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度握住了她的手，“央儿，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赶到胡府时，府内一片悲痛欲绝的哭声，顾宛央还以为自己来迟了，胡姗彤已经丧了性命，心中猛地一沉，瞬间堵得不行。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静下心来。就算胡姗彤已经去世，就凭她那张脸颊，自己还是得去看一眼，想办法揪出幕后的黑手来。
她还没有走到胡姗彤的别院里，早就有胡府的丫头先进了屋，“老爷，夫人，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
闻言，所有人眼眸里满是惊讶之色，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惊动这城中最尊贵的两个人。不过胡夫人率先反应过来，所以当顾宛央刚踏进屋内之时，她就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吓得赵叶立刻把她揪到了一边去，冷冷地看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来。
赵飞度把顾宛央护在了身后，面色不悦，“你是何人？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敢惊扰皇后？”
“皇上……”胡夫人声音哽咽，“民妇乃是彤儿的母亲，因为知晓皇后娘娘是有名的神医，一心想要求她救彤儿一命，所以才失了仪态冲撞了娘娘。”
话音刚落，她嘭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民妇甘愿受任何责罚，只求皇上和娘娘可怜民妇这一片爱女之心，能够救小女一命。”
顾宛央有些惊讶，“胡小姐还活着？”
胡大人开了口，“小女尚有微弱的气息。”
顾宛央忍不住在心中吐槽，既然人还没死，那为何哭得那么惨绝人寰，害得她误会。
胡夫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求皇后娘娘救救小女。”
“本宫虽然会医术，也识得一些毒药，但终究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所以不能给你们一个确切的保证，只能说尽力而为。”
言罢，她走到床榻之前，发现胡姗彤脸上一片青紫，嘴角还溢着黑血，气息几乎弱不可闻。
顾宛央伸手把了把她的脉象，心中立刻有了数。她身中剧毒，此刻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实在是回天乏术，估计要不了片刻她就会彻底停止脉搏，胡大人见她的神色，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皇后娘娘，小女现在还有救么？”
顾宛央摇头，“本宫来迟了一步，胡小姐中的是剧毒，此刻已经彻底侵入心脉，本宫没有任何办法。胡大人，胡夫人，节哀吧！”
话音刚落，胡夫人突然朝角落里跪着的一名女子冲了过去，拼命厮打，“你这个贱人暗害我的彤儿，我要你偿命……”
不过须臾片刻，那女子已经被打得浑身是伤，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劝。后来胡大人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忍之色，终究拉住了胡夫人，“夫人，事情还没有彻底查明白，还不能给七姨娘定这样的罪名。皇上和皇后娘娘还在这里，你切莫如此失态。”
胡夫人冷笑一声，旋即唾了他一口，“你这个黑心黑肠的父亲，素日里宠着这小贱人就算了，如今她下毒害彤儿，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护着这贱蹄子，你还配当一名父亲吗？”
“你……你……”胡大人脸涨得通红，“皇上和皇后娘娘还在这里，你且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胡夫人恨恨地看着他，“这满府谁不知道你素日里把这小贱人宠上了天，就差宠妾灭妻了？今日我要不能杀了她给彤儿陪葬，我也不要再活在这世上了。”
“胡夫人！”顾宛央开了口，“本宫也是一名母亲，自然明白你的爱女之情，所以也知道你现在恨不得立刻杀了毒害胡小姐的凶手替她报仇。可在那之前，本宫想要问一问这位七姨娘，以免她真是如胡大人所言是被冤枉，反而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胡大人立刻附和，“对对对，此事还要好生辨别，以免冤枉好人，放过真正的凶手。”
“不用再查了。”七姨娘突然开了口，“的确是我给胡姗彤下了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没有一点怨言。”
顾宛央双眼微闭，“你承认得倒是干脆，可有人在幕后指使你？”
“没有任何人指使。”七姨娘道，“自从夫人害死了我那可怜的牧儿以后，我就起了杀心，也想让她尝一尝丧子之痛。今日我终于得偿所愿，心中实在是快意得很。”
她顿了顿，目光停留在胡夫人身上，嘴角扯起一丝讥讽的笑意，“夫人，你当初害死牧儿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终于还是等到了，老天实在是有眼。”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在牧儿死的那一日我的心就已经死了，还怕你杀了我吗？我死了以后反而能跟牧儿团聚，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夫人，胡姗彤刚好也丧了命，你要不要也一起去陪她？”
顾宛央听着她们的争吵，内心五味陈杂。这一切悲剧的根源，其实还是那个三妻四妾的男人，只可惜没人责备他。
正在这时，顾宛央注意到顾知祥走了进来……
第530章 风光大葬
顾知祥如今是胡姗彤的未婚夫，所以所有人对于他的到来并不意外。只见他大步走过来行了礼，“参见皇上，参见娘娘！臣得到消息之后就赶了过来，不知道胡小姐现在情况如何？”
胡夫人立刻冲到了他面前，“丞相大人，小女她……她被七姨娘害了性命，你可一定不要放过那个贱人。”
“顾卿来得正好。”赵飞度开了口，“胡小姐早就已经与你交换了庚贴，不日即将完婚，哪知道她今日竟然遭逢意外，生生地被胡府的七姨娘毒害而亡，实在是红颜薄命，可惜至极。你作为她的未婚夫婿，觉得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为好？”
闻言，顾知祥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遗憾和痛心，虽说只是一闪而过，但仍是完全被顾宛央捕捉到了眼里。他骨子里天生凉薄透顶，所以她不相信他会对只见过几面的胡姗彤有这样的心思。那么唯一可能的解释，那就是他因为胡姗彤那张跟她母亲极为相似的脸而有了这样的情绪。
生平第一次，顾宛央极其特别想要知道在陆梵音曾经在顾知祥的心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
顾知祥回过神来，“自古以来杀人者偿命，既然是胡府的七姨娘害死了胡小姐，那就让她一命抵一命。”
顾宛央点了点头，“就依丞相大人所言。至于胡夫人，刚才本宫听七姨娘的言语，你身上似乎还背着那个叫牧儿的孩子的性命。所以暂时把胡夫人软禁起来，仔细追查这件事，等结果出来以后再做定夺。本宫这样处理，你们可否服气？”
胡大人立刻表了态，“皇后娘娘圣明，我胡府上下自然是服气的。”虽说今日折了嫡妻嫡女和最疼爱的小妾，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自己平安无事就好。
“还有你。”顾宛央看着他冷笑，“身为朝廷命官，却宠妾灭妻，违背人伦和法度，造成今日的悲剧，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赶紧把你头上这顶官帽摘了，然后有多远就滚多远。”
胡大人吓得立刻瘫坐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取下了头上的官帽，正想要离开之时，是被赵飞度叫住了，“现在还不是你滚的时候。按照高孝律法，宠妾灭妻的罪名一旦被坐实的话，必须入狱六个月才行。”
高孝的确是有这样的律法，但从开国以来因为这个原因入狱之人实在是屈指可数。胡大人心知自己今日是刚好撞到了枪口上，所以立刻领了罪。
一切结束以后，已经是半夜时分。赵飞度牵着顾宛央的手走在最前面，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刚走到马车前，顾知祥行了礼，“恭送皇上和皇后娘娘。”
顾宛央的身形顿了顿，突然回眸道，“丞相大人，待明日早朝结束之后，还请你来一趟凤栖殿，本宫有话想要问你。”
顾知祥猜不透她的心思，但也不敢多问，只好领了命，“是。”
马车上，顾宛央靠在赵飞度的怀里，一路无话。见她如此，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把她抱得更紧。
“央儿，我是你的夫君，是你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你的喜怒哀乐都要说给我听。”她虽然极力隐藏，但他知道她心中现在一定不痛快。
良久，顾宛央终于开了口，“我知道我母亲是我母亲，胡姗彤是胡姗彤，她们只不过是长着一张相似的脸而已，再无其他联系。可我今日没有来得及救她，我心里还是堵得慌。”
“我曾救活了那么多人，为何就不能救长得跟我母亲一样的她，难道长成那样的人注定英年早逝？可是……”
顾宛央的声音里充满了哽咽之意，“可我想让长着那样脸颊的女子活下去，漂亮地活下去，就好像在替我母亲在活下去一样。”
“夫君，我是不是很傻？”
“是很傻。”赵飞度替她擦干了脸颊上的泪水，“央儿，总有一日我们可以复活你的母亲，她不需要任何人替她而活，所以就算你救不回胡姗彤也不要紧。毕竟不是你不愿意救她，而是她命该如此。”
他顿了顿，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傻丫头，别再胡思乱想。夜已经深了，靠在我怀里休息一会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