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迟虽是提前派人去请了陈千亦,可是这个时候陈千亦正在政事堂里处理公事,哪能这么快请过来。
江洛思觉得自己越发迷糊, 她扶桌的那个手已经把指甲狠狠地嵌进了桌腿, 她面上依旧清醒, 只是那眸子却已经泛起了迷离。
枕上骨上楼的时候, 雅间门口的人还没有散去,他微微眯眼,然后带着他的人从容不迫地朝着人群走去。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围在我家殿下雅间门口啊!”枕上骨缓缓开口,语气不带半分焦急。
江洛思觉得门外的声音耳熟,可是却因听的不真切而猜不出来人。
徐柏风转身看向了枕上骨及其身后的人,然后警惕地开口,“你是谁?”
枕上骨走到门口, 然后俯身看向了正跪在地上的徐柏风, “徐大人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友善,怎么, 徐大人这是要管一管淮阳王府的人?”
徐柏风在枕上骨出现之前就一直跪在地上,气势上本就输了半截,再加上枕上骨不怒而威的神情,徐柏风只觉得一阵心悸。
江洛思扭头看向了来者,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瞳孔放大了不止一倍。
怎么会是他?
枕上骨直接从徐柏风身边跨过, 完全无视了徐柏风的阻拦,“殿下,我不过刚出去一会,这雅间门口怎么就围了这么多的人。”
江洛思没有说话,枕上骨径直走到了江洛思的旁边,然后就那样当着众人的面跪坐在了江洛思的旁边,“殿下,他们是不是故意来欺负咱淮阳王府的。”
枕上骨一句话,江洛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江洛思的嘴角扯出一抹笑,然后用着冰冷的神情扫向了门口的众人,“本王在朝无权职,空有一个乐府长吏的名头,受人欺负不是正常的吗?”
“殿下。”枕上骨轻轻拍了几下江洛思,以表安慰,瞬间这雅间里的风向就变成了徐家公然蔑视淮阳王府。
徐柏风头上的罪名越来越大,他眉间的沟壑也不禁越来越深,怎么该来的人还没有来。
“殿下,臣不敢。”
江洛思垂眸,原本眸中的不适全都被藏进了眸子里,“不敢,本王看你们徐家敢的很。”
枕上骨看出了江洛思的不适,他换了个姿势可以让江洛思在他身上找到一个支力点,但是又为了不让门口这群人趁机造谣,枕上骨给江洛思的支力点很是隐蔽,而且绝无半分逾越,“殿下,把他们都撵走吧!”
江洛思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带着虚弱,“好。”
枕上骨得了江洛思的话,直接扭头看向了门口他带来的人,然后下一刻这群人就直接动手将徐家的人拽了出来。
楼下的人听着这动静,有些聪明的都选择赶紧离开。
徐府的人被拉走的时候,枕上骨的心腹还很贴心的给江洛思和枕上骨带上了房门。
待众人一走,江洛思就彻底忍不住了,她身子一滑就这样趴在了桌子上。
枕上骨看着江洛思脸颊处不自然的绯红,他着急的开口问道:“小洛洛,你没事吧!你那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本王……本王好困。”
“困?”枕上骨伸手去碰触了一下江洛思的额头,那不正常的体温让枕上骨的手猛然一颤,不会是被下药了吧!
枕上骨抬眸想四周看去,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处隐蔽的花盆之上,如果他没记错,那两种花应该是岭南才会有的含笑花,以及北漠才能寻到的堇菊。
这两种花单独种植并不起催情的作用,但若是放在一起,却可以刺激女子呈现出动情的模样,不用说,江洛思这是中招了。
枕上骨知道这里不能久留,只能准备赶忙抱起江洛思离开这里。
只是他的指尖还没有碰到江洛思,陈千亦就踹门而入了。
枕上骨瞧了眼来者,脸上的担忧之情瞬间转换成了一副冰冷的模样,“看样子丞相大人这是动了本座带来的人。”
“山主带的人好歹是打着淮阳王府的名头,本相又怎敢就这样动他们。”
陈千亦踹门的那刻就看到了已经虚弱到倚靠在墙壁之上的江洛思,他现在的表情简直是真的可以用杀气腾腾来形容了。
陈千亦今日一早手里接到了些麻烦事,他临出门的时候明明嘱咐过泽期以及王府侍卫不要让江洛思出门,但是他没想到江洛思不禁出门了,还惹出来了这么一出事。
枕上骨站起身来,态度也不是很友好,“看来丞相大人是早早就派人来盯着这乐府的动静,只是这派的人好像并不多。”
枕上骨没说错,陈千亦在那夜从皇宫回来之后,就一直不放心江洛思,为了盯住乐府,他确实早早就派了几个人守在乐府门口,以防不测之事的发生,只是这种不测之事陈千亦他是真的不想听到。
陈千亦从楚迟派过去的人嘴里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撇下公事赶忙赶来了这里,在楼下的时候,他的人告诉了他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没想到,下属嘴里的翩翩公子竟然指的是枕上骨。
指的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
枕上骨没想和陈千亦纠缠,他侧了侧身子,给陈千亦了一个通道,“你还是赶紧带阿洛走吧!她现在不适合在这待着,还有,我们之间的事,本座绝不想让阿洛被牵扯进来。”
陈千亦几步上前,伸手就抱起了江洛思,看着江洛思虚弱的模样,陈千亦心里燃烧着的怒火更加强烈,“本相也希望山主不要把淮阳王牵扯进来,当然,若是你敢做伤害她一分,本相不介意和山主你新帐旧账一起算。”
枕上骨没有说话,陈千亦抱起江洛思之后就出了雅间的门,夏云实跟在陈千亦身后,护送江洛思上了马车。
枕上骨的心腹走了进来,枕上骨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明泱清楚,这间房间是需要好好收拾一下了。
茶馆对面的某间房间里,一个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陈千亦,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怒火燃烧
陈千亦抱着江洛思上了马车,茶楼下原本看热闹的那些人在陈千亦带兵赶来之后, 都赶忙离开了这里, 没有几个人看到江洛思是被抱出去的。
江洛思被陈千亦稳稳地抱在怀里,现在的她已经进入了一种重度昏迷的状态,浑身上下不正常的温度让陈千亦的心又急又慌, 他不停地叫着江洛思的名字, 可江洛思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府中的太医已经早早就被夏云实派去的人叫去候在了翰飞殿门口, 当陈千亦抱着江洛思进来的时候, 太医立马就围了上来,一番诊脉之后,终于得出了结果。
含笑花和堇菊产生的花毒只对女子有作用,太医是萧洛的心腹,自然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只是拿着并无大碍的名头去给江洛思开解药。
含笑花和堇菊在一起所产生的作用只是让女子产生貌似动情的样子,但实际上女子的身体并不会有寻求解脱的渴望,所以江洛思的身体虽是烫的吓人, 但是却还算安全。
太医前脚刚出去, 楚迟后脚就踏进了翰飞殿,面色焦灼。
“丞相大人。”楚迟给陈千亦行了一个礼, 但目光却是落在了江洛思的身上。
陈千亦转身看向楚迟,一张脸全然是面无表情,“迟公子,今日若不是你派人送信,殿下和陶裳郡主怕是就要栽在这一局上了。”
楚迟放低了姿态, 就连对江洛思的担忧之情也都被藏了起来,“草民本就是殿下府中的人,保护殿下自然是草民的责任,只是殿下执意不想让陶裳郡主被伤害,这才害殿下如今躺在了床上,是草民的罪过。”
陈千亦微微眯眼,周身多了一股压迫,语气清冷中带了杀意,“迟公子,你到底是谁。”
楚迟俯着身子,冷静地回答,“草民只是一普通商人,丞相大人你知道的。”
陈千亦走近了楚迟,两人虽隔三步,但陈千亦却可以在这个距离上轻而易举地取了楚迟的性命,“今日的这个局你我都明了是谁布下的,若只是普通商人,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豫王的计谋。”
陈千亦今天早朝结束之后就被萧洵给留了下来,豫王那边已经开始动手了,陈千亦本以为萧曲不会这么急着动手,但是没想到他还是没能猜透萧曲的心思。
楚迟起身看向了陈千亦,然后在犹豫之下还是摘掉了脸上的面具,有些事情还是他自己主动交代的好,楚迟不想因为这件事连累江洛思过早的暴露复仇一事。
楚迟向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道:“草民楚迟参见丞相大人。”
楚迟的话音刚落,陈千亦的扶光扇便已经架到了楚迟的脖子之上,楚迟俯着身子,一动不动。
“笑面楚迟,果然是你。”
楚迟面表冷静,可那双手却是微微一颤,“原来丞相大人早就已经知晓草民的身份了。”
“你不该来此的,你也不该做那些事。”陈千亦收起了扇子,向后退了一步。
楚迟直起腰,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还好陈千亦刚才没动真格。
楚迟知道自己暂且不会有危险,但是那颗悬着的心还是不曾落地。
楚迟虽不抵陈千亦的气场,但好歹也是在娱乐圈里起起伏伏了这么多年,有些修为也是到家了的,此刻虽是被压制着,但是看起来还不至于是心慌难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