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迈进了酒楼。
殊不知,对面茶馆二楼的雅间里。
有男子看着他的背影,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嘴里噙着笑,“人来了。”
赵玄文进了往日常来的房间,理了理衣袍,耐心地坐在桌前,慢慢地啜饮着桌上的茶。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突然有人叩门。
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女子踏了进来,她慢慢地掀开兜帽,正是刚被赐了婚的沐阳郡主——李暮烟。
赵玄文一个箭步上前,扣住女子的腰肢,垂首,正欲一亲芳泽。
李暮烟眼底拂过一丝厌恶之色,终是缓缓压下。
男子急吼吼去掀女子的外衫,李暮烟忍不住了,用力挣扎,双手却被死死制作,她没了法子,一巴掌甩上男子的脸。
“嘶——”赵玄文侧着脸,“怎么,如今做了郡主,又被赐了婚,我就碰不得你了?”
李暮烟站得远远的,背抵着门,“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嫁与我!”
“我不是在信中说过吗,没等我提及此事,圣上就……就赐了婚,我也没有办法啊。”
“你当我是傻子啊?”赵玄文大怒,“你以为利用完了一脚踢开就了事了吗!怪只怪你先招惹了我,还有那日与秋儿说此事,没注意周围。说起来,秋儿被你杀了之后,天底下知道你秘密的就我一人了吧?”
接着如饿狼一般盯着李暮烟惨白的面容,狠声道,“你也别想派人杀我,我若是出了事,第二日你做过的事就会传遍京城。”
李暮烟突然跪了下去,崩溃地道,“你要什么?金银,官职,我都能想办法给你,我求你……求你,不要说出去。”
男子突然掐住女子的脖子,极其温柔地一点一点吻去女子脸上的泪痕,面上却疯狂地道,“我要你!”
李暮烟愣了片刻,“……好。”
而后——
衣衫褪尽,散落一地。
房内的兽头小炉散出屡屡幽香,蔓进这半晌贪欢。
……
没多久,又一辆马车停在了怀香楼的门口。
赵夫人余氏先被扶下了马车,紧接着是周夫人。
余氏笑道,“我家这怀香楼虽然位置偏了些,但胜在清静,糖醋鱼做得尤其不错。”
“是吗?”周夫人极其配合地道,“那是得尝尝。”
掌柜的没料到余氏竟然今日来了,忙上前迎道,“夫人。”
余氏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客气,“陈掌柜,二楼我常去的兰间,先上壶茶。”
“夫人。”掌柜的面露难色,和小二相互对视了一眼,“那间现在有客人!”
“那便隔壁的竹间吧。”余氏没有细问,很好说话地换了另外一间。
周夫人领着两个丫鬟走在了前头,后头,余氏低声吩咐道,“日后记得,兰间给我留着。”
小二诺诺称是。
一路梅兰荷桂,竹间在第五间,周夫人再自然不过地推门而入。
熟料,随着门被打开,瞬间传来一股耐人寻味的味道。
房内,大桌靠窗,正对着门的是一张窄床,从这个角度,床上男女,一览无余。
“夫人,这……这不是沐阳郡主吗?!”首先惊叫起来的是周夫人身边的丫鬟。
随之而来的是房内女子的一声尖叫。
余氏听到动静向屋内望去,她不敢置信地紧跟着喊道,“玄文,怎么……怎么会是你?”
地上衣衫零落,一路从房门散落到桌旁,女子水红色的小衣被随意地丢在桌上……
凳子上横着一只绣鞋,另外一只,不知道在哪……
到底发生了什么,再清楚不过。
……
第八三章
也不知道赵谨今天出去忙什么了……
苏妙晃晃悠悠地开始走神。
“我以为你会与他和离的。”冷不丁地, 陆宁阳道。
苏妙一愣, 望过去,陆公子的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只是眸子里, 突然有了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
“你说赐婚的事啊……”苏妙笑了笑, 眸光含了温柔, “他让我相信他。”
本就知晓答案, 本就没有什么好问的。
那日街头一瞥, 一举一动间尽是浮动的情意, 断然不是旁人可以插进去的。
只不过是心里恍若有个执拗的影子,一直笼罩着他,不问上一次, 怎么也无法死心。
他说,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抢走我的玉佩的时候,我答应了什么吗?”
苏妙迷茫地睁大眼睛,继而重重地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
等等,陆宁阳?玉佩?
“……因为他说要娶我阿姐做媳妇儿,被打了一顿后,我阿姐就抢了他的玉佩, 眼下那信物还在我家呢……”
苏妙一滞,如今提这个,是个什么意思?
“你让我不要和别的小姑娘玩,还说这是信物, 让我长大了就来娶你。”
苏妙干笑了两声,摆了摆手,“原来我小时候这么淘气,开个玩笑都这么霸道,陆公子你不要当真。”
陆宁阳也笑了笑,“其实原本我也没有当真,上完学堂后,我离了京,逐渐也忘记了这件事。只是后来,铺子里与你初见,后来在陆家知晓你的身份,蓦然就想起了这一遭事,突然就有了一种要是能当真就好了的念头。”
苏妙怔怔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
果然陆宁阳接着道,“你已经嫁作人妇,我不该对你有了不同的心思的。只是,那日在八宝斋门口,我听见你说,一个月后就要与赵谨和离,当时,你与赵谨谈话动作并不像已经成亲了的夫妇。我就觉得,我还有机会。”
对面男子的声音陡然变哑,语调缓慢,“但是你们从江南回来,我又觉得有些不一样了。你们绝不可能和离了,对吗?”
她之前从苏淮的嘴里听到几句玉佩的事儿,但也仅仅是几句。
她从未想过,陆宁阳会对她有意,更好巧不巧地听见她说和离的事儿,怪不得他后来老是来八宝斋。
她望了望陆宁阳,有些不知所措,坚决地点了点头,“我们感情很好。”
苏妙莫名觉得原来的苏妙有点渣,抢了人家的玉佩宣誓了主权,长大了扭头就嫁给了别人。但是也不能怪她,苏妙瞅了陆宁阳一眼,谁让你自己也没有当真呢。
陆宁阳轻声笑了笑,“我知道,我也不过是心里放不下,想再问上一问罢了。”
苏妙垂头盯着自己的鞋面,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堂内顿时陷入了沉默。
陆宁阳察觉到了她的局促,慢慢起了身,“苏姑娘,我想出去走走,不知可否?”
苏妙点了点头,“我让人领着你走走。”
“不必,我自己就行。”
……
苏妙急吼吼地喊来人,“流夏流夏,你知道我小时候的玉佩在哪吗?”
玉佩?小时候?
流夏茫然地摇了摇头。
院子里的几个丫鬟迅速聚作一团,苏妙指了指自己的衣柜,箱匣,以及各种能藏东西的地方,“快,找玉佩。”
“小姐,那玉佩长什么样子啊?”
“不知道。”苏妙苦哈哈地摇了摇头,“找出来就知道了。”
顿时翻箱倒柜,大大小小的盒子被尽数打开,房内忙做一团。
一刻钟后,苏妙面前四枚玉佩一字摆开。第一枚便是流夏从床底下摸出来的一块月牙形的青色玉佩。
也不知道掉下去了多久,上头甚至染上了一层灰。
第二枚是一块白玉,样式简单,玉质却最是通透,这也是苏妙觉得最像的一块。第三枚也是白玉,但花纹却繁复许多,做工也精致许多,苏妙觉得这枚也像。至于第四枚,则是一块水珠形的坠子,却更像是女子的配饰物。
苏妙默默地将那两块白玉挑了出来,到底哪一块儿呢?
盯了好一会儿,怎么都觉得有点像呢。
“流夏,你去大堂那边盯着,等会儿苏淮回来了,你让他过来一趟。”顿了顿,幽幽地补上了一句,“让他一个人过来。”
就别带那未来的小媳妇儿过来围观了吧。
苏淮进门的时候,差点没被这经历了浩劫一般的乱象吓到,“阿姐,家里这是遭贼了吗?”
惊讶地环视了一圈儿,蹦到了苏妙的旁边,搬了凳子坐好,目光落在了桌上摆着的两块白玉上。
苏妙急切地道,“淮淮啊,小时候陆宁阳是不是给了我一枚白玉?”
“什么给,分明是你抢来的,你还打了人家一顿呢。”苏淮大言不惭地直接道破真相。
苏妙却全然不在意,抢就抢的吧,满眼期待地问,“那你记得是这两枚中的哪一枚吗?”
“记得。”苏淮极其自信地指了指花纹繁复的那一枚,“这枚。”
苏妙眼睛亮了亮,“真的?”兴奋地顺手秃噜了苏淮的脑袋一把。
苏淮没好气地拨开苏妙揉他头发的手,“别揉我头发……当时你还在我面前炫耀来着。”
苏妙迅速放下了手,“对对,不能弄乱了,今天你小媳妇儿在。”
“谁媳妇儿了?”苏淮一张脸迅速通红。
苏妙也不逗他了,极为开心地将苏淮指的那枚玉佩掂在手里,“我还以为不是这枚的,毕竟这枚纹路冗杂了些,质地也不如那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