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亦看了夏云实一眼,夏云实推开了房门,然后守在了门外。
当陈千亦进入雅间之后,宁婉冰便立刻起身行礼,“陈相。”
陈千亦语气淡然,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宁小姐多礼了。”
宁婉冰轻轻笑着开口,“丞相大人是阿冰的救命恩人, 阿冰行再多的礼都不算多, 在凤安的时候,若不是丞相大人出手相助, 阿冰怕是就要命丧在山贼之手了。”
陈千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宁婉冰面对这种情景,只是依旧轻轻含着笑,“阿冰知道今日请丞相大人着实是不合时宜,但是有些话阿冰不得不亲自告诉大人。”
“本相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之前在相府告诉窦予的那句话,窦予告诉本相了,你在凤安给本相传的消息,本相也收到了,只是你这般做可是要背叛了你的父亲。”
“阿冰从小便是孤身一人,他们都说我小娘生我的时候因难产而死,我也一直以为父亲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待见于我,从懂事起,我便一直想逃出国公府,可是我面对的除了折磨与虐待再无其他。
后来我努力变乖,努力讨父亲的喜欢,父亲才对我慢慢好了起来,可是随着我长大,我发现了更多的事情。
我一直当做高山一样敬仰的父亲,竟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杀了好多无辜的人,为了权力他不择手段,就连我的小娘都是被我父亲亲手杀死的。
我知道的越多,我就越害怕他,我不知他还有害多少人来满足他对权力的渴望,我不想再让更多的人成为他的牺牲品,我希望我可以为那些无辜的人多做一些弥补,所以,大人,你可以不要把我的努力当做是靠近你的理由吗?”
宁婉冰的泪水打湿了睫毛,那悲切的语气着实是让人动容。
但是陈千亦依旧是面无表情,宁婉冰猜不出他的想法。
“宁小姐,你怎么就不怕本相会是输的那一方呢?”
“这不就是赌吗?”宁婉冰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倘若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结果如何。”
陈千亦转过了身子,然后在迈步之前又开口说了一句,“这是一场浑水,宁小姐还是躲远一些为好,但陛下不是善恶不分,有些人有些事他会斟酌对待的。”
陈千亦说完之后便走了出去,宁婉冰看着陈千亦的背影消失之后,她立刻收起了脸上的悲痛,转而竟变成了高兴。
陈千亦这一次没有直接和她划开界限,那她就还是有机会。
夏云实跟着陈千亦出了茶馆,待陈千亦上了马车之后,一行人便离开了这里。
等到马车驶到主街之后,夏云实这才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主人,你真的相信宁小姐呀!”
陈千亦闭着眼,所有的情感都被深深地封在眼底,“她不和礼国公府同心这件事我们以前就知道,只是她是不是真的想弥补那可就不一定了。”
夏云实挠了挠头,他怎么觉得这女人比男人的心思还难猜。
陈千亦忙完公事回王府的时候,江洛思已经在藏书阁待了一个多时辰了。
《梁祝》现在火遍京都,江洛思和楚迟准备了下一部演出的剧本,可是有个地方江洛思却总觉得布置的不合理,她想看看在这个世界的书籍里有没有什么类似剧情的描写。
陈千亦来到藏书阁的时候,江洛思已经被一堆又一堆的书给堵在了最里面,她伸手想去够书架上的一本书,可是脚下凌乱的摆放却把她给直接绊倒在地,
陈千亦见江洛思要摔倒,忙朝着江洛思跑去,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江洛思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股强烈的钝痛感瞬间从江洛思的屁股处传到了全身。
江洛思皱着眉头想要爬起来的时候,陈千亦一把就把江洛思给拉了起来,剧烈的疼痛感让江洛思忍不住嘶了一声。
“还好吧?”
江洛思本来痛到扭曲的表情再她听到陈千亦的声音之后,立刻在他脸上消失不见,“还死不了。”
“那就好,殿下要拿那本书,臣拿给你。”陈千亦边说边越过了江洛思,然后就朝着江洛思刚刚站立的位置走去。
江洛思一看陈千亦要去拿书,她小脸一红,立刻阻止,“不用了。”
陈千亦悬在空中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了江洛思,那眼神像是在认真地询问原因。
江洛思微微一笑,感情真挚,“不过是一些不入流是书罢了,本王实在是怕脏了陈相的手。”
江洛思本以为这样可以让陈千亦放弃拿书,但是陈千亦这货竟然没有按常理出牌。
“殿下是皇室之躯都不怕,臣又有什么理由嫌弃呢?”
陈千亦边说便要继续伸手,江洛思看着陈千亦伸手的方向,她心里猛然一咯噔,这个书架放的书……有些少儿不宜。
“陈相,本王突然记起来本王找错书了,那本书本王用不到了,本王要的书在别的地方。”
“噢?”陈千亦收回了手,一副看戏的样子看向了江洛思。
江洛思急切地想岔开现在的这话题,“陈相,你来藏书阁干什么,你现在不应该在处理公务吗?”
“今日的事务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臣打算来藏书阁查找一些律典古籍,毕竟臣进府的名头就是奔着这藏书阁而来的。”
江洛思敷衍地笑了几下,“这样啊!”
陈千亦挑了一下眉,认真地问道:“不然殿下以为呢?”
“本王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问的吗?”江洛思又笑了两下,然后忙转身指向了楼上,“那陈相赶紧上楼去吧!律典古籍被放在六楼了。”
“有劳殿下指路了。”陈千亦行了个礼,便起身朝楼梯处走去。
待陈千亦的脚步声消失之后,江洛思这才抒了口气。
陈千亦站在楼梯处朝着楼下看去,嘴角浮出的笑证明了陈千亦的心情不错。
其实这种相处方式还是挺好的,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城府阴谋,这样的生活无论是陈千亦,还是江洛思,他们都是向往的。
但是他们知道,不可能没有阴谋。
所有的一切都再朝着更深的漩涡走去。
☆、涟漪
京中这几天热闹的很,江洛思的乐府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贵族和百姓前去观看。
而京中的那家青楼自从易主之后, 那也是恩客不断, 他家花魁的美貌和乐府的美女不是一个路子的,那花魁的妖艳绝对是其他女子可以随意相比的。
王府的菊花已经开始开放了,各色的菊花彼此争艳, 花香萦绕衣袖, 江洛思拎着一壶清茶躺在了亭中, 品茶赏花, 吃着格式糕点,也是乐得自在。
“你这倒是享着福,独留我一个人在乐府受累。”
江洛思睁眼看向正朝自己走来的楚迟,她轻轻一笑,“你自己因为害怕陈千亦特地躲去了乐府这么多天,你还怨我享福不带着你一起。”
楚迟坐到了一旁的石椅,捏了一块桂花糕放进了嘴里,“我这可不是怕, 我只是战略性后退而已。”
江洛思白了眼楚迟, “切!”
“你这可是过分了,我这可是受你连累, 你怎么还能这般冷酷无情。”
江洛思伸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细细品了一口,“我可没觉得你受我什么连累。”
“咦!你这白眼狼,若不是因为这陈千亦为了你搬来淮阳王府,我那用的着去乐府躲风头。”
江洛思换了个姿势看向了楚迟, “你不是说楚迟在原书里投奔的是陈千亦,那你现在在怕什么?”
楚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你知道楚迟他用的什么来投靠的陈千亦吗?”
江洛思一听这话来了兴趣,忙坐起了身子,“用的什么,美人?”
“呵呵!”楚迟白了江洛思一眼,然后品了一口茶,“你以为人家大才子像你一样庸俗。”
江洛思捏了一块花生酥放进了嘴里,“你不庸俗,身边的秘书没一个同性。”
楚迟笑了笑,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我为什么那样做你还不清楚吗?话说我和这萧洛的处世之道还挺像的。”
江洛思叹了一口气,“我倒宁愿你不用和他一样。”
楚迟笑着啃了口糕点,开口时没有半分的悲伤,“人活在世上那一个是把自己真真实实地放在别人面前的,在人前笑,在人后哭,不是挺正常的吗?”
江洛思垂眸看向了地面,“你总是把人情世故看的那么透,透到把悲也能当成乐。”
楚迟摆了摆手,“经历的多了而已,算了算了,不聊这些了,菊花正好,悲不应来。”
江洛思抬起头,眼角又带了笑意,一切悲伤又被藏回了心底,“嗯,悲不应来,钱应来,迟哥,你说是不是。”
楚迟拿茶盏的手顿了一下,他警惕地看向了江洛思,“你又想打我什么算盘。”
江洛思的笑中真诚带着狡诈,“没有,我只是想问一下,京都那家青楼是不是你的资产啊?”
楚迟很不满地看了一眼江洛思,语气一本正经,“怎么可能,我可是二十一世纪遵纪守法的典范,哪怕是来了这书里,我也绝不干这吃喝嫖赌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