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确是穿着平日里睡觉穿的衣裳,想了想,还是不敢相信道:“昨晚上当真是皇上帮我换的衣服?”
银朱点点头。
宁筝只记得她套高贵妃话的时候人是清醒的,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宁筝倒是有些不敢想,只是她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身上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哦,不对,想想也是,这富察皇后本就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若真的和弘历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儿,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吧。
宁筝现在是哭都哭不出来,如今总算明白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她这边正哭丧着一张脸,高贵妃那边却差人来问了,问皇后娘娘醒了没,说是贵妃娘娘这边已经过来请安了。
宁筝记得昨晚上高贵妃喝的是不省人事,想必是飘絮说自己出去了一阵后,高贵妃不放心,所以才匆匆过来。
宁筝梳洗打扮好,前往偏殿的时候,高贵妃已经等了许久。
和她比起来,高贵妃脸色更是难看,一脸憔悴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她这话说的是有气无力的。
宁筝冲着她摆摆手,道:“高贵妃在本宫这里就不必多礼了,只是本宫没想到高贵妃昨晚上饮多了酒,今日居然还能来给本宫请安,本宫今天早上头疼的起都起不来……”
“这是臣妾应当做的。”高贵妃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落在宁筝面上,他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更是笑着道:“臣妾酒品一向不好,昨晚上不知可说了什么冲撞皇后娘娘的话。”
她就是个喜欢说话的性子,喝多了酒更是藏不住话,每每心情难过的时候总是只留下飘絮一个人,十有八九喝多了酒总是念叨着自己的好歌,若是真叫皇后娘娘听到,传到了皇上耳朵里那就不得了了。
纯妃和皇后对皇上的意义而言完全不一样,纯妃在皇上面前告状,她还能辩解一二,可若是
皇后在皇上面前说什么,皇上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听,直接信了。
宁筝揉了揉太阳穴,只道:“昨日本宫也喝多了,倒是不记得高贵妃说了些什么。”
说着,她扭头看向了银珠,“当时你也在旁边伺候着,你可记得什么?”
银朱连忙摇头,“奴婢不知。”
高贵妃听完这话悬着的心,这才微微放下去了些。
宁筝送走了高贵妃,便又回去歇着了,一大早上皇太后便差人来过,说是今日所有妃嫔不必过去请安,如此那就最好了。
但高贵妃却是心事重重,她扶着飘絮的手,只觉得头痛欲裂,“你说本宫嘴里藏不住话,特别是喝多酒,总是喜欢乱说……也是怪本宫粗心大意,那梅子酒喝起来像梅子汁似的,谁知道后劲却是厉害,早知如此本宫万万不能喝的。”
第43章 死人才是最可靠的
道理是谁都知道的,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后悔已经是来不及了。
高贵妃扶着飘絮走了没远,却是转了方向去找娴妃了——飘絮说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皇后昨日真的听到了些什么不该听的话,以后拿这件事威胁自己该如何?
纵然皇后端庄贤淑,明白事理是一回事,可自己的小辫子被人拽着,心里总是不踏实。
只有死人,才是最可信的。
这人啊一旦尝到了权利的滋味,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当初在王府的时候,所有人都轻贱她,看不起她,等着她父亲一朝得势,情形就完全变了……她可以想想的到,若她成为一国之母,情况定会不一样。
谁也不知道高贵妃去找娴妃到底说了些什么,她们俩儿谈话的时候连身边的贴身宫女都打发走了。
等着高贵妃离开的时候,是笑容可掬。
宁筝也不是傻子,打从她知道了高贵妃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单纯后,一直对她留了个心眼,如今听闻银朱说了这事儿,是一点都不意外,一边喝着醒酒茶一边道:“高贵妃倒是比本宫想象中还要聪明一点,只是啊,她也不想想,要是她一开始真心对本宫,本宫如何会真心提防她?又怎么会打听她和纯妃那些事儿?”
“本宫要是真的想要害她,别说昨日她说的那些话了,多的是办法。”
银朱在旁边打理暖房刚送来的牡丹花了,年关将近,暖房里的花儿都送到各宫去了,这长春宫送来的是开得最好的牡丹,“娘娘您说的是,奴婢也觉得是这样,您心地好得很,就算是看到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更别说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宁筝摇摇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怕高贵妃压根没想过要一辈子屈居于本宫之下吧。”
她这边正和银朱说着话,外头就传来了通传声,“和敬公主驾到。”
外头太监尖利的通传声还没有落下了,和敬公主就跑了进来,今日的她外头穿的是孔雀羽毛织成的披风,迎着光看去,不同的角度孔雀羽毛还能显示不同的颜色,虽光转色,十分漂亮。
和敬公主一进来并不说话,却是昂着下巴,脸上还挂着泪珠。
宁筝一看,忙下炕,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她实在是想不出这紫禁城上下有谁敢得罪这位小祖宗。
和敬公主冷冰冰道:“皇额娘,我不愿意回长春宫,今日皇阿玛去找皇祖母的时候,他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是不是就因为二哥死了,所以你才想要将我要回去?可我走了,皇祖母也会伤心难过的。”
半大的孩子日日看到的是皇太后,自然和皇太后最亲,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皇太后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她又怎么会愿意回到长春宫?
第44章 朕答应过皇后
宁筝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于历史而言,于大清朝而言,于整个后宫而言,富察皇后是个好皇后,只是,她却不是个好母亲。
她蹲下来,笑着道:“和敬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觉得当初我要照顾你二哥,所以才将你养在太后娘娘身边的?”
这宫里头风言风语多得很,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的确是会一般孩子更早熟,甚至更敏感。
和敬公主听闻这话,果然是没说话了。
宁筝扶住她的肩膀,轻声道:“不是这样的,当初生下你的时候,你身子也不好,我身子也不好,你半岁的时候我染上了风寒,小半个月都没见好,可又不放心你,纵然那个时候你有孔嬷嬷照顾着,可你才半岁啊,我哪里放心的下?更何况,孔嬷嬷也不能时时刻刻守着你,宫里头有多复杂,你不是不知道,若真的有人害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后来是太后娘娘说要将你接到慈宁宫暂时照看着,我这才能放心,我这病拖了几个月才好,那个时候太后娘娘已经舍不得你了,你在慈宁宫养的是白白胖胖,所以我就没有说要将你接回来的话。”
顿了顿,她更是道:“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可和敬,你问问自己,就是……你二哥还在世的时候,我是哪一日没有去瞧过你?有的时候忙得抽不开身,我也会将孔嬷嬷叫到长春宫来,问问你今日做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疼你不比你二哥少的。”
和敬公主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如今听闻这话脸色好看了不少,可想了想还是道:“可我就想在皇祖母身边呆着,我不想养在长春宫。”
说完这话,她也不等宁筝开口,一溜烟就跑了。
宁筝看着她直摇头,养恩远比生恩大得多,小孩子心里清楚着了,别说这个年代重男轻女比现代社会严重得多,将心比心,要是她是和敬公主,只怕也不愿意回来的。
有些事情得慢慢来,其实和敬公主怕是比皇太后更难说服。
别说是和敬公主了,皇太后气的是摔了几个茶盅,冷着脸和弘历说话,语气是无比冷冽,“……和敬在哀家身边养了八九年,就是哀家的命根子,如今你说要将她养在长春宫?那哀家是什么?如今她富察氏该想着如何调养好身子,替皇家开枝散叶!”
若换成了往日,弘历定会做个和事佬,今日却是不肯退让了,“皇额娘息怒,和敬大了,总是养在您身边叨扰您也是不好,永琏去世了,您大病了一场,和敬这孩子性子跳脱……”
“皇上,你回去吧!哀家乏了!”皇太后还是第一次这般没给弘历脸面,“谁若是想要将和敬养在身边,要她亲自来与哀家说,整日吹枕头风算是怎么一回事?”
弘历还要再说话,可皇太后扶着双喜姑姑的手就走了。
弘历坐在太师椅上没说话,李玉轻声劝道:“皇上,太后娘娘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奴才瞧着和敬公主养在太后娘娘膝下也挺好的……”
老小老小,这人老了就像是小孩子似的,顽固得很。
弘历扫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话是朕答应过皇后的。”
第45章 有了媳妇忘了娘
弘历这边是一筹莫展,一边是妻子,一边是母亲,一边是自己的女儿,三边都难以取舍,是他这辈子最亲近的三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