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庆就站在外边儿,里面惊天动地的一番动静,他可是都听到了,但多年来见过的市面多了,也就学会了镇定,静候了一阵,听到殿下说了一个准字,顺庆才忙的让人去马车上取酒下来。
殿下倒挺有先见之明,早来寺庙的前,就让他备了酒,想必早就打算,今夜要将苏幕这狡猾护理往网子里套。
几壶酒下肚,苏幕确实爽快了许多,要说他在齐国做的都是坏事,又不尽然。
好事也做了,坏事也做了。
在北家庄把人家的三公子扣在海上,一扣就是五年,顶替其混进山庄,却菩萨心肠,做起了好事,从西北的一路上,救了多少难民,他自个儿都数不清,就像他当初说的,救的不知是吴国人,西北的人他当然也得救,日子久了,在他北家庄里干活的人,几乎都是被他救回来的,也因此,不管走到哪里,身后都有一批衷心替他办事的人。
他承认昨日那场暴,乱里面是有他的人在,而在香洲留君楼,引开秦怀去吴国的人也是他,原本就打好了算盘,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齐荀最终也如他所愿来了,亲眼看到了自己捍卫的江山,百姓是个什么样子,而在知道齐荀亲手杀了齐国的百姓后,他的目的也达到了,那些曾被他四处征战,踏平他国时,所用上的借口,今日算是自己亲手摧毁了。
口口声声说为了百姓,也得先看看如今齐国的百姓是和模样,他要的江山是何模样。
“你偏要我说个目的,我苏幕也不怕说出来,我知道西北与你齐国要是硬拼,肯定打不过你,是以,我只能以身试险,亲自来了齐国,想尽办法地接近你,为的什么?为的就是像和你讨条件,谈休战的条件,你要是觉得我认怂也好,怕事也好,我都认了。”苏幕一身酒气,撑在桌面上,对着齐荀,眼眶似是被酒气染了红,一字一句地对齐荀说道,“可我......不愿意再看到百姓受苦!”
“你不相信是吧?我也不相信,一个弑君者,还能有一颗泛滥的同情心,去同情别人的命,真是滑天之大稽,屠夫也想成佛。”
苏幕将手里的酒壶重重地往桌上摔,“可我特么就是这样一个口是心非之人,我就是个见不得百姓受难,见不得血光的人!去他娘的脸面,去他娘的为了争一口硬气,就该鸡蛋与石头碰,是不是所有往前冲,赶去送命的愚蠢莽夫,都应该是英雄了?我呸!一条命没了,丢的不是一人的性命,毁的是一个家!”
“知道我为什么敢一人来找你吗?就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死了娘的人,你理解那份痛苦,你虽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但人的七情六欲何时又因为贵贱,而不同过?”
“都特么的难受!你死的就只是娘,我呢,全家都死了,只剩了一个我,我以为我够可怜的了,可当我看到百姓全家被灭,一家人挨个死去,一个不留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太他么幸福了!至少我还活着。”
“人没有个悲惨来做比较,就不知道自己过的有多好,一旦有了比较,就特别容易满足,我西北君主的面子又值几个钱,江山社稷又不是靠面子撑下来的,我不防告诉你,我来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求和。”
“求你看看你自己的百姓,再看看我的百姓,到底是谁欺负了谁,这事情也不怪你,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更何况如今还是个乱世,你有那本事为自己的百姓谋求好日子,而我也一样,我也有那个义务,去保护我的百姓,不求能过的好,最起码能让他们活着。”
“这就是我伪装了五年的原因,我今日既然能站在你面前,就什么都豁出去了,只要你能答应我停止这场战争,不夺我西北领土,你齐荀要我苏幕做什么,我苏幕都愿意做。”
苏幕摇摇晃晃地从怀里将齐荀当初送给他的玉佩扣在了桌上,“诺,是你自己说的,有求必应,那我今日就用上。”
齐荀脸色比回来时的那阵还要惨白,手捂住剑柄,手背上条条青筋爆出,若此时是白日,定能看到他的手臂在颤抖。
苏幕沉默了一瞬有才对齐荀说道,“我不是没想过投降,可你看看吴国人的下场,我怎么会愚蠢到让我的百姓遭受如此磨难!”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说到做到的跃跃,不求别动,只求你们别抛弃我,我一定做个勤快的人,爱你们!
☆、第 65 章
第六十五章
齐荀的眼睛一直看着桌上的玉佩, 苏幕的每一句话,就如今日那场暴,乱, 逼着他屠杀百姓一般, 让他难受,唯一能让他保持镇定的就是看到玉佩后,脑子里想到的那人。
“你接近她, 也是故意的。”如今既然都摊牌了, 那他也能想得到,他救安娴也并非是偶然。
“跟着她是故意, 但救她并非是为了以此来要挟你, 不防告诉你,寡人能有本事混迹天涯,又怎么可能没见过天下第一美人安娴公主, 早在她成为你太子妃之前,寡人就见过她了。”
话音刚落,苏幕手里的酒壶就被劈了个四分五裂。
苏幕顿时跳了起来,“说好的不动手了,你还动手!”
“尔敢狡诈!”齐荀手里的剑再次指着苏幕,“你口口声声讨饶, 可当日挥军堵在我齐国边境的人又是谁!”
这笔仗算起来,就有些年头了,但唯一那么一次差点就打起来的事,苏幕当然记得, 不过苏幕觉得齐荀这话说错了,“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先蠢蠢欲动的?是你先派了奸细偷描我西北领土,又暗中埋伏,想要偷袭。”
“荒唐!就你西北那翠草不生的平原地,孤还能玩偷袭?”
这话说的是真的,西北地势平展,要埋伏偷袭几乎不可能,埋伏远了没效果,近了又没处躲。
苏幕早就知道这些事,都是谁挑拨出来的,恨自己当年就上了当,顿时一脚踢在了桌上,骂了一句,“齐景詹那个丧阴德的东西,就是个祸害!”骂完了还不止,又指着齐荀骂,“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弄死,你瞧瞧自己多能干,四处征战,只要接下来将我西北一收,整个天下都是你齐国的了,多好的一把刀。”
“亏你齐荀英明,做了一辈子,到头来说不定就是为了别人做的。”
苏幕没说话,齐荀的剑这回没讲半点情面地刺了过来,“先管好你自己。”
“你要打就打,寡人不虚!”苏幕酒劲上头,胆子也狂妄了,不似刚才那般低三下四的认怂,袖口一挽,就准备痛痛快快地干一架。
刚要动手,就见齐荀收回了剑,冷冷地说了声,“出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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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娴一觉睡到天明,也没有等到齐荀回屋,清晨起来习惯性地打开屋里前后的两扇窗,望一眼前面的云雾,再往一眼后山的竹林。
可今日那竹林像是糟了天劫,整个一片竹子都被毁了,安娴心头一惊,转身赶紧问了嬷嬷和铃铛,昨夜可听到什么动静。
两人均是摇了摇头,待看到那片竹林之后,也有了与安娴相同的疑问。
“殿下呢?昨夜没有回来,可有出寺庙?”安娴赶紧问道。
“奴婢去问问顺庆,娘娘先别慌,殿下不会有事。”嬷嬷说完就往外走,去后面的别院找顺庆。
顺庆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这会子更是忙翻了天,本来昨夜殿下和北三两人相遇就是一场灾难,这一摊完牌,两人就去后山的竹林里相杀,杀是杀了个痛快,可西北君主毕竟昨才从百姓的身子底下拉出来,半死不活的被抬上来,晚上才醒过来,又被殿下一顿刺杀,等结束后,人就被埋在了竹林底下,还是殿下回来找人去挖出来的,如今太医还在房里为他疗伤。
受伤的也不只是苏幕,还有殿下,苏幕并非是个省油的灯,殿下手臂前几日才被砍了一刀,苏幕竟然也没有客气,几次往殿下痛处戳,殿下回来时,身上也有几处轻伤,不过不伤大雅,比起苏幕来,当真算不得什么。
嬷嬷来的时候,顺庆正忙着替殿下换水。昨日一身血腥味,到了凌晨回来时,殿下才褪掉了衣裳,洗了个干净。
“顺庆,我就来就是想问问,殿下可还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吧?”嬷嬷站在门口边上悄声地问顺庆。
“无碍,回去告诉娘娘不必担心,若娘娘得空,就让她来这里坐坐。”顺庆话里的意思,嬷嬷明白,当下爽快地应了一声,回去就找了安娴。
“顺庆说,殿下无碍,就是受了些皮肉伤,昨儿没回怕是不想让娘娘担心,娘娘赶紧用早膳,用过之后就过去瞧瞧。”
安娴听嬷嬷说,齐荀又受了伤,就有些坐不住了,顺庆和他主子一个德行,事情再严重,都是轻描淡写的,怕就怕他没有说实话,又像是上回手臂被伤一样。
安娴刚准备出去找齐荀,铃铛就从外面进来了。
进来时,铃铛整张脸都染上了红晕,还有几分恼羞成怒,见到安娴时,才稍微恢复了正常。
“娘娘是去找殿下吗?奴婢陪你去吧。”
没等铃铛岔开,安娴就瞧出来了她的异常,“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脸红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