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皋:?
“答应就是了。”
等到荀皋答“是”,骆音才笑起来,摆摆手:“瞧你无碍,回去歇着吧。”
荀皋半夜起个床,平白捞到公主一个保证,围观群众也很懵逼,聊聊天就完了,还以为可以发生点什么,也不知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个噩梦只有骆音知道。
梦里的青年,穿着戏袍,淋着雨,湿了的头发黏在脸颊,眼睛通红,一遍遍用嘶哑的声音唱着:“盼卿归,盼卿归……”
他太过悲恸,传染给骆音,让她几乎辨不清梦境和现实。
等到见到无恙的荀皋,才肯放下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候竟会恍惚觉得小说里的世界和人物都是真的……
第34章 纨绔
荀皋想要脱奴籍,须得得到世家贵胄的认可,一一上门拜访,讨得认可凭证。
此番规定颇为严苛,难以执行,若是对于一般奴隶,便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的目标。
但对于荀皋来说,不一样,因为有公主罩着。
公主轿子就停在府外,叫她身边的侍卫首领去紧跟着荀皋敲门,奉上证书,签字盖章。
这些世家贵族,顾忌着公主的面子,虽然有几分惊异,但还是没有过多为难。
这样一直到了永安王府。
荀皋刚抬起手,门就被猛烈地打开,迎头出来个满身酒气身形吊儿郎当的青年。
他身后跟着的小厮急匆匆地叫他:“小王爷,您可千万别出去,王爷会生气的!”
小王爷袖口一拂:“你管老子!”
他余光一扫,瞄到了旁边兜袖而立的荀皋,再仔细瞧瞧荀皋秀美阴柔的脸庞,顿时双眼发光。
“哪里来的小美人?”
小厮看到了荀皋身后站着的侍卫,认出那是公主的人,又扭头看向一侧,公主那顶轿子安静地停在一边。
他顿时一个激灵,小跑到小王爷旁边,低头说:“小王爷,他是公主的人。”
“管他是公主的还是公子的!反正老子今天就要他了。把他洗干净绑在老子的床上,否则要你好看!”小王爷本就是张扬跋扈之人,醉了酒,更是口出狂言。
小厮垂手不敢动。
小王爷急了,竟然亲自上手去拉荀皋。
荀皋往后退了几步,沉着声音道:“小王爷自重。”
他的声音不似一般成年男儿低沉磁性,相反地,清丽如潺潺流水。
乍一听,难辨男女。
小王爷被欲念蒙了心,更加猴急地上前。
荀皋躲避不及,他身后的侍卫一把抓住小王爷的手,双眼如剑。
“荀公子乃公主之人,不可放肆。”
永安王府原是重地,外人极少停留,怕受到处罚。
如今因为这场闹剧,周围很快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毕竟法不责众。
先来的人纷纷向后来的人窃窃私语,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讲一遍。
永安王府的小王爷,平时也没少欺民霸市,祸害百姓。
如今瞧公主的轿子在这儿,纷纷期待公主能够好好惩治他一番。
小王爷没有丝毫被围观的羞耻感,反而气焰渐长:“你敢对老子动手,信不信我灭你九族!”
侍卫不卑不亢:“属下直接服从公主,小王爷恐怕管不着属下的九族。”
“你!”小王爷找不到话说。
他又把目光放在荀皋身上,那容貌,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他不禁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倾城脸,销魂窟。”
在场的鲜少有听不懂的。
荀皋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别人的戏弄,如今小王爷说出这番话,他脸色未变。
摆脱奴籍还需要永安王府的章,他不能走。
现在的事必须要处理,他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只是人越来越多,他若是言行不当,那传出去的闲言碎语也会更多。
他身份卑微,除了顺从和忍耐,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正当他思索之时,轿子里传来悦耳的女声:“永安王爷,不出来处理一下您的烂摊子吗?”
早在争端发生时,骆音就托了下人去叫王爷,找得到,她省事;找不到,就直接下手。
如今下人回来了,告诉她永安王马上就到,可没想到他迟迟在门后不露面。
永安王挂着两撇胡子,一脸正气之色出来,提溜着小王爷的后领,将人往王府里拖。
“小兔崽子,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再怎么丢人,那也是他儿子。
趁着事情还没闹大,赶紧终止,家丑不可外扬。
他想的很好,奈何小王爷喝了酒,酒壮怂人胆,此刻面对永安王,虽有些怯意,但到底还是不怕的。
“爹!把那姑娘带上呗!”
“滚远点!”永安王把他扔进王府,要不是顾忌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想踹他屁股,要多远滚多远。
小王爷扒拉着门,拉长音调:“爹——”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话这样说,永安王的视线落在荀皋身上,难免带了几分鄙夷。
男生女相,这副长相,注定干不了什么光鲜亮丽的活。
小王爷揉揉眼睛,这才看见他眼中“貌美如花的姑娘”竟然有喉结。
顿时如鲠在喉,但瞧他长得实在标志,忍不住动动唇,小声道:“男的话也……”
“混账!!”永安王气的七窍冒烟。
小王爷缩缩脖子,不敢说话。
永安王吩咐侍卫们去驱散围观的人群,自己上前去跟公主打招呼行礼节。
在大安国就是这样,担任圣女的公主,在所有人的眼中,比国主都尊贵。
“公主驾到,有失远迎啊。”
轿子里传来轻轻的笑声,随后便是公主特有的轻柔的嗓音:“不敢劳烦永安王。此次前来,是为荀公子脱奴籍求章。”
永安王听到这称呼,心里咯噔一下。
公主都叫“荀公子”,而且还专门陪同,那证明这个人在她心中,非同寻常。
当下便急忙说:“本王马上派人送章来。”浴室吩咐婢女去取章。
公主继续慢吞吞地说:“荀公子是本宫的人,如今受了令郎的欺辱,不知永安王打算怎么处理?”
横竖都不好处理。
教训小王爷,可那是他亲儿子,他舍不得。
不教训,公主这边又不打算饶人。
永安王一个头两个大。
“本王会好好处置那臭小子的。”
婢女把章送过来了。
永安王爽快地把字签了,把章给盖了。
之后将资料上交,毁了奴籍,换上民籍,荀皋总算是光明正大脱胎换骨。
骆音坐在轿中,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也不跟永安王打马虎眼了,索性直白说出来,她声音冷下来:“小王爷之前欺男霸女,横行霸道,想必王爷也有所耳闻,今日又在本宫的见证下,欺负本宫的人,这件事不可能这么轻易得了结,要不然怎么给百姓一个交代?要不然所有人都以为本宫的人可以随意欺负了?”
永安王脸色不虞:“那公主想要怎么处理?我就一根独苗苗……”
“参军。小王爷想必很想锻炼。”
军营是个很磨炼人的地方,永安王也不想自己的儿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送过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骆音就想图个眼不见心不烦,她又不可能真的对小王爷怎么样,毕竟还是得给彼此一点面子。
两人一拍即合。
小王爷:喂!!
荀皋脱了奴籍,便以一个作戏先生的名义留在宫里。起初有人以为他是公主的男宠,嫉妒地嚼舌根,说些闲言碎语,偶然一次被公主听着了,公主就下令惩治相关下人。
一时间,宫里头达成共识,荀皋是被公主给护着的。
谁动荀皋,谁倒霉。
静心殿里,每个人都恭恭敬敬地称荀皋为“荀公子”。
有次国主来了,本以为他可以管管的,谁知道他顺着骆音的意思,更加强制性命令人统一成荀皋为“公子”。
得了,公主受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荀皋起初不习惯,后来被公主“公子公子”戏谑地叫了好几遍,也就放开了。
荀皋知道,公主最近忙着给他扫清政路上的障碍。
她每日还强迫他读国家治理之道,经世济用之法。
幸好他以前为了读戏本子,学过几个字,要不然根本学不了。
绕是这样,也时常有不懂的。
他便圈起来,打算自己查意思。谁知道偶然有次公主翻他的书,发现了这个圈,试探之后发现他不知道,便开始手把手教他。
他天赋很好,举一反三,学的很快。
荀皋一边沉浸在进步的快乐中,一边又为她眼神里的欣慰感到欣喜。
她没有为带他回来而后悔,这便足够了。
只是很久都没有唱戏,有点不习惯。
发扬唱戏,就像培育一棵树苗。每日的浇灌和悉心照料固然很重要,但为它创造出一个有阳光有空气的环境也是必不可缺的。
荀皋现在就在创造环境。
骆音今天又跟皇兄说了那件事,四月之期已过两月,天下已经出现了干旱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