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薛仁钺却是淡淡一笑,“淑妃娘娘,大庭广众之下,还请慎言。”
秦淑妃:“……”
“淑妃娘娘,我看你面色红润,眼中含水,眉间带媚,夜间的生活应该很是丰富多彩吧。”沈葭也笑了,轻飘飘地说道:“但是,规律的作息还是很重要的,淑妃娘娘要懂得克制,低调一些才好。”
她一说话,众人也都注意到了秦淑妃的衣着和容色。
秦淑妃刚好穿了身桃色的襦裙,面上的胭脂也用得过了些,看起来,的确像是饱受滋养的模样。
这些时日,高宗皇帝身体已经要不行了,根本没去秦淑妃那边,只留了皇后去养心殿照顾。她这么一番话,倒是让秦淑妃的面色一僵,再也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也揣测了一番,倒没再多管秦淑妃。
棋守言身体状况不佳,导致棋局中断。沈葭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了,也就走了出去。
沈葭从高阁内走出去的时候,姬煜走在她的身边,寻了机会,跟她搭着话:“孝敏公主,你这精湛的医术,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不知道,她的故事,你有没有兴趣听?”
姬煜的模样生得模样,举止谦和,来到晋宫时,还是捕获了几位公主的芳心。
但沈葭思及衮州之行,对这个容国皇子还是有防心的,态度亦是不冷不淡。
“什么人?”
“是前朝的一位公主。”姬煜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前朝公主的医术卓绝,擅用金针,可惜,前朝国破之后,天下分为两国,她被囚在晋宫多时,在生下一个孩子后,葬身于火海之中。”
沈葭在听到金针的时候,心头猛地一震,只觉也太巧了些。
而且,姬煜为什么要跟她说这种宫闱秘闻?
她感觉这个人奇奇怪怪的,还是要多当心。
沈葭没表现出诧异的样子,默默地同他走了一段路。
姬煜观察了一会,似是没有观察出什么来,眼眸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深思。
旋即,他打量了一番沈葭的衣裳,又是笑道:“公主的胭脂水粉和衣裳是从哪里采办的?为何感觉与其他宫妃和公主所用的不太一样?”
沈葭微怔。
她穿的衣裙是自己那成衣阁所制的,款式和配色的确跟其他人的不一样。
想着多加试探一番,她也表现出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的样子,“是京中的一家成衣铺和脂粉铺所采购的。容国皇宫里想必也有不少女眷,你若是想为她们带一些回去,改明儿,你让人引你去那两间铺子。”
姬煜呵呵笑了两声,随口应道:“好,我们的太后年轻时也曾来过晋国京城,对这边的物事想念得紧,我是是该带些东西回去孝敬她。”
聊着聊着,两人已是走到一处小径,小径前方有一处假山石。
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白兔沿着假山石跑来跑去,转了好几圈后,被一只手拎起。
那只手修长,洁白的衣袍和肤色,与白兔的毛色相互融合,互相映衬着,像是不染世俗。
沈葭抬眼望去,待顺着那只手往上看,看清是谁的脸后,再看了看身侧的姬煜,心下一凛。
旋即,眼前那画面也变了。
司徒衍淡淡地睨了沈葭和姬煜后,手指捏住小白兔的后颈,眼尾一勾,叹息声中带了丝丝的寒意,“都要嫁人了,怎么还是到处乱走动。”
“嫁人?”沈葭听得一头雾水。不是太子让她多出来走走的吗?
第57章 怀孕
在司徒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葭和姬煜齐齐一怔。
姬煜反应过来后,双手负于身后,上前几步,笑着问道:“孝敏公主定下亲事了?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这么有福?”
沈葭不太理解司徒衍所说的话,歪了脑袋,疑惑地看着司徒衍。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要成亲了?
司徒衍淡扫沈葭一眼,眸里徒添了几分阴鸷之色,口中却是打趣:“她都快十六岁了,当然早就许配人家了,不然再熬下去,都要成老姑娘了。至于她的夫婿人选么,过几日,大家都会知道的。”
沈葭一脸懵逼。谁给她定了一门亲事,竟然还瞒着她?
而且,她还不到十六岁,放到二十一世纪,那还是最好的青春年华,哪里老了!
一想到夫婿的人选,她心里愈发忐忑不安。难道因为她那天,脱光,触怒了他,所以,他直接将她丢给薛仁钺了?
“皇兄为何拐弯抹角的,不与我说清楚?”沈葭暗暗瞪着司徒衍,目光里含了嗔恼之意。她气得咬住了下唇,眉毛也揉成一团,看上去,却煞是可爱。
姬煜听罢,则是颇为感慨,“真是可惜了。几日里,我与公主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公主的才貌皆是深得我心,我本有意向陛下提亲,怎奈名花已有主。”
司徒衍的凤眸一敛,那分阴鸷的神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释然的笑意,陪随着些许的锋芒,仿佛在说“你懂就好”。
他的手掐着小白兔的后颈,掐得更为用力了些,再将幽幽的目光投向沈葭,“娇娇,你看别人都是心知肚明,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是不是也该听话些?”
话落,那小白兔仰起小脑袋,发出一声可怜兮兮的嚎叫声。
沈葭听着这声音,仿佛感到一股凉飕飕的寒意,下意识地往后退几步。
她怎么感觉,自己就跟那小白兔一样,要是不听他的话,随时都会被掐死。
真是好狠一人!
果然,男人还是靠不住的,前脚刚送完她礼物,后脚就翻脸。
沈葭只觉那脚链都是渗人得很。他这是将她也当成宠物了?
但看着那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小白兔,她还是鼓起勇气,“哦”了一声,朝他伸出手去,假意表现出乖乖的样子,细声细语地说:“好好好,我听你的,你也把这只兔子给我。”
司徒衍似是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随手将小白兔丢给她。然后,他便是以闲散的姿态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的步子又是一停,背着身,对她说:“等孤的好消息。”
沈葭花了点力气,将小白兔接住。
她将小白兔抱到怀里,一边抚摸着,一边暗骂司徒衍没人性,连只兔子都不放过。
“孝敏公主,你若是不愿意接受这门婚约,大可以来找我。”这时,姬煜却在她耳边说道:“我会帮你的。”
他的笑容带了分自信之色。
沈葭没有将姬煜的话放在心上,觉得那门婚约可能是司徒衍故意用来吓唬她的,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可当半个月后,皇后派人来,称高宗皇帝会在家庙举行一场祭祀典礼,让沈葭和其他女学的姑娘前往神女殿祈祷时,沈葭终于相信司徒衍所说的真的了。
神女殿历来神圣,而在女子内学堂就读的姑娘们身份高贵,又从未婚配。只有她们才最有资格来神女殿祈祷。
据说,在祭祀典礼上,高宗皇帝会宣布一门婚事。到时候,那门婚事所涉及到的姑娘,需要来神女殿沐浴焚香。
因而,沈葭、司徒闻乐、张轻筠、沈湘等几位女学的姑娘便需要提前来神女殿祈祷,并帮神像擦拭尘埃。
神女殿高大敞亮,里面的神女神像圣洁,只容人远观。
沈葭在拿着一块布,心里愈发得惴惴不安,猜测这门婚事都涉及到谁。
而且,她不太喜欢来神女殿。因为曾在众人面前,指认她为灾星的晋国国师时常会前来此处。她不想再见到那个国师。
但是,想到司徒衍那句让她等好消息的话,她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要相信司徒衍一回。不管怎么说,他还真的没有伤过她。
在沈葭出神之际,一名宫女贴心地在她耳边说道:“孝敏公主,你们做这些粗活太辛苦了,让奴婢们来替你们做吧。”
沈葭闻言,转过头,仔细地打量着那名宫人。
来祈祷的姑娘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有干过这么累的活。其他人一听到这宫人的提议,略是心动。
沈湘见状,第一个走过来,说道:“姐姐,既然这宫女好心,我们就把活丢给她们好了,省得让自己这么累。”
有了第一个松口的人,其他姑娘也没了顾忌,张轻筠壕气地表示:“也行啊,大不了,我们多给这些宫人赏些银子。”
“葭葭,我好像确实有点累了。”司徒闻乐正在祭坛上擦拭果盘,听了其他人的话,摇了摇酸疼的胳膊。
“不行。”沈葭认出那宫女是秦淑妃身边的人,即是端正了态度,义正言辞道:“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皇后娘娘安排我们来神女殿做祈祷,不仅是为了让我们打扫神女殿,而是为了让神女看到我们的诚心。诚心这东西,不好假手于人的。要不然,倒是显得我们几人亵渎神女了。”
这一番话说得那宫女无言以对,只能干笑了两声,“孝敏公主如此有诚心,想必神女定是会被打动的。”
说着,那宫女看了沈湘一眼,沈湘的脸色亦是不太好看。
自从那日的意外发生之后,她对沈葭的恨意更甚,今日,她来神女殿之前,撞见了秦淑妃,两人商量了一番,觉得可以借此机会,给沈葭扣上一个亵渎神女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