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德音打心底羡慕顾宛央，哪怕她已经担上了母仪天下的重任，可她还是保持了自己的纯粹。
“民女拜见皇后娘娘。”
闻言，顾宛央转过头，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德音，你果然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娘娘此话怎讲？”
“虽说你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已经成熟淡然了不少，但眼眸里却没有现在这份坚定。德音，本宫看得出来，你现在已经比过去强大了不少，不会再轻易放弃自己心中所想。”
闻言，顾德音双眸黯然，“只可惜民女还是不够强大，终究还是要受制于人。”
顾宛央淡淡道，“若是本宫猜得没错的话，这一次你一定是被骗了回来，而且他们还想了办法让你不得不留下来。”
第520章 你留下来
顾德音面露惊讶，“娘娘竟然猜得丝毫不差。”
“你的亲生母亲五姨娘脑子不够聪明，明眼人一看便知她的想法。至于顾知祥，本宫曾跟他做了那么久的对手，自然把他的脾性摸了个清清楚楚，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自然很容易猜出来，这根本不足为奇。”
顾德音轻叹，“民女虽然也不聪明，但现在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犯糊涂，对父亲的想法也能猜测到几分，但终究还是不得不听他的安排。”她终究不够强大，所以不得不选择妥协。
顾宛央一针见血“他是不是用五姨娘的性命威胁你不要再离开京城？”
顾德音点头，“是。”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曾经用三姨娘的尸身威胁二姐姐不得不入五皇子府，今日又故技重施用五姨娘的性命来拿捏你。对于他而言，从来没有什么亲情人伦，有的只有利益。”
顾德音皱眉，“父亲曾用三姨娘的尸身威胁二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当初三姨娘离世之前拜托本宫一定要照顾好二姐姐，所以当顾知祥想要把她送到赵瑾瑜身边之时，本宫准备了假死之药，准备帮她脱身，让她能够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哪知道顾知祥却威胁她，若是她不入五皇子府的话，就会把已故的三姨娘的尸身从坟墓里挖出来，挫骨扬灰。”
“若是一个人死后被人挫骨扬灰，便永远不能入轮回，二姐姐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放弃了假死脱身的想法，不得不嫁给了赵瑾瑜。”
顾德音咬了咬嘴唇，好半晌才开了口，“我以为父亲他已经凉薄至极，哪知道他比我想象中还要不堪。我们姐妹无非都是他的棋子罢了，生在顾府真是我们的不幸。”
言罢，她跪在了顾宛央面前，“皇后娘娘，求求你帮我一把。”
“你想让本宫下一道旨意让你能够带着五姨娘一起离开京城？”
“是。”顾德音道，“民女真的很喜欢在杏林城的日子，很想回到那里。可五姨娘终究是民女的生母，若是不能带着她一起过去的话，心中实在难安。”
“德音，虽说本宫完全可以下一道这样的旨意，但这样根本毫无用处。”顾宛央缓缓道，“因为，五姨娘根本不愿意跟着你去杏林城。”
“你的软肋是五姨娘，而她的软肋是顾知祥。若本宫真下了那么一道旨意，她到时候恐怕会寻死觅活、想方设法地留在京城，你到时候终究还是会选择妥协。”
顾德音语噎，“这……”
“顾知祥之所以非要留你在京城，无非是想向本宫示好罢了。”顾宛央冷笑道，“按照他现在的想法，本宫如今几乎把朝廷的权贵得罪了大半，势必要依靠母族。而他现在把你送到本宫面前，就是想让本宫挑选一名有权有势之人让你嫁过去笼络对方得到支持。只可惜并不是天底下每个人都会像他那般精于谋划，获取最大的利益。”
“相较于依靠母族，本宫更愿意去依靠皇上。”
顾德音点头，“父亲的确不值得任何人去依靠。”
“德音，曾经的你的确让本宫生厌，可你现在却是本宫喜欢的模样。本宫就算要给你指一门婚事，必然也会先问你的意思。你日后嫁人，一定是因为自己心中欢喜，而不是牵扯任何利益。”
话音刚落，顾德音忍不住掩面而泣，他的亲生父亲和母亲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她推出去，而她跟顾宛央并算不上亲厚，顾宛央却可以对她说这般掏心窝子的话，这怎么能不让人动容？
“只要五姨娘活着一日，你心中便有牵挂。既然如此，不如留下来，本宫也想你留下来。”
“留下？”顾德音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皇后娘娘，你也想要我留下来？”
“是。”顾宛央点头，“过一段时日，本宫会在京城开设一座女子学院。到时候你可以去那里学画，而且还可以学别的有兴趣的东西。”
“开设女子学院？”顾德音又惊又喜，“娘娘是指像男子学院那般？”
“是，又不是。”顾宛央浅笑道，“跟一般男子学院主攻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不同，在本宫的预想里，这座女子学院要教的东西会更多。而且大多都是实用的本事，以后从学院结束学业以后，学生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谋生。”
“德音，你现在也是一个有想法的人，自然明白女子若是有了自主谋生的能力究竟意味着什么。”
“女子若是能自主谋生，在很多事情上便有了更多的话语权，能够有自己的喜好，能够自己为自己做主。”顾德音道，“从此女子不再是男子的附庸，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娘娘，自古以来男子为重女子为轻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皇上会允许你开办一个这样的学院么？”她知道赵飞度深爱着顾宛央，但此事若是做不好的话，说不定还会引来巨大的麻烦，就算他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
“事实上，这女子学院的地址皇上已经替本宫找好了。”顾宛央道，“皇上尊重女子的价值，所以到时候面临的真正的阻力并不是他。”
“德音，虽说开办女子学院是一件好事，但对于这世上大多数人而言，终究是有些离经叛道了，所以刚开始很有可能根本招不到女学生。”
“万事开头难，但只要有一便会有二，所以本宫想让你做女子学院第一批学生，让你能够带动女子入学。你是相府千金，若是有你带头的话，到时候情况一定会好很多，你心中可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顾德音急道，“民女一直想要学更多的东西做更好的自己，如有了这样的机会，民女焉能不珍惜？”
“那就好。”顾宛央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据本宫所知，这一次你并没有带顾宁回来，究竟是如何安置的他？”
第521章 你可以告诉他
“回皇后娘娘，自从我们到了杏林城以后，阿宁就一直跟我在一起。王之远大师夫妇一生没有子嗣，他们第一次见到阿宁的时候就觉得极为投缘，素日里总是要逗逗他方才觉得满意，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会第一时间送过去，待他宛若亲生，所以我临走之前把他托付给了他们。”顾德音道，“不过阿宁毕竟身份特殊，我对外都是说把他送给了一家普通的农户里抚养。其实……”
顾德音顿了顿，接着道，“其实我觉得若是能够把阿宁交给他们抚养的话是一件好事。毕竟我现在还是丞相府的小姐，与京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阿宁跟着我并没有跟着他们好。”
“他们是真心疼爱阿宁，这样做能够真正地淹没阿宁曾经的身份，让他有一个新的开始。”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做吧。”顾宛央道，“王之远大师的声望素来颇高，你又与他有过一段时日的接触，自然更加清楚他们夫妇的为人。能够把顾宁交给这样的人家抚养，的确是一件好事，也不算辜负二姐姐的托付。”
顾德音一脸欣喜，“既然娘娘同意，那我回府之后立刻给大师写信告诉他们夫妇这个消息。”
“不用等到回府，你现在就可以写信，本宫会派信得过的人去送信。毕竟顾府并不值得信任，本宫不想顾知祥知道这件事。”
“是。”顾德音立刻领了命，坐在顾宛央的书桌前开始写信。了却了顾宁这桩心事以后，她便可以心无旁骛地留在京城，像顾宛央期盼的那样引导女子入学，一起改变女子多年来固有的弱势地位。
把那封信交给顾宛央之后，顾德音斗胆问了一句，“皇后娘娘，你以后会不会对顾府动手？”
“本宫不知道。”顾宛央回答，“本宫唯一知道的是，只要顾知祥安分守己，在未来很长一段时日里，本宫暂时不会对顾府动手。”
“就算有朝一日本宫真的会对顾府动手，也不会殃及于你，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顾德音轻叹，“就算娘娘你对顾府动手，也是父亲咎由自取。若是在以前，我或许还会跪在娘娘面前苦苦哀求，希望能够放父亲一马，可我现在唯一所求是希望娘娘到时候能够留五姨娘一命。”
“她虽然善妒又喜欢争抢，但这一辈子终究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所以……”
“德音，以后得事情以后再说，本宫不会轻易许诺。”顾宛央道，“不过五姨娘此人并构不成什么威胁，只要她不作死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