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箐无奈,刚刚腾起的屁股又堪堪坐了下去。
磨磨蹭蹭又废了一些时间,待吃上那劳什子糕点时,天已经暗了一大半。傅箐内心焦躁,但又不好当面发作,说什么都不愿意再留,嘱咐赵宁蓉几句,让她不必再送。
到了府前,傅箐目瞪口呆,她乘着来的那驾马车怎么不见了?
车夫见了傅箐,忙作揖行礼,歉然道:“太子妃,小的是信王府上的车夫。我家夫人先前传说您在府上用晚膳,让那宫里的马车先回去,只说酉时一刻再来接您。现下,只能委屈您,由小的驾您回去了。”
“这是信王府上的车夫吗?”傅箐蹙眉问香一旁的婢女。
“正是,太子妃。”
傅箐气个半死,皇宫用度大,岂会在乎那样一辆马车。那赵宁蓉也太不懂事,自作主张便替她把那马车招了回去。
现下也没旁的法子,她又急着回宫,没有想那么多,便踩上车凳,微微弯腰,想扶进马车。
手堪堪触及车帘,她就有些后悔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也不急上这一时,还是再等上片刻,让宫里的马车来接她罢。
这样想着,傅箐正想往下了车凳,却不料马车里倏地伸出一只手,将她带了进去。
……
自己是真蠢。真的蠢。
傅箐叫苦不迭,这摆明了就是一个拙劣的陷阱,偏偏自己被那赵宁蓉扰了心神,想也没想,一股脑儿地就跳了进去。
“不用喊,喊了也没用,外面那是我的人。”裴桓气定神闲地闭目假寐,心情大好。
傅箐目眦欲裂:“信王这是打算把我送到哪里?”
“自然是东宫。”
傅箐冷冷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裴桓轻笑一声:“太子妃素来机敏,应知我所言不假。若是半路丢了太子妃,太子殿下上我这信王府来要人,我去哪里再找一个如太子妃一般的可人还给他?”
傅箐方向感本就差,今日又是第一次上信王府,并不记得来时的路,哪里能知道裴桓说的是真是假。上了贼车,就下不去了,再怎么挣扎也无益,便强按下心中不痛坐着。
“本王一直在等,等啊等,想看那季大公子会何日到我府上登门道谢……”裴桓悠悠睁开眼眸,意有所指地觑着傅箐,“没想到,终于在今日等到了我朝太子妃。”
语毕,伸出长臂,一个勾手,便将她揽到身边。
“不过半月不见,太子妃为何翻脸不认人了?莫不是承了太子的恩泽,便瞧不上我这般人了?”
傅箐冷笑:“是瞧不上。太子殿下比你要好上一百倍。”
“怎么个说法?”裴桓也不恼,屈了那手指在傅箐脸上流连。
傅箐今日妆容很是素净,不似昨日那样娇艳欲滴。
“今日怎么不妆那月牙斜红了?”
怀中娇人不理会他。裴桓手下微微用力,钳住傅箐的下巴,凑上前去似是端详了片刻。
傅箐眸中盛着滔天的怒火,乌黑的珠子在昏暗的车厢里愈显潋滟。裴桓忽然觉得喉间干涩,目光向下探去,想从那紧闭的檀口中渡点蜜津来。
“你是故意将那盏茶洒与赵宁蓉身上的。”他方想埋首,傅箐终是开了口。
傅箐非常笃定,并非是在询问或是试探。干脆利落,端的煞风景,却甚得裴桓心意。
不似那赵宁蓉,一天到晚净拖开尾音说话,软软糯糯的,嘴中像是一直含着块桂花糕似的。
“太子妃净会胡说。”
“呵。”傅箐无意与他争辩,“信王心里自然知晓。”
裴桓松开对她的桎梏,向后微仰,舒舒服服地倚上柔软靠垫。
“太子妃莫不是在信王妃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正有此意。”
裴桓眯了眸,勾着那唇角,很是不屑:“太子妃大可一试。”
傅箐沉默。裴桓就是料定赵宁蓉不会听信她的话。他是赵宁蓉的夫,赵宁蓉的天,而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罢了,赵宁蓉自然没有道理去相信她说的话。若是处置不慎了,还会引火上身,白白给自己带来不痛快罢了。
裴桓复悠悠道:“太子妃倒是说说,那赵宁蓉是我发妻,我为何要这样害她?”
“信王扪心自问即可,又何必来问我?”
“卿儿这般聪颖,心中想必是有了答案。”
傅箐心中确实隐隐有个答案,但她不愿多说。
裴桓的目光就胶在她脸上,自然看清了她的神情变化。慢慢凑近她,用牙齿轻轻啃噬傅箐的耳垂,低声细喃道:“因为我不想让你和裴晏说话。”
男人粗重的鼻息就喷在脖颈之处,傅箐推不开他,只得仰起头,尽量避开他的触碰,冷然道:“我与裴晏已是夫妻,你裴桓自是管不着……”
顿了顿,复又开口:“原来信王这般荤素不忌?我只以为信王欢喜做那梁上君子,没想到你竟还有这般气度,甘愿与兄弟二人共享一女……”
她这招算是伤敌八百,自伤一千。在骂他的同时,连带着把自己也给轻贱了。但她不在乎,裴桓是她的下限,只要守住了底线,其它的她都不甚在意。
“是不是太宠着你了,你才这般百无禁忌,不知道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裴桓显然是动了怒,还不待她说完,手下使劲,捏住傅箐的下巴,不让她动弹。
傅箐倒是不怕,大胆与他对视,眼中俱是不齿。
“王爷,前边便是承天门了。”
车夫的声音适时从前边传了过来。
傅箐挣扎着要下车,承天门外自然会有小兵守着,若见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外,却迟迟没有人下车来,定会起疑。
这到手的肉还没吃上一口,裴桓又怎么甘心。
他抬手在傅箐腰间掐了一下,傅箐吃痛,裴桓趁机撬开她紧闭的牙关,灵舌长驱直入,在她温暖馨香的芳口中,渡了那日思夜想的甘露来,吞与肚中。
放开时,还不忘狠狠咬了那丁香小舌,噙着笑意道:“这便是罚小娘子乱说胡话。”
傅箐立于宫门前,恶狠狠地盯着那扬长而去的马车,双眼通红,似是直欲滴出血来。
第19章
待傅箐回了东宫,整个大殿都静悄悄的,宫娥们只低了头走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撞到枪口上了。
“太子妃好大的架子!本王在此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也不见你回来。怎么,那信王府这么合你心意,你就这般乐不思蜀?”
傅箐一进殿,裴晏就冲她噼里啪啦叨叨了半天,傅箐有些懵逼了。
虽说她是回来得是迟了些,可他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吧?她又没有和他约好何时归来,也没有让他等她,他这摆明就是自己不如意了在拿她出气。
傅箐虽是满头雾水,但也懂得不要石乐志之人讲道理这个道理,忙福了身子认错,把子虚乌有的罪名一股子揽到自己身上。垂首时,她冲吉娘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裴晏看到她的小动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额间青筋跳了跳,踹翻了一旁的膳桌,拂袖而去了。
“吉娘,殿下这是怎么了?”
吉娘见傅箐这样一副迟钝事不关己的模样,内心是恨铁不成钢,移步至傅箐身边,凝声道:“太子妃!明日是殿下诞辰啊!”
裴晏诞辰?
傅箐入宫之前,傅白氏确实是与她提过的,需谨记太子的诞辰。根据礼制,在男子成婚的第一年,发妻需于诞辰前一日晚酉时三刻,为夫君呈上一碗露酒,祈求夫君婚后健康顺遂。
吉娘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
“现下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酉时五刻。”
得。凉凉。
不过这样一来,为何信王府要先将宫里的马车遣回去,就有了答案。
裴桓那厮根本就是故意的。
傅箐气得跺脚:“既然明日是殿下的诞辰,为何无人提醒我?”
吉娘直道冤:“太子妃,老奴日前早些时辰告与您了呀。”
傅箐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可吉娘非说自己说过,她还能怎么办?许是她沉浸在明日归宁的欢欣中,没有将心思放在旁物上。不过多说无益,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错过了吉时,可还有什么办法?
“太子妃,殿下今日为了等您,不曾用过晚膳。”
傅箐愈加烦躁了,她自己也没吃过晚饭呢,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情吃了。
她信不信这边的风俗习惯是她自己的事情,但这不代表着她可以轻视他人的精神寄托。特别是裴晏这种皇族之人,因其心中所求甚多,迷信得很,都喜欢找些精神慰藉时时自我安慰。按照原书的剧情走向,裴晏这一年本来就不太顺当,甚至还丢了这东宫之位。日后他若是将这倒霉事之由都怪在她头上,她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快去给我拿露酒来。”
之前那瓶早就被裴晏一脚踹翻在地上了。吉娘亲自去取,不多会儿,手里捧着一小执壶,交与傅箐,道:“这是老奴亲自从那尚食局讨来的。”
傅箐接过吉娘手中的执壶,便往门外夺去。
“诶——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