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棠面色平静,摸索着拿出匕首,唇角微微上扬,莹白俏脸染上几分笑意,温和而俏皮道:“那你杀了我罢,再用我一命,总是能抵消的。”
她是铁了心和他断个干净,为此不惜死亡!
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话语,便似一根点火线,陆炎峰终于爆发,扣住她的双肩,几近于崩溃,大喝道:“不够!”他发了疯似的,噙住她的双唇,激烈的,凶猛的,狂野的,几乎是在撕咬着她,好似一团火焰,不止燃烧着自己,也要一同焚毁她。
他强吻着她,肆意侵占着她,含糊不清道:“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其父亲身份不明,失去他,也值得你如此绝望?萧青棠,你也曾是一国公主,你的高傲呢,自尊呢?一个地痞瘪三,强占了你,你便会为他生孩子?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贱?!”
萧青棠泪流满面。在尝到一丝咸涩后,陆炎峰倏然一僵,僵硬着后退了些,目光幽深晦暗,杀意如汪洋起伏,但最终只埋首在她颈间,闷闷地说:“一夜过去,堕胎药当已发作,但不见你有异样,应该失效了,孩子没有事,还在你腹中。”
萧青棠怔了怔,微微侧头,但只能看到他的墨发玉冠。他伏在她身上,埋首在她颈间,静静不动,两人维持着这个亲密、旖旎、缠绵的动作,久久不曾言语。
【“可把我虐坏了!”萧青棠解开催眠术后,抹了把脸上的泪,抽噎两下,仍是泪眼汪汪的,“当初以为只走肾,不走心的,结果一个不留神,居然走心了。”】
【666瘪瘪嘴,咕哝道:“陆炎峰比你更惨,被你骗,还被你虐。”】
【“实话说,陆小公鸡出乎我意料。”萧青棠眉开眼笑,“看他这意思,似乎接受了我肚里的娃,不准备强行堕掉。男人在这方面,不都小气啦么,他可真大度。”】
【666张口便是一句:“只怪他瞎了眼,看上了你,连带着智商也没了。”】
【“……”萧青棠黑着脸,被噎得无言以对。】
自那日清晨,两人大闹了一场后,不久陆炎峰便沉默着离去,留她一人在厢房,而他数日未归,皆在书房安歇。
萧青棠虽心绪低落,但也乐得清闲自在,不用再面对他,面对那些复杂的恩怨情仇。
她的衣食住行,全都是上佳,更甚至,配上了安胎药、补品。她每日早晨黄昏,都会在院里散步,大约是陆炎峰有吩咐,是以无人前来扰她,日子倒也平静舒适。
但在十日后,一则消息,打破了陆府的安宁。
下个月十五,中秋月圆之日,陆炎峰大婚!
陆老夫人以死相逼,让陆炎峰迎娶江以秋,选在八月十五,这个黄道吉日成亲。
而在这一次,陆炎峰虽没有应允,但也不曾如往日那般拒绝,全程保持了沉默,任陆老夫人去张罗,广发喜帖,散布这则喜讯。
如此做法,不反对,便相当于默认。
萧青棠乍闻消息时,正在喝着燕窝,手里的汤勺落地,啪的一声断成两截。
第45章 公主的俘虏
陆炎峰大婚?
萧青棠怔怔然, 直到汤勺断裂的声传来, 才惊醒了她。她微垂着双眼,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情绪逐渐低落下去,却扬起一抹笑, 轻轻道:“那恭喜他了。他已二十五岁,早应该成亲, 若换了别的男子,孩子都七八岁了。”
与上次不同,陆炎峰默认了成亲,那便证明,事情无可挽回。
“公子办喜事,府里的下人都有赏钱, 听闻不少呢。”小月眉眼弯弯,一面去捡起汤勺, 一面笑靥如花,“姑娘稍等, 奴婢去换个汤勺。”虽在府里, 众人对萧青棠多有猜测,但据她十来日服侍, 这位姑娘性情温和, 待下人也好。
秋日清凉, 午后暖阳正好。萧青棠微眯着双眼, 窝在紫檀木椅里, 脑子里一片空白,怔怔地望着蓝天白云,只觉得周围空气稀薄,给她窒息感。
脚步声轻缓,那人站定在她的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沉默的氛围,熟悉的感觉,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首辅大人,恭喜!”萧青棠不曾回头,语调温和软糯,含着淡淡笑意,“在八年前,你们便互有情意,如今能成双,倒是一桩幸事。”
金阳自云层内飘出,光辉灿烂,盛烈到极致。她合上双眼,有些意兴阑珊,“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原点。人生悲欢离合,恰如那些白云,兜兜转转,无非有缘则聚,无缘则散。”
强求,只会添愁伤怀,而改不了结局!
陆炎峰静静站着,背负着双手,居高临下地注视她,容色平静无波澜。须臾,他微含嘲讽,缓缓道:“倘若我偏要强求呢?”明明,他站在艳阳下,但全身上下,冰寒入骨,让人发自心底的畏惧。
萧青棠默了默,微抿了下唇,提醒道:“下个月,你便会大婚。”
“而你,会是我的妾。”陆炎峰淡淡道,幽暗的目光里,流泻出一片冰冷的戏谑,那极富磁性的低沉嗓音,好似在戏弄猎物般,缓缓道,“如今的你,也只配做妾了。至于你肚里的孩子,你若想他平安,往后便乖乖听我的话。”
“你拿孩子威胁我?”萧青棠怒目而视,冷下了脸,轻蔑道,“你未免小瞧了我。你要堕胎随你,但孩子若没了,本公主便咬舌自尽!”
陆炎峰冷冷瞥向她,而她毫不服输,扬着下巴,一脸倨傲地与他对峙。须臾,他低低笑着,分明在笑,却给人彻骨之寒。
萧青棠戒备,紧攥着衣角,但见他拿出一个小盒。锦盒里,有一颗圆润的褐色药丸,散发着淡淡的异味。
陆炎峰放下小盒,向她伸出手,掌心里,便是那颗药。他微微含笑,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嘲弄一般地问她:“既然敢咬舌自尽,那这毒,敢吃么?”
萧青棠僵直着身,沉默着拿走了药,面色稍显迟疑,但见他似笑非笑的模样,终究拉不下面子,闭眼吞了下去,药入口即化,苦味漫在口腔。
实则,她抱有一分希望,总觉得,那不会是剧毒之物,他不至于要她的命。也许,那是一颗缓期毒·药,每隔多久需服解药,便为了防止她逃跑。
【“6啊,查出了没?”萧青棠催促道,“什么毒?”】
【666摇了摇头。】
【“这毒如此厉害,你都查不出?”萧青棠震惊,脱口而出,“完了完了,早知如此,我不该一口吞的!”】
【“没有毒。”666回道,情绪怪异,“它只是一颗糖。”】
【萧青棠惊愕,难以置信道:“胡说,它一点都不甜,还很苦!”】
【“是七年前的糖。”666磨牙,瞪着她,“你忘了吗?当年你去赴江以秋设下的陷阱前,曾缠着陆炎峰说喜欢阿福记的糖,还和我打了赌,赌陆炎峰会否给你去买,结果他给你买了,而你脱离了世界,直到七年后再相逢!”】
【“……”萧青棠默了阵,小声嗷呜了句,“七年前的糖,七年后也是毒啊,至少会拉肚子,我还怀着孕呢。”】
“三日后,你便是我的妾了。”陆炎峰冷冷留下一句,便直接离去。
萧青棠呆坐了会,懒懒晒了会太阳。
午后闲来无趣,又见天气甚好、清风阵阵,她起了兴致,吩咐小月道:“我们去放风筝。”
在丫鬟仆人的帮衬下,白色的蜻蜓飞向蓝天,萧青棠笑盈盈,转动着丝线,控制风筝飞翔,时而收线,时而放线,一时间倒也兴致盎然。
“你们也放,一只风筝太单调。”她嘱咐道。不到一会,天上七八只风筝,争奇斗艳着,攀比谁飞得更高。
萧青棠不时后退,拉扯着丝线,欢快笑道:“看我的……”然而,她脚下一滑,不慎踩到一个石子,一头磕向桌角,当场便软软倒下去。
桌角上,沾上了血迹。
“姑娘!”几名丫鬟惊慌意乱,全扔下风筝,飞扑而来。
【666面色怪异,“你莫不是想……”】
【萧青棠乖巧点头,”我思来想去,我和陆小公鸡之间,横亘着国仇家恨,如今和他he的可能,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也只剩下这一个。”】
萧青棠脸色微白,侧躺在床榻上,脑袋上包了一层白布,仍旧昏睡不醒。
陆炎峰坐在床边,握着她的一只手,阴沉着一张脸,隐约蕴着怒气。几名丫鬟战战兢兢,全都站在一丈远,心里七上八下的。
“公子,血已止住,姑娘若明早前能醒来,便无大碍了。”女医回禀道,思量了下,便又道,“姑娘腹中胎儿,也无大碍……”
陆炎峰阴恻恻打断:“从今往后,别在我面前提胎儿!”
“遵令!”女医心里一慌,暗怪自己蠢。
片刻后,陆炎峰冷冷道:“都出去。”
几名丫鬟如蒙大赦,忙福身拜了拜,便与女医一同退出去。
陆炎峰坐了很久,给萧青棠调整下姿势,心绪复杂不明,忽自嘲笑道:“全府上下皆知,你有了身孕,但他们大都不知,那不是我的。萧青棠,我真想杀了你,结束你给我的耻辱,但每回到最后,又下不了手。是不是,因我还不够狠心?”
暮色沉沉,女医端了药入内,陆炎峰接过药碗,便示意女医退下。萧青棠仍旧未醒,他抿了口药,给她渡过去,不时给她擦拭唇角,耐心而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