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闹剧轰轰烈烈的结束了,乾荒数了数人头,在小本本上记录起来,一看这架势,便是要连夜向着上面递交报告的节奏,魏若水可没那工夫等着,打了个哈欠便懒懒的回了牢房。
远不管乾荒还是个带着伤的病号,无情的很。
经过牢房的时候,魏若水远远地便看见老狱吏正低声下气的,跟着右边尽头的天字号房间解释着什么。半弓着腰地站在牢房门口,目光紧张而畏惧,更像是不敢抬头一般,闪躲着视线,小心翼翼的将不小心被刺客砍断的门锁给捡了起来,重新换上新的锁上。
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这么大谱?
魏若水皱了下眉,却并没有看到那个牢房里出来任何人,换句话说,连个声音都没有,简直如同空房间一般。
无聊地摇摇头,魏若水有点累的准备回房间睡觉。
推开牢房的时候,桌子上的空荡荡的花瓶里突然多出了几束小雏菊,白嫩嫩的小花朵灿灿的绽放着,还沾带着一些露珠,看起来极为新鲜,一看就是路边不久才摘下来的,为这牢房里一下子就增添了一点儿生机勃勃。
魏若水微微一愣,转头将走过去的胡嘉一把抓住,低声问道。
“这花……是谁放在里面的?”
那胡嘉看了看远方正在录口供记录的乾荒,低声说道,“是乾大人从路边采的,说是这牢房里没有半分生气,太过于阴暗了。”
“所以说……大晚上的,他突然过来这里,就是为了给我送花?”魏若水愣愣的眨眨眼睛,看着胡嘉一脸神奇。
“……好像,是的。”胡嘉低头微微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水。
虽然,他也觉得这不太像是大理寺卿一贯的的作风,但是没办法,谁让这是他亲眼看着发生的事情呢?
即使充满了魔幻感,也是难以辩解的真实啊。
鬼知道当时他听见乾荒大人喊停车,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声?却看到一脸严肃的乾荒大人走下马车,只为采一捧小雏菊时,心里是有多癫狂。
大人蹲在那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便直接命令着他们转向,前往了大理寺来,谁成想,一进门就遇到了刺杀?
真是流年不吉啊……
而魏若水呆愣愣的看着那抹雏菊,认真的想了想那时的画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大理寺卿……也挺可爱的嘛。
第二日,果不其然的,魏若水被刺杀的事情迅速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一连着上午接待了三位贵客的魏若水,笑容险些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鬼知道她一个原本无亲无故,即将秋后问斩的小宫女,怎么会在短短的半个月之内,刚遇到了刺杀之后,第二日便有丞相大人、丞相夫人、连带着大理寺卿的母亲隆重的前来探望啊!
她也感到匪夷所思好嘛!
话说,丞相和丞相夫人来看我,我知道他们是怕我死了,没人给他家儿子平反。
可是,你个乾夫人来凑什么热闹啊?
怎么哪里都有你?
细嫩的小手被乾夫人仁慈的拉着,轻柔的抚摸着手腕,那越看越温柔的目光,让魏若水心尖一颤一颤的。
这眼神,怎么越看越有种把她卖了献、祭的一种感觉呢?
让她浑身感到不适。
好不容易熬过了上午,下午的时候乾荒终于带过来了一个好消息。
长安萧家的大公子表示,可以来出席审问了!
没错,就是和二皇子当初抢第一名妓戈薇的那个人。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消息,但凡是三大家族,审问完一个就多了一份排除的可能性,最后留下的范围自然也就越小,而哆哆嗦嗦藏到最后的人,自是有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凶手。
这长安萧家,别说看女人的眼光没有,倒是挺会看眼色,知道识相,还懂得配合的越快越极早脱身嘛。
魏若水一高兴,不禁就有点发飘,看着乾荒包扎的乱七八糟的手臂,心里便乐的有点想要上手。
要说魏若水,当初第一志愿虽然是警察,可梦想却不是这个,自小的时候长起来,她心心念念的便一直是学医,本来想当一名医生来着,可惜却对治愈他人实在是没什么天分。反而对打人、让人受伤更有天分一些,于是便放弃了这个梦想,转而去当了警察。
真的,上天若是有灵,实在是替大多数逃过一劫的病人感到感恩。
但是,魏若水这么多年却还是没有改变这么一个习惯——喜欢给别人包扎伤口。
在现代的监狱里的时候,她唯一的乐趣便是看着那些犯人越狱受到警告之后,或者殴打被关了禁闭之后,自己屁颠屁颠的去给他们亲自包扎,以此来圆自己多年未遂的梦想,训练自己的医术能力。
很庆幸的,得亏魏若水的不辞辛苦,禁闭室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不少的犯人都安生了许多,不再有任何冲动的想法,这让她好一段时间都没什么乐趣可寻。
于是,看着这个包扎的乱七八糟的伤口,魏若水自然是忍不住了,便兴冲冲的要替乾荒再次包扎一回。
身后的胡嘉想要开口说什么,被乾荒一手挡住了。
“无妨,正好我也要换药了,那便辛苦魏姑娘了。”乾荒清冷的说道,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而是一个木头人一般,十分冷静而镇定。
魏若水将他胳膊上乱缠着的纱布解开,露出鲜红的一道血印,也许是上了药的缘故,伤口已经微微结痂,并不算是很深,但还是看起来微微有点狰狞,格外吓人。
“疼吗?”
魏若水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突然间心里就有点内疚起来,不是特别敢下得去手了。
毕竟……再怎么说,这伤也是跟自己有点关系的说。
“无妨,你上手吧。”
乾荒淡淡的说道,并没有看她一眼,反而淡定的倒了杯茶,细细的饮着。
魏若水颤颤巍巍的将药撒到伤口上,动作仔细,却不小心手一抖,将药粉撒了出来。身旁的胡嘉被乾荒轻轻地瞪了一眼,收回迈出的腿,乖巧的站在身后,不再言语。
魏若水睁大了眼睛的看着伤口,那表情严肃的,仿佛像是在做一个什么特别复杂的手术一般,摒着呼吸,极为严谨认真。
乾荒虽然在喝着茶,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是眼角却一直在关注着魏若水的表情,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感到想笑。
“呼呼”
魏若水心疼的凑近伤口,轻轻的吹了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乾荒受伤的胳膊上,让他的整个脸颊迅速变得通红起来。
慌张的一把抽出自己受伤的手,乾荒如同一个被调戏了的小媳妇一般,红着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你……你做什么?”
“吹……就吹一吹啊。听说,吹一吹就不疼了。”魏若水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的脑袋,为自己吓到了一个古代保守的人而感到内疚。
毕竟,习惯成自然……木的办法。
乾荒听到解释才微微松了口气,犹豫的看了眼自己胳膊上的伤,似乎有点纠结的样子,表情愣愣的,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一般,良久之后,将手臂再次伸到了她的面前。
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怎……么了”魏若水呆呆的问道,看着眼前身处的胳膊愣愣的眨眨眼。
“疼。”乾荒弱弱的说道,濡湿的双眸中有种如同小狗一般的光盈,在他浑身淡淡的乳白色光芒包裹下,显得分外乖巧而委屈巴巴,他睁着眼睛认真的看着魏若水。
萌的对方瞬间有点上头。
身后的胡嘉简直要惊掉眼睛一般,愣愣的看着自家的大人装可怜卖萌的样子,欲言又止。
好吧,这大理寺卿的形象什么的,都要调到城门外去了。
总算是艰难的上好了药,重新包扎的整整齐齐,魏若水欣慰的看着对方胳膊上的蝴蝶结,笑的开心。
“好了,就这样吧,我的本事还不错吧?回头换药的时候,如果没有帮你,可以再来找我啊!”魏若水笑的开心,一脸得意的模样,而一旁的胡嘉看着地上落了一地的药粉,和窗外已经日落的太阳,不自觉的选择了忽视这个选项。
这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能说什么呢?
单身狗啥的,没有尊严!
笑着出了牢房门的乾荒,如同瞬间换了个人一般,脸色一变,便突然从翩翩公子转化成了一种冷漠而阴鸷的模样,冷冰冰的转身看着胡嘉。
而胡嘉则仿佛非常习惯了一般,十分熟稔的低头听令。
“今晚,即使是抓也要把长安萧家的大公子给我抓过来。记住,抓过来之后,你马上带着胡伟悄悄的去萧家大公子的卧室里,看看有没有暗门或者是其他的地方,所有可疑的东西都要搜一遍,一旦找到奇怪的东西,立刻呈上来给我,不要耽搁。”
乾荒低冷的声音如同水窖中泡久了的冷血动物,让人听得浑身发凉。
“是。”
胡嘉低头应道,而乾荒冷漠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右臂,缓缓地伸出了左手。
胡嘉似乎有点犹豫,劝道,“大人……魏姑娘好不容易包的,要不,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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