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婵:“........”
她实在想不通这个云翠丫是怎么想的,但是人家既然主动说要一块走了,其他的人也不好拒绝,只是能看的出离家两姐妹还没那么好的涵养,脸都红了。
直到不久之后,她跟这个平阳县主掉进了一个山洞,也算有了生死之交时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才羞羞答答的表示,其实她只是想去看看十八学士而已。
——这个很神奇的姑娘喜欢任何样式的小白花。
但此时,舒婵只有一个感觉:麻烦精体制。
倒不是说她惹麻烦,而是,她走哪,哪就有麻烦,不是她挑事,就是别人挑她。
彼时一行六人十分默契的保持沉默到了茶花院子里,那里早就聚集了许多的贵女,一见六人进去,身影都暂停了一会儿,尤其是之前见过的宇阳郡主和舒婵身后的平阳县主更是双眼滋滋的冒着火花,舒婵觉得自己站在战火的中央。
宇阳郡主跟平阳县主的恩怨,舒婵其实也听说过,平阳县主刚回京都的时候,第一个干的就是宇阳郡主。
她们一个是京都明珠,平日里被捧惯了,一个是新贵里最尊贵的那个,自太子回京后被捧得飘飘然,俗话说两王相遇,必有一伤,剩下的另一个也堵的慌,因此一见面就撕得厉害。
舒媛也知道这事,她看了看在身边的齐幼宁,心中绕了一圈,觉得她不是可交之人。
就算是舒婵找了个看十八学士的借口,在平阳县主跟上来的时候,完全可以带着她们去别的地方,而不是顺其自然,来了茶花园。
舒媛起了警惕之心,拉着还有些呆愣住的舒婵站到一边,坚决不插手这些贵女间的争斗。
但她想走,却有人不愿意让她们全身而退,只见宇阳郡主打破静寂的气氛,似笑非笑的对齐幼宁道:“我说,太子妃娘娘先去跟老夫人和三夫人叙旧,你掺和个什么劲,现在才来?”
齐幼宁笑嘻嘻的上前拉起舒婵和舒媛道:“这不今天多了两位妹妹么?太子妃娘娘第一次见她两,说了些话,十分欢喜,还赏下了镯子。”
舒婵就觉得自己的手引来了众多目光。
舒媛皱眉,她看向齐幼宁,开口道:“齐家姐姐夸奖了,想来太子妃娘娘去三夫人那边的时候不曾想到我姐妹也在,这才褪了手上的镯子赐予我俩,说到这,还要再次谢过齐家姐姐您引荐三夫人给我姐妹认识呢。”
舒婵看了眼舒媛,再看看齐幼宁,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两人在打机锋。
正想着,那宇阳郡主突然对舒媛道:“太子妃娘娘这镯子,我也是见过的,是上等好的濮阳玉,由工匠仔细磨画而成……噗,听说妹妹是从云州来的,那地方有些偏僻,连好些的商户也不愿意在那做生意,舒家两位妹妹怕是不知道这玉的价值吧,也是,你们之前可能没带过这么好的玉,恐怕没什么见识…………”
她这话说完,周边几个女孩子都捂嘴笑了起来,舒婵眉头深蹙:这是在红果果的嘲笑他们是乡下人不懂见识吗?
但她还没有说话,就听见身边的平阳县主嚷了起来:“宇阳,你个老娘们,能不能换个花样,嘲讽人就知道说人家没见过好东西,合着山珍海味就只有你一个人吃了?绫罗绸缎就你一个人穿了?”
她哼了一声:“吃那么多,穿那么多,也没见你有什么出息,不照样一个鼻子两眼睛,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不成?”
“还云州那么偏僻,恐怕没什么见识————再偏僻人舒家姑娘从云州一路来了京都,你呢,你出过京都吗?”
舒婵惊讶了!
这,这孩子不傻啊!口齿伶俐的很!
宇阳郡主这时已有些恼羞成怒,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么?濮阳玉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认出来的!在我没说之前,你问问她俩,谁知道这是什么玉种?”
舒婵立马看向平阳县主,然后十分希冀她还能再说出些豪言壮语,熟料平阳县主说完这些就焉了吧唧的,面对宇阳的反击也很不在状态,好似在回想什么————
舒婵:“………”
好吧,看来刚刚那些话是有人教她说的。
她看着得意的宇阳郡主,觉得今天这事情,即使自己是条懒得翻身的咸鱼,也得争上一争了。
她霍然往前一步,大声道:“宇阳郡主,你是觉得我两姐妹从云州而来,见识不多吗?”
宇阳郡主冷哼一声:“我所说可错?”
舒媛见此情景暗道不好,她朝舒婵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说,舒婵却当没看见,只见她神情突然愤慨起来:“不,你说的很对,我们确实不知道这是上好的濮阳玉,你说的也极对,我们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的濮阳玉,甚至于,我们无法辩驳,因为云州,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漫天的风沙呼啸,商户不肯落脚,与京都相比,云州简直就是地上的泥。”
她说的话极具感染力,声音中含着悲切,虽然说的是自贬之语,但是却无人再发出嘲笑之意,讶然的朝她看过去。
舒婵心中暗哼一声,个王八羔子,竟然逼得咸鱼翻身,今天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她继续拿出舒爹教导的“站在道德和法律的高地制裁”做法,悲切道:“但谁愿意住在那样一个地方呢?谁不愿意住在京都这样繁华安乐的地界呢?”
“因为不能啊!”
“我云州每年的儿郎不知死掉多少,因为云州之北有夷敌,稍有闪失,大夏的百姓们就要面临生灵涂炭之灾,不是没有翡翠商户去云州,是因为去了之后也没人愿意买,我云州的百姓,是夷敌来了时刻要准备战斗的百姓,我云州的百姓觉得,价值千金的翡翠不如可以与御国抗敌的长矛!”
她的声音这时渐渐偏向于苦笑:“再说,云州的百姓,也不都是云州的,当年大夏开国,老祖宗打下了云州这块可受可攻的宝地,但因天气恶劣,无人肯去,彼时的云王率先请命,带着彼时遭受了天灾无法安置的京、冀等地百姓去开荒,一代代繁衍下来,成了云州的百姓。”
“这样的云州,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粗鄙的地方,云州向来是护住大夏西北部的第一重地,我云州儿郎自小便接受即使丢掉性命也要护住的命令,我跟我妹妹,以云州人自豪,以我们是云州人自豪!”
“宇阳郡主,您就因为我们是不认识这些镯子,难道就可以得出云州人粗鄙的结论了吗?”
她字字珠玑,从最先的悲愤到现在已然平静,说出来的话直中重心,在场众人俱都哑巴了一样,似乎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又似乎是因为这样一番话而感到羞愧,大家的表情各异,场面一时静寂了下来。
唯有平阳县主突然嚷了一嗓子,大声道:“宇阳,今日这番话你敢跟我到跟宫里去跟陛下说吗?听见了没,你口中粗鄙不堪之人可比你这老娘们只知道吃吃喝喝高贵的多了!”
舒婵:“…………”
她觉得……自己营造出来的气氛,被这傻妞破坏了!
心痛!
舒媛在旁边露出了笑脸,她拉住舒婵后退了一步,悄声道:“阿姐,你好厉害。”
舒婵得意一笑,有些飘了:被女主崇拜什么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
俗话说,上帝给你开了一扇门,就要关上一扇窗,舒婵乐滋滋的跟着同样乐滋滋的舒老夫人回了府——直到马车到了府中的时候,她还疑惑舒老夫人怎么不以这件事对她批评教育一番。
但是过了一瞬,她就知道了。
因为舒老夫人将她们两姐妹带进内堂之后,笑的褶子都出来了,看舒婵的眼色就像是在看一只即将卖的一个好价钱的猪——这种眼神舒婵在舒爹和舒妈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时候就看到过。
乐极生悲,舒婵立即不乐了忐忑不安道:“祖母......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舒老夫人笑眯了眼:“阿婵啊,你回去准备准备,过几日就有人上门来提亲了。”
舒婵蹭的站起来:“提——提亲???!!!”
舒老夫人点头,“对啊,你也到年纪了。”
舒婵只觉脑袋里嗡嗡的,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还是舒媛问的舒老夫人:“祖母,您中意的是哪家啊?”
舒媛就舒老夫人的交际圈想了一遍,半天也没想到一个。
舒老夫人道:“这人你们肯定认识——”
舒婵着急问:“是啊?”
舒老夫人道:“你着急什么——他就是陛下亲封的福禄侯,池大富!”
舒婵犹如听见晴天霹雳,不由得大声道:“你说什么?池......大富???!!!”
后来发生什么,她自己都有些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屋子,只知道自己屏退了众人,坐在凳子上从她到冀州城客栈里开始,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仔细从记忆中抓取那些跟池玉相处的细枝末节,越想心中的那个想法越确定。
于是等晚间那个人又翻墙开窗进来时,她早已准备好了弓箭,见人一进来,便搭好了弓,放好了箭,不等对方开口,立即道:“我捡到你的那一年,你正发热,我卖了自己的头绳给你治病,用剩下的银子买下了杨柳村的田地和房子,带着你在那边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