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又一坏消息传来,燕国布下的陷阱再度被破,景国不日就将攻下燕国第二座城。
霎时间,周国人心惶惶,民怨沸腾。
眼看外有景国虎视眈眈,内部又不攻自乱,周国官府连忙出兵镇压,岂料不镇压还好,一出兵镇压,消息越传越凶,越传越歪,顺着消息发源地轻飘飘散布出去。
而此时,作为始作俑者的牧锦风正拍马着急赶路。
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握着马鞭,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流里流气,不像副元帅,倒像是个地痞流氓。
越往南,气候越发温暖,也多了几分湿润。
虽然南方战事吃紧,李元帅正率军艰难守城,牧锦风心中却是一点也不着急,毕竟周国内部已经开始乱了。
还别说,邱秉文的名声可真响,要不是有这么一号“名人”在北疆,他还真生不出这么多乱子来。
邱秉文不知自己莫名被戴了一个大帽子,更不知自己成为燕周两国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处置而后快。
就在他通过自己的势力得到周国那边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惊叹于牧锦风消息灵通之际,燕周两国武功最为高强的暗卫已悉数出动,尽数朝北方赶去。他们身上都背负着同一个指令——杀了邱秉文!
与他同样悲惨,莫名成为刺杀目标的,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的杨晴。
从景国出兵,到两军交战至今,前后不过二十余日,杨晴已经遭了三次黑手。
坐在马车里被箭射,躲在书房被刀捅,去酒楼里歇歇脚,想喝口热茶,还被下了剧毒。
要说第一回没死成全靠的金手指,第三次没死成靠的狗鼻子,那么第二次没死成绝对就是开挂了。
威王府内有一丫鬟,在府中干了七年,就在风波院内侍候。
事发当日,她偷偷给白芍下了泻药,借口替白芍送茶成功入了书房。
杨晴正在案桌后看书,没有丝毫警惕,眼前忽然一花,人毫无征兆地摔倒在地。
没等她反应过来,寒光一闪,一柄匕首直直朝她扎来。
她眼前又是一花,待回过神,人在地上挪了个位置,本该刺中心口的匕首不偏不倚夹在她的胳肢窝下。
于是乎,行刺她的丫鬟受到惊吓,慌张地又朝她刺了一刀。
毫不意外的,杨晴闪避了第三回。
就在第四刀将要落下之时,白筠恰好行入,及时出手制止。
而那个行刺的丫鬟,则是精神崩溃地高喊着“她是妖怪”被人拖了出去。
对于“妖怪”这一言论,根本没人相信,可怜的女刺客,努力隐藏七年,好容易收到命令,抓住动手的时机,竟是没能杀成一手无缚鸡之力,养尊处优的世子妃。
非但如此,还受到严刑拷打。
行刺一事威王让人彻查许久,就是不曾抓到过活口,好容易逮着一次,自是十八般酷刑尽数往身上招呼。
没过两日,女刺客的嘴被撬开。
原来,行刺杨晴的人与行刺威王的人并非同一拨,燕国想要杀了威王,以让景国内部动乱,周国想要杀了杨晴,仅仅是周国皇帝为了泄私愤,一报牧家折辱之仇,而之所以挑着杨晴下手,也不过是想刺激威王,在他面前上演曾经的噩梦。
第796章 “国宝”
风波院内,杨晴坐于树下,动作僵硬地翻看账本。
一阵清风拂来,将青丝扫过鼻端。
“啊欠!”杨晴打了个喷嚏,忽觉空气有一瞬间凝滞。
她缓缓抬头,冲一脸严肃的白芍苦笑道:“别紧张,放轻松点。”
“奴婢不紧张。”白芍轻声言罢,暗暗将袖中匕首推了回去。
“你们要是不紧张的话,可以去做些别的事,没必要在这守着。”杨晴温柔道。
“保护夫人就是我们要做的事。”众人异口同声道。
闻言,杨晴目光从白芍面上移开,扫过白筠,茶语,还有五个侍卫。
以她为中心,方圆半丈之内,守了足足八人。
“保护我,一两人便够了。”杨晴面上维持着笑容,心中叫苦不迭。
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初她说什么都要在身边多带两个人,不给坏人下手的机会,现在好了,被刺杀三回,她已经成了威王府里的“国宝”了。
“王爷也是为了您好,夫人便是不看在王爷面上,也得为世子爷考虑不是?”白芍蹙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南疆正是战乱之时,我们景国大军首战告负,世子爷又还未抵达边塞,万一您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让世子爷分心?”
“我……”
“京都里有世子爷的人,专门给他传递消息,世子爷那般关心夫人,便是知晓不能分神,怕也会问起夫人的近况,万一他知晓夫人您成了周国下手的目标,后果不堪设想啊。”白芍继续劝道,丝毫不给自家夫人辩驳的机会。
她家夫人口舌功夫最是厉害,她不抓紧将人劝了,怕是到最后反被说动。
“行了,我知晓了,就这样也挺好的。”杨晴无奈地应了声,继续闷头看账本。
闻言,白芍松了口气,起身给自家夫人添了杯茶。
阳光被一道道人影遮盖,杨晴微微转了个方向,抄起桌上算盘,噼里啪啦地算了起来。
一月下半个月的账比之上半个月的账足足高出了三十个百分点,尤其是《山海楼》的玉屏风拍卖出去后,朱砂的人气达到了顶峰。
几乎每日都有人来朱砂买金银首饰,自用也好,送人也罢,几乎全在朱砂解决,就为了能占据消费榜前十,在第二件玉屏风出来时得到参与拍卖的权利。
至于《山海楼》玉屏风,黄老爷买到手后没两日便有人加价数千两白银同他购买,只是为黄老爷一一拒绝。
黄老爷是个聪明人,他心知朱砂越晚推出第二件玉屏风,《山海楼》的价格就会涨得越猛,而能做到与原图配色如此接近的玉石,可以说是千里挑一,短期内根本不会有第二件。
是以,《山海楼》玉屏风在他手中,只会升值不会贬值,他没必要这么快倒手卖掉。
对于古画的“周边”,光玉屏风一件已经足够将众人的热情挑起,但在杨晴看来,似乎还应该再添一把火,毕竟她手中古画那么多,能与玉石颜色相搭配的却并不多,就这么砸在手中,不能以别样方式变现,实在有些浪费。
是了,绸布!
杨晴眼珠子一亮,方从作为上站起,身侧侍卫丫鬟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夫人要去哪?”白芍轻声问道。
“我……”杨晴方要说出目的地,左右瞧着随从太多,走出去太过招摇,当即改口道:“白芍,你派人去宗府找明月姐,就说我有要事要同她商榷。”
“是!”白芍应声,招来一个丫鬟低声吩咐几句,那小丫鬟连连点头,随后快步消失在风波院内。
杨晴晃了晃算盘,手指在算珠上一拨,转而算起了戏班子的账目。
她细长的手指在算盘上翻飞,算珠碰撞,发出“啪——啪”的清脆声响。
白筠侍立一旁,为自家夫人敲算盘的手速所惊叹,嚅了嚅唇,忍不住道:“夫人算盘敲得越来越好了。”
末了,才觉出这说辞有什么不对,另一边的白芍便笑了起来:“这叫熟能生巧,毕竟咱夫人做生意那可是一把好手,每日的进账不断增加,算盘要敲不快,怕是都数不清到底赚了多少银子。”
“就属你会说话!”杨晴嗔笑,眉目间是难掩的喜气。
“不是白芍会说话,是夫人太厉害了。”白芍由衷道。
在夫人命人动手之前,她是怎么都想不到,书画除了赏玩和临摹外还有别的作用,甚至还能生出一大笔钱来。
“是呀,夫人真厉害,不过……”白筠话锋一转,关切道:“夫人还是要多注意休息,毕竟这银子是赚不完的,够花就是了。”
在白筠看来,威王府的名利钱财已经数不胜数,夫人便是一分不赚整日忙着挥霍,都不定能赶上缥缈楼赚钱的速度。也就是说,夫人就是天天躺着大把挥霍钱财,挥金如土,都不能让他们爷的金库减少,既然如此,夫人又何必整日忙忙碌碌。
“我休息的还不够啊,天天闷在府里都要发霉了。”对于白筠的说辞,杨晴只是一笑置之,毕竟她就是跟对方讲什么理想事业,对方都未必能明白。
闻言,白筠还想说些什么,叫白芍一把拉住。
“夫人高兴就行。”白芍笑得温柔,末了,冲白筠低声道:“夫人有喜欢做的事是好事,难不成你让夫人学那些大户人家终日无所事事的夫人小姐,净忙着攀比,勾心斗角?”
“我……”白筠一噎,不由得想到自家夫人因为没事做,爱上了与夫人们一起逛街喝茶,听着那些夫人哀叹自家老爷找了几个小妾,外面偷了几个女人,然后被吓得怀疑起她们爷远在南疆会不会偷//腥,变得疑神疑鬼……
脑补一旦开始就难以停下,白筠打了个寒颤,一滴冷汗顺着额际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