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之后,傅莹便回道炕上,去寻昨日她做了一半的针线。
玉净见傅莹这个样子,有些担心地将玉枝叫到一边道:“娘娘这般健忘,我真害怕有什么呢。”
玉枝朝傅莹那里看了一眼道:“谁说不是呢,别看娘娘表面没什么,实际上七阿哥的死给娘娘的打击还是挺大的,只不过娘娘自己怕皇上太后担心,才装作没什么呢。”
玉净忍不住哭道:“老天怎么对娘娘这么不公呢,端慧太子没了不说,七阿哥连两岁不到就没了。”
听玉净这么说,玉枝也不禁心酸落泪。
赵琛走过这两人身边,见她们二人这般,诧异道:“两位姑姑这是怎么了?”
玉枝擦了擦眼泪道:“没什么,就是心疼娘娘而已。”说完之后,又听见傅莹在喊她们。
这二人听罢,各自用袖口擦了一下眼睛来到傅莹面前。
“娘娘唤我们有什么事儿吗?”玉枝小声问道。
傅莹拿起自己的画珐琅云龙纹圆手炉递给玉枝道:“这手炉不热了,你们过去给添几块炭吧。”
玉枝接过手炉,发现那手炉早就一点温度也没有了,玉净见玉枝动作似有凝滞,有些奇怪,便拿起了玉枝手里的手炉,一摸也觉得冰凉。
“娘娘,这炉子一点热气都没了怎么娘娘才想起要添炭呢?”玉净惊道。
傅莹疑惑道:“没有啊,我还摸着有些热气呢。”说完探过身子去摸那手炉。
她的手无意碰到了玉净的手,玉净立刻感到了傅莹手上的凉意。玉净大着胆子握住傅莹的手,果然傅莹的手冰冷。
怪不得傅莹感觉不到手炉变凉呢,如果两只手的温度低,那肯定对冷的物体没那么敏感。
玉净心疼道:“娘娘,是你的手太凉所以才察觉不到呢。”
傅莹被玉净的手这么握着,果然感觉到有丝丝暖意传来,她松开玉净的手,把手贴近自己的脖颈处,反倒没有暖和的感觉。
“或许是吧,你们快把那火盆端来,我好好烤烤火吧。”傅莹笑道。
玉枝听罢,命两个小宫女将珐琅火盆移到傅莹的脚下。
刚把火盆移过去不久,就听人说魏长思来长春宫了。傅莹忙命人将魏长思请了进来。
傅莹记得之前永琏去了之后,自己卧病在床,高流素几乎每日都来看自己,同自己说话,如今高流素不在,魏长思也如当年的高流素一般,每天都过来看自己。
“高贵妃的忌日好像快到了吧?”傅莹问玉净道。
玉净不知傅莹为何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话,但既然她问,玉净也能回答道:“是呢,后天便是了。”
傅莹点了点头,道:“真快呢。”
魏长思进屋之后,先给傅莹行了一个礼,这才坐到傅莹的左手边问道:“娘娘今日可好?我刚给娘娘做了一个小福袋给娘娘祈福,娘娘可别嫌弃我做的不好。”
话说完之后,魏长思使了一个颜色给自己的宫女,那宫女会意,将一个福袋递到傅莹面前。
傅莹提起那个福袋仔细端详了一番,见上面的刺绣针脚均匀,显然是用心做的不是仓促为之。
傅莹叹了一口气,命人将这个福袋仔细收好。她想起自己自从得知魏长思是未来嘉庆帝的生母之后,就对魏长思心生防备,怕她日后变坏,去害自己还有自己的儿子。
可事实证明,“害死”永琮的并不是魏长思,而是天意。事情的走向总是在自己的预料之外,如今再看魏长思,她总觉得自己误会了她,进而心中有愧。
“令嫔真是有心了。”傅莹笑着说道。
魏长思见傅莹笑了,心里也高兴,道:“我知道七阿哥没了,娘娘心里肯定难过,但娘娘还有机会再生一个小阿哥呢。”
傅莹心想,无论自己再生下多少个阿哥,最终皇帝的生母还是魏长思,她招呼魏长思坐到自己身边来,握着她的手道:“你别说我了,你也皇上的嫔妃,什么时候在意自个儿才是正经的事儿呢。”
自魏长思被封为令嫔之后,傅莹就很明显地在疏远她,今日还是头一回待她如此亲密,魏长思难免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感觉到傅莹手上的凉意,但她的脸却有些发烫道:“娘娘快别这么说,皇上一直当我是娘娘身边的小宫女呢。”
傅莹抚摸着魏长思年轻的脸庞道:“我记得你才二十出头,以后会怎样还说不一定呢。”
魏长思摇头道:“皇上眼里心里只有娘娘,也最敬娘娘了,现在是这样,以后也不会变的。”
会变吗?傅莹不禁摇了摇头,她无力在想以后的事情了,眼下不过是过一日算一日,能到哪里便是哪里,她难抗天命啊。
送走魏长思之后不久,弘历就来到长春宫,他问起傅莹今日状况如何。傅莹道:“皇上眼里不看到的吗?我好着呢。”
因见着傅莹却无大碍,弘历也就放心了。
玉净想起今日之事,告诉弘历,说傅莹手凉,怕是有什么病症。
傅莹近几年每到冬日身上就会寒凉,弘历是知道的,所以玉净说这些他也没放在心上,道:“皇后是体寒所致,前几日太医看过,说是皇后身体无碍,想必也无要紧的病症吧。”
玉净低头道:“其实奴婢也是不放心皇后娘娘,所以才同皇上说这些的,皇上不知,娘娘的记性是越来越差了,今日刚刚浇了花,就又浇了一遍。”
弘历叹气道:“也难为你们这些奴才处处替皇后考虑。我知道永琮没了,皇后表面好像没什么的样子,甚至反过来还安慰我,其实她比谁都难过。明日我再派太医过来看看便是。”
听弘历明日让太医过来诊视,玉净也就放心了。
第二日,弘历起来准备上朝之前,突然想起昨天玉净同自己说的事情,便刻意摸了一下躺在自己身边傅莹的手,果然傅莹的手是凉的。
弘历有些担忧,原先傅莹的手不论多凉,只要在被子里捂上一晚上,第二天总会暖和的,如今却依旧冷凉。
他去上朝时,越想越担忧,于是当着众臣的面,将李玉唤来,让太医赶快去长春宫为傅莹诊治。
众臣不是不知皇帝钟爱皇后,但当着大臣的面要太医为皇后诊治,确实很罕见。
即便弘历留在长春宫过夜,傅莹也不必早起,这是弘历特许的,傅莹最近有些嗜睡,也就不勉强自己早起了。
她刚吃过早饭,就看到太医背着药箱过来,听赵琛说是弘历命其过来为傅莹看诊的。
傅莹听罢,命人彻去碗筷,到外面去见太医。
太医给傅莹诊过脉之后,傅莹问道:“太医为何突然来长春宫,我记得我并未要求诊脉。”
那太医在帘后道:“回禀皇后娘娘,是皇上要臣过来为娘娘诊脉的。”
原来傅莹自认为自己无事,以嫌麻烦之由,回绝了弘历命太医日日来她这里诊脉的要求。
她不清楚自己好好的,为何弘历突然要太医过来。不过既然太医过来了,她少不得要问上几句道:“那么请问太医,我身上可有大病?”
那太医回道:“皇后娘娘只是旧日的虚寒之症有些加重,别的病症倒还没有,只是切记不要感了风寒,否则一旦感染风寒恐有致命之忧啊。”
傅莹心想,自己体弱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风寒也不是说感就能感的。她自认为没什么大事,便道:“若皇上问起你便回皇上,就说我仍是旧疾。针对虚寒之症的药,我也是按时喝着呢,说多了,反倒让皇上担忧。”
那太医心想,傅莹确实无什么要紧疾病,只是体弱,只说是回去给多加几味药材调养便是。
弘历从太医那里得知傅莹并无大碍,只需调养,也就放心许多了。
又想起明日便是高流素的忌日,因永琮刚刚去世,他也无心去祭奠,只打算派一些官员去停棺之处祭奠便是。
傅莹也没有忘记此事,她不能离宫,等到高流素忌日那天,自己亲自为其遥烧了纸钱,并请喇嘛念经超度。
她回忆起高流素为自己祈子之事,如今永琮没了,傅莹觉得自己好像白白浪费了高流素的好意。
可若是天注定的一切,傅莹她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越想越失望,尽管看弘历的意思,好像还想让自己生一个阿哥,可若是再有孩子的话,也是重复永琏永琮的命运,她宁可不再生养。
第154章
永琮的离世, 让弘历、傅莹还有崇庆太后长期沉于悲伤之中。弘历心想, 若三人继续留在紫禁城,未免有些触景生情, 不如出去走走,也好忘记这些悲伤之事。
既然有了这样的打算,弘历便着手命人去安排。他想着山东路途不算太远,而且那里初春正是风景秀美之时, 出去散心是最好不过的了。
傅莹听弘历打算东巡去山东,只带着她还有崇庆太后二人, 心里也是乐意的, 她不想让自己整日沉溺于悲伤之中。
皇帝东巡要做诸多准备,傅莹作为皇后,在离宫之前要将自己离开这段时日, 接手处理后宫事务的人安排好。自
高流素去世之后,傅莹有事便让塔尔玛代为处理,毕竟她原是府邸的侧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