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田螺两斤就有一文钱,他们摸多少苏含玉都要,吴华贵立刻应下来,白捡的银子谁不要啊,“多谢嫂子啊,有好事第一个想到我们。”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多了三个人帮忙,苏含玉就轻松多了,她找村里的木匠做了好些木桶木盆,专门用来装田螺,又到镇上买了不少香辛料,还让铁匠给她弄了个专门剪螺壳的剪子,准备大刀阔斧开干。
眨眼便是初九,又一个圩日。
捞来的田螺足足有八大桶,苏含玉干脆包了老赵头一趟车,吴婶和吴二牛帮忙把田螺和家什装上车,老赵头刚准备出发,后头传来呼喊声:“等等!我也要坐车。”
苏含玉回头一看,是刘寡妇,她正挂着大包小包跑过来,老赵头笑了笑,“等下一趟吧,这趟车被包了。”
“什么?被包了?”刘寡妇气喘吁吁地赶到车前,见苏含玉在车上坐着,诧异不已,“小玉,这车你包的?”
正要问包车做什么,下一瞬便看到了满车的木桶和田螺,惊愕道:“你装这么多田螺做什么?”
“当然是拿去卖呀。”苏含玉回道。
“你上次把田螺卖出去了?!”刘寡妇满脸震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嗯。”
“怎么卖的?”她紧接着问,问话的同时拿眼上下扫了苏含玉一遍,那眼神,分明是在怀疑苏含玉是不是出卖色相了。
“不关您的事吧。”苏含玉险些气笑,“赵伯,我们赶紧走吧,时候不早了。”
“好嘞!”老赵头挥起了鞭子。
“哎,捎我一程!”刘寡妇扑到车辕上,舔着脸往上爬,“车上不是还有空位吗?别这么浪费嘛,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人都爬上车了,苏含玉还能说什么,“随便吧。”
之后刘寡妇想打探打探,她全都闭口不言,气得刘寡妇只好跟老赵头闲聊,倒是让她套出了苏含玉上个圩日返回来又搬了几桶田螺到镇上的事,眼珠子转了好几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到了镇上,老赵头把车赶到食肆附近,帮苏含玉把东西搬进食肆才回去接客,苏含玉照例租了个流动摊位,买了些柴火,坐下来剪螺尾时,发现刘寡妇居然坐在她摊位的条凳上。
“刘婶,你不是来赶圩的吗?坐这干嘛?”苏含玉问道。
“这不是坐车累了嘛,想歇会。”刘寡妇回道,眼睛不老实的到处打量。
心思这么明显,苏含玉哪能猜不到她想干什么,懒得管她,专心收拾田螺。
这次的田螺实在太多了,剪螺尾剪得她手抖,苏含玉琢磨着,这里的人工应该挺便宜的,她要不要雇个人打下手。
还没开炒,就有人过来排队了,是上次圩日买过她田螺的回头客,“哎,你这田螺太好吃了,上次我就买了一勺回去,我们家的小崽子都快抢崩了头,打得不可开交。”
“那您这次多买两勺好了。”苏含玉笑道。
她不慌不忙地热锅,放油,下姜蒜酱料紫苏碎叶,再把田螺倒下去,翻炒了几下,浓郁的香味就四散开来,就连刘寡妇,闻到了都忍不住流口水,心里暗暗乍舌,这丫头真有两下子,怪不得有人买她田螺。
很快一锅就卖完了,第二锅出来的时候,苏含玉又碰到了上次拎食盒来的其中一个小厮,一下子要十几勺,她不由提醒道:“田螺味美,但也不能多吃,凡事过犹不及。”
阿福摸了摸脑门,哈哈笑道:“没事,不是一个人吃的,好几人吃呢,对了,你就只有圩日来卖田螺吗?”
“是阿,圩日食肆才有人嘛。”
“哎,要是你平日也卖就好了,我们少爷上次吃过这田螺,天天惦记着,这不一大早就让我过来食肆瞧瞧你来了没有。”
“天天吃说不定就不惦记啦。”苏含玉笑道。
“那倒也是。”
阿福装完田螺,又让苏含玉给他拿芋叶另外装了两勺,这才屁颠屁颠回去了。
围观的人听到人家少爷都惦记着田螺,兴味更浓了,“给我来两勺!”“我也要……”
苏含玉忙得连午饭都顾不上吃,炒了大半天田螺,在散圩之前,总算全部炒完并且卖光。她有气无力地跟隔壁摊的陈氏要了一碗馄饨,手臂却酸得抬都抬不起来,坐在那好一会没动。
“累着了吧?”陈氏笑道,“你这生意真是好得让整个食肆的人都嫉妒啊,八桶田螺,得有三四百斤吧,居然全都卖完了,啧啧,我们就是卖上一年,也赶不上你一天啊。”
苏含玉扯了扯嘴角,发现卖田螺时笑太多,现在连脸部表情都管理不了,“虽然卖得好,不过您看我这手,估计十天半个月都懒得动弹了。”
“搁婶子这里,多累都乐意。”
苏含玉却是真吃不消,她上辈子都没干过这样的体力活,这个身体也没干过,瘦胳膊瘦腿的,哪能天天这么干。幸好圩日是三天一次,三天后,她应该恢复了吧?
此时,下榕村里,刘寡妇家门窗紧闭,床上有两道人影交缠,床榻摇晃得如同风中落叶,过了一刻钟才消停下来。
刘寡妇软绵绵地依在男人怀里,媚眼如丝,男人一脸餍足,懒洋洋道:“那丫头的田螺真的很好卖?”
第三十章 你干不干
“当然是真的,我在旁边看了半天呢,卖一文钱一勺,猪肉都没她卖得贵,那些人就跟中了邪似的,一窝蜂涌过来买,我走时她都卖出四桶了,估计这会早就卖完了,一个圩日就卖几百斤田螺,有好几两银子呢。”提起卖田螺,刘寡妇便滔滔不绝。
和她厮混的正是苏秉坤,听了她这话,不禁眼热,“她那炒田螺有什么特别的吗?是不是炒法不一样?”
“炒田螺还能有多少炒法,不就是搁油搁调料搁田螺,随便炒炒就行了,我就看着她炒呢,没什么特别的。”
“那不可能,你肯定没看仔细,要是和我们炒的一样,人家不可能抢着买。”苏秉坤露出精明的神色。
刘寡妇回想了一下,“你要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除了姜蒜辣椒大酱料酒这些常见的调料,她好像还放了一种碎叶子,那叶子有点眼熟。”
“那就是了,你这几天留意一下,她采的什么叶子。”苏秉坤说道。
刘寡妇纳闷,“我留意这个干嘛?”
“当然是学她炒田螺卖阿。一个圩日就有几两银子到手,一个月有几十两呢,难道你不想要?”苏秉坤反问道。
“谁会嫌银子烫手,可是让我卖……”刘寡妇皱了皱眉头,她吃饱了只想躺着,那个死鬼留给她的几亩地她都懒得种,让她卖田螺当然不乐意,“你看我的手脚皮肤多嫩,泡水是要掉皮的,摸田螺不得整天泡在水里?我可不干。”
“真是懒婆娘,有银子捡都懒得弯腰。”苏秉坤摸了一把她光滑的脚跟,“我去摸田螺,你只要炒来卖就好,赚了钱我们五五分怎么样?”
刘寡妇讶异道:“你有空摸田螺?你们家那黄脸婆知道了怎么办?”
“她哪里管得着我,当家做主的人是我又不是她,你就说吧,这事你干不干?你要不干,我让蔡氏……”
“干,当然干!”刘寡妇忙接过话头,男人想赚钱第一个想到的是她而不是那恶妇,怎么能把他推给别人呢,她暧昧一笑,“你呢,你干不干?”
“你这小妖精,未免太贪心了。”却翻身覆了上去。
床榻再次晃荡起来,沉浸在欢愉之中的两人不曾发觉,对着床榻的木窗,窗帘被掀开一角,一双好奇的眼睛贪婪地看着这一幕。
圩上,苏含玉收拾好家什,到菜肆买了些肉和菜便去找老赵头驱车过来,运木桶装锅回去,路上累得直打瞌睡,感觉没过多久,老赵头就喊道:“醒醒,到家啦。”
“到了吗?”苏含玉茫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都到吴家院门口了,赶紧搬东西下车,吴婶见她回来了,也出来帮忙。
“小玉,都卖完了?”
“嗯,卖完了。”
“太好了!”吴婶一脸开心,苏含玉出门之后,她便忐忑不安,怕上次热卖是昙花一现,人家吃过一回尝了鲜这次说不定就不喜欢吃了,没想到也卖光了。
“吴婶,我买了菜回来,今天炒田螺实在太累了,麻烦您做晚饭了。”
“嗐,说什么话呢,做饭本来就是我的事,你好好歇一下吧。”
苏含玉提着一大包铜钱去屋里找苏泽霖,“哥,一块数钱吧,看看今天赚了多少。”
两人数了半个时辰才数完,“这次有三千六百七十三文,减去买田螺的两百多文,调料的一百多文,柴火的二十文,租摊位的十五文,净赚三两多银子。可把我累得够呛的。”苏含玉恨不得一头栽到床上睡觉。
苏泽霖见她一脸疲惫,心里不太好过,妹妹在外头累死累活,当大哥的怎么能窝在家里,便问道:“那轮椅是不是快做好了?到时候我们一块卖吧,你教我怎么炒,我们多开一个摊位。”
“下个圩日应该可以取了,到时候再说吧。”苏含玉回道。
她觉得自己一个人虽然有点累,但还是应付得过来的,不过苏泽霖要真是在家闷得慌,可以跟在旁边卖点别的,比如五香卤水花生阿,卤鸭脖卤鸭爪什么的,卤味估计也好卖,而且在家卤好,直接拿去卖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