罪人。
可拾翠毕竟服侍了这么久,那拾兰刚来她就被赶出来了,外头围观的众人不禁暗自咂舌,这拾兰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两个小丫鬟凑上去问道:“拾翠姐姐这是怎么了?”
拾翠嚎啕大哭,故意叫的大声让里面听见,“姑娘有好的人服侍了,往后不要我了,我可不敢得罪新来的姐姐,这不就出来给她让位子了!”
两个小丫鬟面面相觑,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里头的映容,携素和拾兰几个都听的一清二楚,映容拍了桌子气恼道:“一大早的惹人不痛快,不过梳个头都不安生,这个拾翠真是给惯坏了!”
拾兰站在一旁有些尴尬,毕竟这事是因她而起,携素看拾兰窘迫,出言揽责道:“拾翠不懂规矩,叫姑娘生气也让姐姐难堪了,是我的不是,是我往日没教导好这帮丫头们。”
拾兰闻言对携素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又低头对映容说:“今儿是奴婢莽撞了,姑娘别生气。”
映容软和了语气道:“不怪你,拾翠太不懂规矩了,往后叫她在外头待着,不许她再进里屋伺候。”
携素立刻借口道:“奴婢明白。”
拾兰便过去拿了梳子给映容梳头,乌黑的发丝一直垂至腰间,先用梳子通了七八遍,再编头发盘头,没一会便梳好一个流云髻,又快又精巧,比拾翠梳的可好多了。
梳完头,拾兰又挑了支羊脂玉云纹钗插在映容的发间,耳边戴了一对珍珠坠子。
映容整整衣衫站起来,采萍和摘月已经梢间摆好了饭,因只有映容一个人吃,就没做太多,稀的是小黄米薏仁粥,鲜笋牛肉丁汤,干的有糯米奶糕,枣泥糕,牛肉饼子,虾仁蒸饺和五香鸡蛋。
东西不多,但分量足,一碟子五香鸡蛋就有十个,牛肉饼子一屉也有六个,都是跟手掌大小,映容哪吃的了这么多,只吃了一个鸡蛋,一个牛肉饼,又喝了半碗黄米益仁粥便饱了,剩下的都拿去给丫鬟们分了。
用过早饭,映容就带着携素和拾兰两个去了正院给赵氏请安。
进了正院的门,几个丫鬟婆子便簇拥上来热络道:“二姑娘来啦,夫人等着你呢!”
映容笑笑,她的待遇一向最好,不论是哪一方面,毕竟嫡女嘛,慧容和她在吃穿待遇上差不多,可要论别的那就大不如她了,赵氏可是她亲娘,且就这么一个女儿,看的比眼珠子还珍贵,什么好的贵的都先拿给她,三天两头送这个稀罕的吃食,送那个贵重的首饰,如今映容大了不和赵氏一起住了,但是赵氏还是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连晚上蹬没蹬被子都要过问几句,哪怕在路上吹了点风,赵氏立刻就送止咳的甘菊露来给她冲水喝。
所以说,映容现在的处境很好,相比于慧容,她得到的照顾和关心更多,还有亲娘陪着,相比于碧容和黛容,她嫡女的身份又无形中高过她们一层,吃穿用度比她们不知好多少,还有赵氏贴补她,映容现在的小金库都攒了不少了。
来到这里,映容深刻的体会到一个事实,有靠山真好!
虽然老爹不靠谱,但她老妈靠谱啊!
她都不用勾心斗角费脑细胞,有亲妈给她保驾护航,谁敢找她麻烦?
但稍微打击心情的一点就是,这样美好的日子她过不了多久了,最多一两年,她就到出阁的年纪了,到了婆家估计就没这么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