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悦走出了孙姨娘的小院,心情自是畅快,转头吩咐海兰:“你派人去注意一下贝姨娘那儿的动静,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海兰惊疑不定的目光对上和悦含着盈盈笑意的眸子,最终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疑问,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和悦摸着下巴,唇角微弯,心道,这会儿的孙姨娘怕是坐不住了吧,再如何温顺亦有自身的底线,而孙姨娘的底线便是一双儿女,五姐已出嫁,独子关柱便是她的命根子。
贝姨娘胆敢动关柱的心思,孙姨娘便能与她拼命。
如此一来,也不必自己出手了,且看她们慢慢斗去吧,和悦心情极好,一路悠悠然往六姐小院儿走去。
妍悦躺在美人榻上,一手支着脑袋,另一手拿着苹果放在嘴边用力啃着,忽然“噗”地把嘴里的苹果肉吐了出来,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你、你说,你向四爷告状?”
和悦也咬了口苹果,点了点脑袋。
“十三爷可是四贝勒的亲兄弟,你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告十三爷的状,就不怕四贝勒怪罪吗?你现在还能全乎着回来还真是奇迹。”妍悦擦了擦嘴,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又有些诧异。
“哼,我都不打算与他计较了,他还出口不逊,我自然要教训他了,我可不是好惹的,惹了我自是要付出代价。”和悦傲娇地抬了抬小下巴,忽然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凑近了她,耳语:“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是瞧见四贝勒来了,才故意激怒十三爷的,这回可是四贝勒亲眼瞧见十三爷动手,你觉得四贝勒会视而不见吗?打了我,丢人的可是十三爷,不是我。”说罢,眯着眼嘿嘿一笑,如一只奸诈的小狐狸。
妍悦扶额哀叹,这个七妹哟,不过她还是很好奇,拽着和悦袖子急急地问:“那后来呢?后来呢?”
和悦眼珠一转,故意吊足了六姐胃口,抿嘴一笑:“当然是四贝勒送了我一盒子好吃的点心,然后放我回来了,四福晋还邀我常常去四贝勒府做客呢。”当然,今日最高兴的莫过于此了,如今四福晋对她甚是有好感,今后与四贝勒府的接触只会越多。
“而且,你不知道,我看到十三爷那副吃瘪的模样儿别提有多高兴了。”
“说到底还是你运气好,四贝勒和四福晋都是明理之人,换做其他人你早不知死过几回了。”妍悦也是高兴,只是面上仍旧没好气。
和悦也觉自己运气好的过分,不过那又如何?想到四贝勒当时的举动,和悦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嘻嘻笑了,或许自己当真长的人见人爱呢?看来拥有一副漂亮讨喜的脸蛋也是很有必要的嘛。
曾经的她也很漂亮,不过招人妒更多,如今占着年纪小的优势倒是获得了很多的好感。
开心地再次咬了口苹果,和悦含含糊糊地应着:“当然,四福晋给我的点心也有六姐的一半,那些点心可是比我们以往吃的还要好吃,六姐,你可有口福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妍悦翻了个白眼,不过最后还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对了,今儿个我回来倒是遇上了一件事,不过这会儿想来已经解决了吧,六姐,你有没有觉得府里的日子太过无聊啊?”和悦眯着眼睛笑的意味深长。
“嗯?什么意思?”妍悦好奇宝宝样。
“呐,当然是日子有起伏才快意啊,额娘太过厉害,府里的女人太少,无人敢明目张胆地惹事,无趣的紧,如今难得看到一场好戏即将来临,我还是很期待的呢。”
和悦话音刚落,海兰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脸的兴奋和激动,喘了喘气,眼睛亮亮的,小声回禀:“格格,孙姨娘和贝姨娘吵起来了。”
“走,我们去看看。”和悦刷地站了起来,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顺手拽起了妍悦:“六姐,要不要跟我过去看好戏?”
妍悦愣愣地回不过神,不过看到妹妹兴奋十足的样儿,也很是好奇,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和悦还真难想象一向温顺的小绵羊似的孙姨娘泼妇起来是何模样呢,虽然料到了孙姨娘和贝姨娘会因此起争执,却未想到场面会是这样的激烈。
几人一路往目的地过去,一路听着海兰兴奋不已地说着情况。
“孙姨娘到了贝姨娘屋里,遣走了身边的丫鬟,奴才听不到里面说了什么,一开始屋里还很是安静,似乎两个人谈的很开心,只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屋里便传来了吵架的声音,还有茶盏摔碎的声音,几个丫鬟忙忙地跑了进去,没一会儿孙姨娘的丫鬟采荷便扶着孙姨娘从屋里走了出来,孙姨娘脸上血肉模糊,似是被东西划破了脸,整个人奄奄一息,这会儿已经有人去请了大夫,贝姨娘那儿也是乱成了一团。”
“呃,这样惨?”和悦顿住脚步,一脸惊愕,这个孙姨娘还真是不可小觑,也很是下得了狠心嘛。
脸对于女人而言何其重要,只为了对付贝姨娘一人便划破了自己的脸,和悦自问自己做不到,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孙姨娘了,亦或许母爱真的如此伟大,孙姨娘为了关柱宁愿放弃自己的容貌?
不过略一想想,和悦便明了了,如今的孙姨娘已是半老徐娘,即便是当初年轻貌美时亦不曾得到阿玛的半分宠爱,更何况如今已然毁了脸。虽然此举对一个女人而言伤害很大,却是一箭三雕,一是打击警告了贝姨娘,二是能同时得到阿玛和额娘的同情和怜惜,即便得不到阿玛的爱,往后的日子也能更好过些,便是额娘也能因着这份同情和安心而更加的疼爱关柱,三就是关柱,自己的生母被划伤了脸,母子间情分再是淡薄,也会使得关柱从此记恨上贝姨娘,再也不会相信贝姨娘的话,从而全心依附于额娘。
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和悦不得不承认孙姨娘也算是个人物,也幸好她不是自己的敌人,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怎样做对关柱最好,从不奢望自己不该得的。
不过,和悦可不会掉以轻心,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孙姨娘真正的心思谁也不清楚,还是提防着些为好。
第28章 玉石俱焚
“孙姨娘也太可怜了吧。”妍悦打了个哆嗦,啧啧道:“她们为什么会吵起来?贝姨娘怎么就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孙姨娘一向与世无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和悦斜了六姐一眼,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她了,免得六姐觉得自己狠心。
“许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不小心的吧。”和悦随口解释了句,心里却道,这倒也没错,确实是发生了冲突,不过是不小的冲突。
海兰动了动唇,看到自家格格暗含警告的目光,缩了缩脖子,垂下了脑袋。
和悦松了口气,拉了妍悦的手,轻声催促:“六姐,我们快去看看孙姨娘如何了。”
妍悦果然被转移了话题,点了点头,一行人快步去了孙姨娘的住处。
伊尔根觉罗氏已在堂屋里坐着,大夫在里面给孙姨娘看伤。
和悦与妍悦一左一右站到伊尔根觉罗氏身边,伊尔根觉罗氏冷厉的面色缓和了些许,分别拍了拍二人的手,柔声安慰:“不必担心,孙氏无碍。”
妍悦目含担忧,点了点头,频频朝屋里张望。
和悦则神色淡淡,百无聊赖低着头玩着手指,唉,原本想着有好戏看,可以见证两个姨娘吵架,谁知事情却偏离了自己的预想,更加严重了。
伊尔根觉罗氏注意到和悦的神情,眸光一闪,紧紧地抿了抿嘴,却并未说什么,闭上了眼,拨弄着手中的沉香木佛珠。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大夫出来,说了一大串中医用语,和悦一个字也听不懂,只最后几个字是听懂了,孙姨娘伤口划得太深,怕是不易痊愈,须好好养着。
送走了大夫,伊尔根觉罗氏冷冷地吩咐王嬷嬷:“去让贝氏到我院子里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王嬷嬷应声去了。
伊尔根觉罗氏起身,吩咐孙姨娘的丫鬟采荷:“好好照顾你们姨娘,让她安心养伤。”
采荷忙磕头谢恩,嗓音哽咽:“多谢夫人。”
伊尔根觉罗氏不再多言,握住和悦的手,淡淡出声:“小七,随我来。”
和悦愣了下,忙小步上前扶着额娘的手臂出了孙姨娘的住处,回了正院。
正院里,贝姨娘正屈辱地跪着,一眼见了伊尔根觉罗氏,忙跪着爬了过来,拽住她的裙摆,声音尖利地哭喊:“夫人,夫人,我是冤枉的,我没碰她,我真的没碰她,是她害我。”
伊尔根觉罗氏垂眸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你有何冤枉的?人证俱在,伤口犹在,你莫不是想说是孙氏故意划伤了自己的脸来陷害你?”
贝姨娘一时怔住,似乎这才从慌乱恐惧中清醒过来,眼前映入伊尔根觉罗氏无动于衷的神情,脑海中浮现孙姨娘血肉模糊的脸和愤怒的目光,冰冷的话语:“你不应该打柱儿的主意,我是好脾气,却不代表会任由你害我的儿子,你要害他,就该承受应有的后果,若你再敢如此,便不只是如此结果,我会让你尝尝后悔的滋味。你看到了,我连自己都下的了手,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即便是玉石俱焚,我也在所不惜,你可敢承受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