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记起当年自己大婚去见乌拉那拉皇后皇后时,乌拉那拉皇后脸上那勉强的笑意,原来她也如自己这般,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才会是那种表现。
如果不是亲生经历,傅莹可能永远都不明白为何乌拉那拉皇后至死都要喊着儿子的名字,弘晖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怎能不悲伤。
自己再怎么不幸,好歹有掌珠一个女儿,也算是聊以安慰了吧。
永璜给傅莹行了大礼之后道:“儿子幼时没了生母,多得额娘照看方才能平安长大,今日儿子娶亲,因生母不在世,便将该给生母行的礼也给额娘行了吧。”
永璜倒未必真心感念傅莹,只是他见弟弟永琏去世,他又是被傅莹抚养过的孩子,加上长子的身份,心里渐渐有了想法。觉得只要傅莹不再生儿子,父亲十有**是会传位给自己的。
永璜这样说,果然令傅莹和弘历大为感动,傅莹在他行过礼之后道:“我自问不比你亲生额娘疼你,但你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比别的阿哥更不同些,额娘在别人身上用三分的心,在你身上不免要用五分。”
傅莹这话是实话,虽然永璜不是她亲生的,但傅莹念在他自小没了母亲,对他也是多有照拂。
弘历见自己的长子如此“孝顺”,很是欣慰地说道:“你有对你额娘这份孝心,朕很是欣慰,等你再大些,朕必将委以你重用。”
永璜像是得了父亲的承诺一般,赶忙再次跪下谢恩。
弘历摆手道:“快不必如此,今日你成家了,早日你额娘还有朕抱上孙子才是,朕记得当年娶过亲没多久就生下了你,你可别令朕失望了。”
傅莹看着永璜还稚嫩的模样,想着让这么小的孩子去生孩子有些不妥,于是道:“此事不急,你同你福晋好好过才是重要的,你现在身边侍妾也有不少,但还是要敬自个儿的嫡福晋。”
永璜点了点头道:“额娘教诲,儿子铭记于心,定会以阿玛为榜样。”
永璜说了这些话,大约是让新娘安心了些,傅莹察觉到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同永璜用过家宴之后,傅莹和弘历去了崇庆太后那里。长孙大婚,崇庆太后没有不高兴的道理。
在永寿宫崇庆太后聊起此事之余,又回想起当年弘历结婚的事宜道:“皇上你大婚时,我头一回见皇后就觉得这是个好媳妇,后来证明我果然没有看走眼。”
弘历也是忍不住笑意道:“此事多亏汗阿玛慧眼,给我择了如此贤妻。”
崇庆太后道:“那我也盼着你能有你汗阿玛那样的慧眼,给大阿哥挑个中意的福晋。”
傅莹道:“皇上眼光不差呢,择媳妇不知,择的那准女婿,很是不错呢。”
崇庆太后道:“色布腾巴勒珠尔那小伙子不错,看样子掌珠很喜欢,估计也是一段不错的姻缘。”
弘历道:“我已选好了地址,打算在京城给掌珠建个公主府,等掌珠出嫁之后,就在京城附近住着,这样进宫也方便。”
崇庆太后道:“还是你这个阿玛贴心,孙辈们多还是小孩子,等掌珠出嫁之后,又等几年才有喜事啦。”
想到女儿出嫁,傅莹莫名觉得难受起来,虽说女儿不必去蒙古,但常常见不到她也是难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亲蚕礼,网上有这个孝贤皇后的亲蚕图,小天使感兴趣可以查一下。
第139章
永璜大婚之后, 傅莹忙碌的生活暂时告一段落, 得空之余,继续织布, 当织女。
虽然她很用心,但毕竟之前自己没做过这种事情, 所以成品不太理想。尽管做出来的东西不符合自己的预期,但她还是善始善终地给织好的布匹染了色,并且裁剪做了一件衣服。
玉净看着傅莹做的这件十分粗陋的衣服,原以为她不过是打算做个收藏, 没想到傅莹竟然打算把它呈给弘历。
“娘娘, 这衣服这么……简单, 皇上会穿吗?”玉净看着那件十分粗糙的衣服, 忍了忍,还是没敢用不好的词形容。
“应该会吧,毕竟这件衣服从织到制全是我一人完成,看在我这般辛苦的份儿上, 皇上不会拒绝的。”傅莹看着魏长思将衣服小心熨烫时说道。
玉净看着傅莹这般信心十足, 知道自己不好再劝, 只盼着弘历到时别嫌弃就好。
魏长思熨好衣服之后,她就带着这件衣服去了九州清晏。
当弘历听说傅莹竟然自己将织好的布染色制衣, 先不看成品如何,自认为是一件极能耐的事情,夸赞了她一番。
傅莹也不指望弘历真会穿,只想着自己的用心他理解就好。于是说道:“皇上, 如今我自己亲自织布制衣,方才明白其中的艰难之处。”
弘历好奇地将魏长思递来的衣服展开,见这件衣服样式简单,色彩单调,和御制之物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若是内务府给他呈这样的东西,他肯定是要问罪的。
但这件衣服是傅莹亲手所制,弘历看它便是百般的好,觉得自己的成千上百件衣服皆不如这件简单的衣服。
他命人好好收起这件衣服,然后对傅莹说道:“真没想到婉仪你真的把这衣服做了出来,可见我平日夸你贤惠不是白夸的。”
傅莹笑道:“其实这也算不上贤惠,平民女子都也织布做衣,我只不过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情罢了。”
听妻子这么说,弘历突然想起自己种的那块地,有些惭愧地说道:“说来也难为情,当初你织布时,我自打算亲自种些东西,也算是你我夫妇之间效仿民间男耕女织了。怎知我那地种了一半就懒得管了,只让旁人替我看着便是。”
傅莹笑道:“皇上平日管的事多着呢,哪里有那个闲功夫呢。此事就像是我织布制衣一般,只是图个新鲜,未必要做好呢。”
话虽这么说,但弘历还是觉得有些美中不足。他那地里的东西虽然已经种出,可实际上是他让太监们照看的结果,算不得自己的劳动成果。
他看着那件衣服,想到自己收藏的一幅《捣衣图》里面有诸多女子捣衣之景,于是命人将那《捣衣图》寻来,同傅莹一起鉴赏。
弘历得了傅莹亲手所制的衣服,就像是得了宝贝一般,等到重大节日,便穿在里面。
等中秋祭祀时,高流素伺候弘历更衣时,看到弘历里面穿的一件甚是粗陋的衣服,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皇帝身上的东西没有不精美的。
她觉得弘历肯穿简陋之衣必定有其缘由,自己这么贸然去问反倒不好,所以虽心里有疑,但还是忍着没有问出。
弘历见她看到自己身上这件里衣神色略有不同,明白她肯定是奇怪自己为何穿这样粗糙的衣服,少不得给她解释一番。
“贵妃一定好奇朕为何穿这样一件里衣?”
弘历道。
既然弘历自己都问了出来,高流素也不好再装作没留意到,于是说道:“是呢,这件衣服不太像内务府所供之物,皇上在祭祀穿着,想必于皇上而言,此衣定有非常之处。”
弘历点头道:“贵妃果然聪明,此衣是皇后用亲蚕时所得的蚕丝,纺布而制。”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衣服如此简陋皇上还要穿在身上。”高流素心想。
她想起往日她去长春仙馆时,见到傅莹那里放着一台织机,虽然好奇这织机为何出现在皇后的住处,但因从未见过傅莹织布,所以只当那是件摆设。
“没想到此衣竟然是皇后娘娘所制,真难得皇后如此心灵手巧。”高流素忍不住感叹道。
弘历道:“皇后心灵手巧是不假,但做这衣服胜在皇后的用心。”
高流素点了点头,随即又叹了一口气。
弘历见高流素叹气,忍不住问她道:“你为何叹气?”
高流素回道:“我是想皇后娘娘如此贤惠,为何却迟迟没有嫡子出生。”
此事也是弘历深为遗憾之事,他叹气道:“上天不怜,朕也无可奈何。自和敬公主出生之后,皇后再无所出,恐怕难了。”
高流素道:“皇上皇后深此所忧愁,妾身愿意为皇后抄经祈福,盼望皇后娘娘早日怀上龙胎。”
弘历听罢,有些感动,将一只手放在高流素的肩膀上道:“贵妃也是难得的贤惠,皇后有你这样的贤妃辅佐她,确实也是我同皇后的福气。”
听到弘历称赞自己,高流素给弘历行了一个礼,以示谢恩。
自此之后,高流素得空便到佛堂祈福颂经,祈求佛祖能赐给帝后一个阿哥。
傅莹见高流素总是往佛堂那里跑,以为她有什么事,可问高流素时,高流素却半个字都不吐漏,只说是为了祈福。
傅莹见她这般,欲发好奇,便私下问高流素身边的知书。
知书想着自己主子左右都是为了傅莹,便将实情告知了她。
傅莹得知高流素原来是为自己祈子,虽明白这不会有什么作用,但还是感念她的这份用心,毕竟她自己还没有过孩子。
冬至过后,天气比往年冷出许多,高流素难免犯了旧疾。
往年天气变冷,高流素就是这般,所以她犯病之初,谁都以为她病上一段时间自然会好些,不料年后病情不但没缓解反倒有加重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