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验尸肯定是躲不过，那罗敏身前服用虎狼之药吊精神一事肯定再也隐瞒不过。顾知祥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不让王府的人接触罗敏的尸体，免得他们会动手脚，到时候再生些别的事端。
顾宛央开了口，“王爷，我觉得父亲的话言之有理，不如让人入宫请太医过来陪仵作一起验尸，这样其实更加妥当。”
闻言，赵飞度点头，“既然你觉得如此更加妥当，那就依你所言。”
太医很快就被请了过来，待京兆尹说明了当前的情况以后，他便随仵作一起替罗敏验尸，而其他人都在花厅外面等待结果。
这期间顾知祥的目光总是有意或无意地扫过顾宛央，只见她神色如常，没有一丝焦灼之色，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
那一瞬间，顾知祥忍不住在心中暗想，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当初杨天师的话的确不假，顾府的女儿的确会出一个贵不可言之人，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顾宛央。若开始自己把希望都压在她身上，对她稍微好一点儿的话，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进退维谷。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既然一开始就选择了放弃顾宛央，那就再也没有回头之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赵飞度登上皇位，顺手推别的皇子上位。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替罗敏验尸的仵作和太医从房内走了出来，众人的目光不禁停留在了他们身上。
京兆尹先开了口，“结果如何？”
只听那仵作回答道，“丞相夫人的确是中毒身亡，只不过……”
京兆尹急了起来，“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们刚才发现丞相夫人的身子早就已经亏空，而且在最近这段时日一直都在服用虎狼之药吊精神，所以就算今日她不中毒身亡的话，恐怕也会在短时间内暴毙。”
“这倒是有意思了。”顾宛央冷冷地道，“今日我来府上还听闻母亲大好了，怎么现在又是用虎狼之药吊精神？我心中实在是疑惑，母亲在中毒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赵飞度低声道，“顾宛央，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么？估计丞相夫人的身子早就已经彻底亏空，根本就已经撑不住。但恰好顾德音出嫁日期将近，家中的主母万万不能出事，否则又得守孝三年。为了能让顾德音顺利出嫁，所以有人才用了虎狼之药替丞相夫人吊精神。”
顾知祥早就知晓这件事会被抖出来，所以神色平静，“本相实在是想不到，夫人为了德音的婚礼能够顺利进行竟然会做这样的傻事来，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顾宛央忍不住冷笑，顾知祥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不小。
“恐怕丞相夫人做的傻事并不只是这一件吧。”
顾知祥脸色一沉，“燕北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飞度声音清冷，“本王究竟是什么意思，马上就会让你知晓。”
言罢，他轻轻地拍了三下手掌，只见赵崇带着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赵飞度突然找来这么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听赵飞度道，“此人是城中安宁堂的老板，他现在有话要说。”
第313章 我要亲手杀了他
安宁堂也是京城中有名的医坊，所以顾宛央倒是有些意外，不知道赵飞度现在把这安宁堂的老板请过来是何意，莫非是跟罗敏中毒的砒霜有关？
只见那安宁堂老板跪在了京兆尹面前，战战兢兢地道，“大人，草民乃是安宁堂的老板周旭。”
京兆尹自然知晓赵飞度找来这医坊老板肯定别有深意，于是开口问道，“周旭，刚才王爷提到你有话要说，是吗？”
闻言，周旭忙不迭地点头，“回禀大人，草民的确有话要说。今儿个早上草民发现医坊里的砒霜少了一半，追问抓药的童子才知晓是我安宁堂内的邹大夫取走了，说是替丞相夫人治病用的上。众所周知那砒霜具有蚀疮去腐，杀虫，劫痰，截疟等功效，若是大夫能够把握好剂量的话，可以用于治疗常年的寒痰哮喘。但砒霜毕竟毒性太重，而且邹大夫去取走的剂量又略微多了那么一些，草民心中未免惴惴不安，一心想要寻了他好生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哪知道还没等邹大夫回去，就有王府的人找了过来，说是丞相夫人不好了，似乎是中毒迹象，草民担心她中毒跟这砒霜有关，实在是不好隐瞒，所以匆匆跟着王府的人赶了过来禀明实情。”
言罢，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本子递到了京兆尹面前，“这是安宁堂对砒霜去向的所有记录，还请大人过目。”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向了最近一直在府上替罗敏看病的邹大夫，想要听到他口中的解释。
此刻邹大夫脸色煞白，立刻跪在了京兆尹的面前，大声道，“大人，草民给夫人开的药方里的确有少量的砒霜，可这些剂量绝对不会致人中毒。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让太医看一看草民开的方子到底有没有任何不妥当之处。”
京兆尹急忙让邹大夫拿出了自己开的药方交到了太医的手中查看，不出一会太医开了口，“单从这个方子上来看，的确是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老夫还是有个疑问想请周老板解惑。”
言罢，他转过头看向周旭，“不知邹大夫从安宁堂究竟拿了多少砒霜？”
“一共约莫有四两。”
“按照这方子上来看，除去每日煎药需要用的砒霜以外，邹大夫这里应该还剩下一两多的砒霜才是。”
“那剩下的砒霜就在草民的药箱里。”
京兆尹开了口，“把你的药箱拿过来。”
邹大夫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当着所有人的面取出了一个纸包。顾宛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见他已经没有刚才的慌乱，心中便已经知晓他肯定能把剩下来的砒霜拿出来证明。看样子若是自己和赵飞度的猜测没错的话，恐怕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太医从邹大夫手中拿过那纸包，不过是看了看，便立刻断定是应该剩下来的砒霜。也就是说，邹大夫并没有说谎，毒害罗敏的砒霜来自别的地方。
然而就在这时候顾宛央却开了口，“邹大夫，母亲这几日的药都是由谁亲手煎制？”
邹大夫回答，“都是由草民和夫人院子里的几名侍女共同煎制，不太可能有谁动了手脚。”
“邹大夫如此笃定，自然是一件好事。”顾宛央突然转过头对京兆尹道，“大人，我想让太医验一验母亲近日来所服之药的药渣。”
她顿了顿，接着道，“母亲生前的一些习惯我还是记得。每次她生病服药的药渣都会埋在她院子的那棵银杏树下，大人立刻让人去找一找便可。”
此言一出，邹大夫的脸色瞬间煞白。顾宛央看在眼里，瞬间就明白自己的猜想大致没有错处。
京兆尹派去的人很快就带着药渣回来，的确是在那棵银杏树下挖了出来。太医立刻仔细翻了翻那药渣，不禁眉头紧锁，“咦，这些药渣里面怎么没有一点儿砒霜的痕迹，这不对劲儿啊。”
“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顾宛央冷冷地道，“无非是邹大夫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故意留下了原本该让母亲服下的砒霜，然后下毒害死了母亲，还伙同母亲身边伺候的丫鬟想要陷害于我。”
顾宛央突然拔出了赵飞度腰上的长剑，直接放在了邹大夫的脖子上。不过微微用力，鲜血就顺着剑身一滴一滴地淌在了地上。
“王爷，邹大夫此人包藏祸心，毒死我嫡母还想嫁祸于我，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
“顾宛央，那你想要我如何帮你顺气。”
“我要亲手杀了他替母亲报仇，还要让他全家都一起陪葬。”
“没问题。”赵飞度缓缓道，“你现在就可以动手杀了他，至于他的家人，我们待会儿再去收拾。”
他们两个人这一问一答，宛若周围没有他人一般，京兆尹忍不住道，“王爷王妃消消气，高孝以律法治国，此事官府一定会秉公处理。”
言罢，京兆尹还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吐槽。这对夫妻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杀人一事，自己作为这京城父母官难道不要面子么？
哪知道赵飞度却接着道，“我和顾宛央报我们的仇，大人你秉公处理你的案件，并没有任何冲突。你放心，此事若是闹到父皇那那里的话，本王也会一力承担。”
“顾宛央，动手吧。”
闻言，顾宛央冷冷地看着邹大夫，“你害谁不好非要害我，结果不但没有成功，而且还殃及家人。我若是你的话，到了黄泉路上都不敢面对那些被连累的家人。”
邹大夫自然早就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在顾宛央面前，拼命地磕头，“草民知错了，还请王妃娘娘饶恕。”
顾宛央摇了摇头，“你不是知错了，而是这错误的后果承担不起而已所以后悔了。我不需要你的悔恨，只是想要顺顺心底的那口气。”
话音刚落，顾宛央手中的长剑再一次举了起来。
邹大夫吓得哇哇大叫，“丞相夫人不是草民杀的，她是自杀。”
第314章 知我者宛央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