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
方嬷嬷爽快地将手中的柴火搁了下去,一个“好”打得李暮烟和苏妙那叫一个措手不及。
还细心地替李暮烟挽了挽袖子,道,“李姑娘,你可小心一点,别将衣服弄脏了。”
然后迅速将位子腾了出来。
嘿,真是个可爱的老宝贝。
苏妙悄悄地别过头,以此掩饰自己快咧到耳根的嘴角。
李暮烟一只手将衣裙拎着,隔灶炉远远的,生怕自己的衣服沾了灰。
挑挑拣拣出细瘦的小块干柴,嫌弃地往里丢。
方老宝贝则站在边上,看着苏妙将干桂花倒进了小碗备好,诧异道,“少夫人这做的是什么?”
“水晶糕。”苏妙顺便揭开盖子瞅了眼,毫不客气地道,“李姑娘,火大一些,多谢。”
方嬷嬷在这里,李暮烟不好发作,只得挤出一抹笑道,“……好。”
这边小厨房里一派和睦融洽,互帮互助。
……
那边的周家却颇有些……吵闹。
周夫人用完早饭,修剪完花枝,又绕着自家府里的湖晃悠了一圈。
然后靠坐在小亭子边上,趴着盯了一会儿。
突然冲着身旁的小丫鬟道,“杏儿啊,我总感觉我好像有事儿没做,你帮我想想……”
“和林夫人有约?”
摇头,没有。
“上次打叶子牌欠了江夫人的银子没还?”
摆手,不,不是这个。
那没啥事了啊。
那叫杏儿的丫鬟诧异地望了望湖面,那就……没有了啊。突然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夫人你今日是不是要出门?”
周夫人一拍栏杆,对哦,她要带着那混小子去言府。
但是那臭小子呢?
……
熟悉的院子,熟悉的房间。
地上歪躺着一个酒坛子,桌上立着一个一模一样的。
屋内弥漫着醉人的酒香。
有人日上三竿,犹自酣然入梦。
刚迈进院子。
周夫人就冲着小厮道,“快去把公子给我喊起来。就说,再不起来,老爷就回来了。”
这有用吗?小厮有些迟疑。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
“那小孽障还没起呢?”周南柏冷着脸道。
周夫人转过身子,佯装生气道,“老爷,你别整天小孽障小孽障的,南竹是小孽障,你是什么?”
手却背在后头,悄悄地对着那小厮摆了摆,快去喊公子起来!
周南柏自然将这背后的门道尽收眼底,“站住!”便立马叫住那小厮。
瞪了自家夫人一眼,“你就宠吧,他现在这副吊儿郎当也不干个正经事儿的样子,就是你宠的。”
接着扭头欲往房里走,却被人扯住了袖子。
周夫人揪着周南柏的袖子,凉凉地道,“南竹小时候身子不好,也不知道是谁整天一回来就揣在怀里抱着。”
“长到三四岁的时候,要什么给什么的人也不是我……”
周南柏老脸一红,暗戳戳地看了看四周,“说那小孽障呢,你扯我做什么!”接着趁周夫人没注意,使了巧劲儿拨开了她的手。气咻咻地迈着大步就往房里冲。
周夫人暗叫不好,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屋内。
周南竹迷蒙中,感觉有股凉意袭来。
像是有人拽了拽他的被子。
他翻了个身,死死抓着被子蒙在了头上。
那人又拽了一下。
周南竹也来了怒气,嘟嘟囔囔地喝道,“你再拽,我就把你丢出去!”
什么日子啊这是?
一个个地,翻天覆地地折腾他。
然而。
下一瞬,“啪”地一声,腿上一阵钻心地疼。
周南竹本能地弹了一下,下意识地睁眼,他爹瞪着眼睛凶神恶煞地瞅着他,还吼道,“你要把谁丢出去?!”
旁边他娘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投来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眼看着他爹还要再来一下,周南竹一跃而起,紧紧靠在床的一侧,拼死解释,“爹,我不是说你,我以为是阿木!”
“你日上三竿不起,还有理了你!”周南柏翘了翘胡子,握着手中鸡毛掸子就往那孽障腿上抽,“花楼逛够了,回来接着喝是吧?夜里喝酒,白天睡觉,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小孽障。”
周南竹跳着躲开了那来势汹汹的掸子,“不是我喝的,你听我说!”
迎接他的是他亲爹的第二掸子。
周南竹身子往下蹲了蹲,死死捏住掸子的一端,与他爹对峙。
“松开!”
“不!”
“松开!”
“不!除非你听我说。”
“行,你说,好好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周南柏气哼哼地甩了掸子。
周南竹将手中的鸡毛掸子丢得远远的,站在床上指着桌上那两坛女儿红,“天地良心,这不是我喝的,昨晚上赵谨来找我喝酒,这都是他喝的。”
虽然他可能也许跟着喝了几杯,但是傻子这个时候才承认呢!
呵,周南柏冷笑一声,“你随便说个你那些个狐朋狗友我也许就信了。可你说谁不好,你非说赵谨。赵家那孩子是有目共睹的言行规矩,举止有礼。你说他大半夜跑过来找你喝酒?你问问你娘,看她信不信?”
周夫人再次捂了捂眼睛,没脸看自家的傻儿子。
周南竹欲哭无泪,“真的!我这次真没撒谎。”
周南柏与自家夫人幽幽地对视了一眼,表情丝毫没有松动。
俱是不信。
周南竹咬着牙道,“我有证据……”
说着趁这空隙迅速系好腰带,飞快地穿好靴子,就往门外蹿。
“孽障!”
院子内,传来的是周南柏气急败坏的吼声。
绕在上空,经久不绝。
……
我做点心来你生火……
旁边站着一个方嬷嬷……
苏妙正迈着娇俏的小步伐,在得罪女主角的路上越走越远……
她也想明白了。
李暮烟已经黑化了,也已经恨死她了。
怎么可能会因为她的示好就握手言和。
反正是李暮烟先来惹她的,她去哪儿说道都是有理的一方。
没过一会儿。
突然。
苏妙的隐形保护伞——方嬷嬷突然道,“少夫人,我先去给老夫人那里添壶茶,有事儿要帮忙你就喊我!”
啥?
苏妙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恋恋不舍地看着苏老宝贝儿。
你这就走了?我怕有事儿喊也来不及哇!
然而方嬷嬷全然看不见她的紧张局促与担惊受怕,扭头就走了,挥一挥衣袖,全然不留下半片云彩。
不,还是留下了一些些东西的。
苏妙默默地看了看桌上案板上横着的菜刀。
啊呀,干啥非要人家去生火呢。
苏妙暗戳戳瞅了瞅李暮烟,不动声色地将桌上的布巾摊开,罩在了那案板上,将那闪着寒光的菜刀遮了个严严实实。
生活如此多娇,干啥非要打打杀杀的呢。
然后回头往锅里加着白糖。
“世子哥哥他不喜欢甜的,也不是很喜欢吃糕点的。”冷不丁地,李暮烟看着洋洋洒洒而下的白糖,突然道。
“以前我们去聚福楼,他从来都不吃糕点的。”
呸,他昨天就厚颜无耻地把淮淮的一盒子糕点昧下了。
我可不觉得有他为了莫白莫青做这种不要脸面的事情的可能。
苏妙没做声,自顾自地往锅里加糖。
“苏妙,你以为世子哥哥真的喜欢你么?你不过是仗着你苏家的势,才能嫁给了他。你以为你现在装装贤良淑德,他就会喜欢你了么?”
苏妙没说话。
“你真是丢尽了你苏家的颜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腆着脸非要嫁进侯府……”
言语最是伤人的利器,显然面前这个书中的女主精于此道。
苏妙揉了揉耳朵,站到了李暮烟面前,四两拨千斤道,“谁让我有个将军父亲,你没有呢?”
一语中的,气死人不偿命。李暮烟突然神经质般地笑了,“我还你会忍到底呢……”
是啊,纵然她是天齐的才女,样貌好,身姿好。
但家世不如苏妙,一处不如人,处处不如人。
但是凭什么?
李暮烟突然面色一变,扬手。
啊啊啊,苏妙下意识地伸手一挡。
然后像是奇妙的反弹一般,李暮烟狠狠地摔到地上。
瞬间小脸惨白,柔弱得犹如迎风就倒的小白花。
苏妙嫌弃钦佩地看着李暮烟这自导自演精湛无比的表演,心里已经明白了。没猜错的话,按照电视剧的路子,她这是被下套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更何况这只是假摔一下。
而往往假摔的精髓便是,男主就在不远处。
苏妙回头一看,正正对上赵谨的脸。
……
作者有话要说: 苏妙:我该怎么解释这大型碰瓷现场呢?要不,我也往地上一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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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渣作者昨天咕了,我内心是不想的!
第五八章
天要下雨, 娘要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