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断了那行刑官滔滔不绝的马屁,直截了当道:“墨家的那个儿子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哀家想收了。”
那行刑官噗通一声跪下,大半天没憋出来一个字,但显然他拗不过我,最终我还是将墨临带回了后宫。
那时我身边的太监还不是许岩,他没许岩那么机灵,自作聪明地扒了墨临的衣服,把他洗得香香的搁上了我的床。
当我爬上床去准备睡觉时,我才看到被窝里藏了这么个大活人,他当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倒不如不穿。
这样想来,怪不得他后来那么恨我,原来从第一次见我时,他就恨不得来杀了我。
墨临当时的求生欲太强,一见到我就使出了浑身解数,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左摇右晃,直到他平躺下去,媚眼如丝地喊我坐上去时,我才意识到他想干嘛,涨红了一张脸,赶紧叫外头的人把他抬回去。
我叫了几声都没人应,最后推门进来的人居然是沈澈。
我结结巴巴半天,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把人弄下去的,但沈澈当时脸黑到了极致,那晚我被他折腾地近乎就要晕了过去。
我反而很开心,他教我不要碰墨临,我以为是他在吃醋。
他教我的我都记得,那时候的我有些飘飘然,人好像就是这样的,有点权力就会肆无忌惮,如果在权力之外还有那么一个你心心念念的人,这人生简直圆满。
我从第一天上朝时的瑟瑟发抖,到后来的中气十足,不过只用了不到俩月的时间。
道理很简单,我强势时,他们就会弱势,我但凡弱了一点,他们便会上赶着来欺负我。就像是我当年不过手狠对付了一个裕王,但结果却是旁人对我加倍的尊敬,楚王直接被我逼回了封地。
我保护着沈凌不受风吹雨打,保护着沈澈,保护着我与他的那点秘密,我把自己当成了一把武器,为沈凌而战,为了我与沈澈而战。
我当太后以后处置的第一个朝臣是林致远,至今我仍能记得他的名字,他的那张脸。
他只是拉党结派说了我与小皇帝几句坏话而已,什么少妇幼帝难成大事,国事兹事体大,迟早在我们手里要黄。
我当时心里也不是很生气,但当他被人在朝堂之上检举时,我便越听越气了,恨不能将之抽筋拔骨,以除后患。
就在我叫人将他拉下去先关一阵再说时,他忽然大怒道:“愚蠢之妇,偏信一家之言。你淫|乱后宫,迟早……”
“大胆!就地正法,不得有误!”我怒吼出声。
我听不得“淫|乱”这两个字,尽管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与沈澈之事,但我总觉得很别扭,他说我可以,说他不行。
我心虚过度,直接下了朝,殿外的那一滩血迹令我心乱如麻。
那天沈澈来找我时,神色不怎么好看,我以为他是在怪我这事做得不漂亮,可他却并没有数落我。
他一本正经地给我分析朝局,说我的心腹合体针对别人不是什么好事,让我防着点,还说若是明日他们上朝举荐自己人接替林致远,教我一定选一个无关之人。
我胡乱地点点头,迫不及待地去扒他的衣服,我需要他的安抚,他在我身边,我才有安全感。
最后,就在我闭上眼睛的前一秒,我听到他给我举荐了一个人,那位便是后来做成户部尚书的张尚书张之林。
后来,再遇到这样的事时,我便淡定了许多,却也心硬了许多。
从那之后,朝堂之人皆知,若是他们有哪一天不小心惹了我,我一定是轻则拧他们脑袋,重则让他们五马分尸。
时间长了,连我都麻木了。我看着那一堆又一堆的奏折,什么是为政之道呢?我常常在想。那桌上摆着的史书我翻了好几遍,可我还是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若非要说出个什么,那便是:杀伐决断,亲贤远小。可这些沈澈早就教过我。
那些朝臣们对我逐渐惧怕了起来,就连宫里的人也常常一见到我就开始发抖,唯有沈凌的那个姐姐三公主沈语,她常常在我眼前说我心狠手辣,毫不避讳。
我杀了那么多人,按理来说也不差这一个,可每当我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时,便忍不住想去避开,然后转身离开。
她总让我想起曾经的自己,那个张扬有活力,不管不顾的自己。
我是什么时候变的呢?现在的我,除了一手的鲜血,还有那个高高的凤椅,便什么都没有了。哦对,我晚上回去时,说不准掀开被子还有个美男子陪我。
那个美男子不是我的,我很清楚,我与他在一起时间越长,便越有这种感觉。
沈凌也与我逐渐亲近得少了,我知道他在慢慢长大,我依旧严格要求他,甚至给他一种我不疼他的感觉,其实我也不愿意的,但史书上说了,这才是教育皇帝的正确方式。
史书上还说,当小皇帝有了脱离我控制的苗头时,就说明我这个太后的教育是成功的,就说明他羽翼快要丰满了。
我继续“作恶”,我盼着那一天的来临,我盼着我阿凌能快点长大,去独自撑起这大南的万里河山。
到那时,我一定养一只鸟,最好是会陪我说话的鹦鹉,再养一只小狗,最好是白毛的,天晴时我带他们去晒晒太阳听听戏,天阴时我与他们就在宫里逗逗趣儿。
至于沈澈,我与他纠缠这么久了,他似乎越来越厌恶我了,更别提会喜欢我了。
也是,谁会愿意天天陪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女人睡觉?
也许我也不是离不得他?不如我就放过他吧,让他娶个好姑娘,别再和我这个毒辣的太后整天纠缠不清。
我越来越放肆,要杀谁直接挂在嘴边,虽然那些人都是该杀的奸佞。我生怕别人不惧怕我,生怕沈凌过得□□逸忘了大业,我也生怕沈澈不知道我是个杀人狂魔。
那天,沈澈来我宫里训我,他说我太过毒辣,身为太后这样迟早断了自己的后路。
他眼里的厌恶就要溢了出来,我迎着他的怒火,将桌布一掀,我破口大骂:“你有什么资格训哀家?是不是开始觉得我恶心了?沈澈,你爬哀家的床时间久了,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看着他一眼的不可置信,我继续道:“你喜欢张若微是么?那你尽管去喜欢,不就区区一个尚书之女么?哀家一刀砍了她,也没人敢来过问!”
没错,就是这样,我看着沈澈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他说了句“不可救药”便迈步离开了,我像是一个怪物,让他避之不及。
一年后,那天沈凌与一些大臣在乾清宫碰了面,我心知要有事情发生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我的阿凌就抱了病,我就算再迟钝,好歹也看过几本史书,我静静等待着,就像是那外面飘扬的柳絮,我飘飘洒洒,一心只等待着落地。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给远在边关的谢欢下了诏,尽管我的阿凌要对我这个母后下手了,可说到底,那个楚王是个什么东西,我五年前就知道了。
也许真是因为我的□□吧,尽管我从来没有残害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但与我站在对立面的人出乎意料地多。
我其实一点也不害怕,阿凌会对我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他一定不会杀我的,我对这权力没有半分贪恋,我最怕的是让楚王那个畜生得逞。
就在我以为我保不住这江山时,沈澈来了,算起来,我已经有好久都没有见过他了,我们见面不是在床上,就是即将奔去床上,上一次与他上床似乎已经是一个月前了。
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去了他那里,我还要拯救阿凌的江山,自然不愿意跟他走。
他朝我怒吼道:“这太后你就不能不当了么?”
我楞在原地,久久不知如何回应他,想起我当太后的第一天,他一遍又一遍地教我改口,最终我颤抖着道:“不当太后,我还能是谁?”
即使是在这样的境地下,我与他还是这么没羞没臊,他扯掉了我的衣服,我没拒绝。
他让我不去做太后,我回绝了。
他让我仅仅呆在他身边,我没有说话。
他说他爱我。
我以为我是幻听了,没出息地在他身下哆哆嗦嗦地攀上了高峰,久久都不能平复。
那天晚上的我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开关,我哭得稀里哗啦,又翻来覆去地来回乱动,他的那句爱我像是催|情|药,我上了瘾,我分明受了他的蛊惑,但心里又忍不住想着沈凌。
我们都有些失控。
他走后,我迷迷糊糊地想着,若是他要与我抢江山,我……
有什么敲在了我的头上,我便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我人却是在栖凤宫,我虽然疑惑但也并没有多想,宫女给我穿了件深红色的宫装,我瞧着还挺好看的。
不多时,就有人闯入了我的宫殿里,我被人拉着出去,而对我生命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他们一左一右地站在我身前,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陌生。
我还未来得及想什么,沈澈的长箭就已经穿过了我的胸膛,时间戛然而止,我的耳边是他那句旖旎的“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