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诊脉的人直到了晚上才散去，大夫们也说保证众人的脉象，并没有任何的不妥当之处。
经过了这一遭，烘焙坊的名声总算是勉强保住了。但真相一天查不清楚，烘焙坊就不可能完全洗刷了冤屈。
傍晚季长安和季长乐回到家中，才得知季长歌已经被关押到大牢之中了，二人着急得不行。
季长宁经过今儿这一遭，反倒是镇定得不行。她先是做好了晚饭，让季长安和季长乐去给季长歌送饭，随后又让小秦子亲自去书院一趟，给季长安他们请一个长假，暂且不要出门去。
☆、第302章进大牢
大牢比季长歌想象的要好许多。许是她的罪名还未真正定下来，她的牢房靠外，地上干干净净的，一旁的小床上也放了被褥，不过那被褥已经很旧了，上面还散发出一阵阵异样的味道。
旁边儿关押着的都是些做惯了小偷小摸的人，寻常来说，都是关押个一两年便能出去了。再往里则是些重犯、死囚，但鞍马镇素来平静，最里头的牢房自然是空荡荡的。
季长歌一个小姑娘一进来，四周的囚犯们就都躁动起来了。待衙役一走，就有人将脑袋挤到了门儿上，和季长歌搭话：“小姑娘，你是犯了啥事儿进来的？是偷了东西，还是打断了人的腿？”
季长歌抖了抖散发着异味的被褥，略微不适地皱了皱眉头。
纵使她的牢房靠外，但大牢里仍旧是不可避免地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息，长久以来的不通风，让整个大牢都显得又潮湿又闷的。
“哎？咋不说话呀？你这小姑娘怕不是个哑巴？我瞧你穿得好好儿的，可不像是个犯事儿的人！不过这年头光看长相，可不能看出人的好坏来！”对面的人挠了挠那一头如枯草一般的乱发，郁闷地盘腿坐下。
牢房没有窗口，里头点了火把。季长歌也盘腿坐下，托着下巴想事情。
大牢里恢复沉闷，似乎每个人都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一般。
季长歌的手指在地上划了划，勾出一个圆圈儿来。
烘焙坊中有秦大夫在，秦大夫必然会去查看桂芬嫂丈夫的情况。若是当真死于中毒，那汉堡必然有问题。可烘焙坊的材料，已经从一开始的在市集上购买，变成了如今有固定的供应人员，因此要查的话，也很快就能查到源头上。
但就怕汉堡根本就不是出自烘焙坊，而是有心人可以模仿了烘焙坊，做出了相差不多的汉堡去害人。这就很难查清楚了，毕竟目前来说，唯一能说清楚事实真相的人已经死了。
不过，总会留下痕迹的。烘焙坊的汉堡，别人模仿得再像，味道上也会存在差异。只要能拿出汉堡，再慢慢查下去，总能找到真相的。
季长歌想着想着，就忍不住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哎哎，那小丫头睡过去了！”对面的人好奇，“也不晓得是犯了啥事儿，小小年纪就进了大牢！”
“管好你自己吧，我看她很快就能出去了！”
大牢内又安静了下去，季长歌侧躺在小床上，翻了个身。
等季长歌醒过来，季长安和季长乐两人正蹲在牢房前，两眼泪汪汪地盯着她看。
两人带了食盒，里头装满了饭食。知县也跟着一起来了，站在两人的身后，眉头紧锁，一副很是苦恼的模样。
“大姐，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鸡腿，你快尝尝。”
见季长歌醒来，知县让牢头将门打开，让季长安和季长乐进去说话。
季长乐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出来，有鸡腿和大虾，还有韭菜炒蛋，大骨头汤和白米饭。
“大姐，你快吃！我都忘了给你带床新的被子来，这地儿的被子一点都不舒坦，还臭臭的！”季长乐哭唧唧的。
都怪那些坏人，竟然让大姐被人关到大牢里头了！
肉香味在大牢中弥漫开来，不少人都嘴馋地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盯着季长歌这儿看。
“别哭啦，我并不觉得委屈。”季长歌揉了揉季长乐的脑袋，开始吃饭，“至少你们还会给我送饭呢，也就是住的地方差了点儿。不过没关系，等你们找出真凶来，我就能回到家里去了。”
季长安在一旁闷闷道：“怎么找呀？那些人坏透了！”
“是啊！大姐我告诉你，秦大夫去了医馆，那个人确实是因为中毒死的。不过那桂芬嫂说，她已经将早上的汉堡给扔了，找不着了。但死者确实是吃了汉堡出事的，她说要大姐给她丈夫偿命！”季长乐捏着拳头，气呼呼地。
那么重要的证据都被扔了，这存心就是在害人嘛！说不定还是早有预谋呢！
季长歌啃了一口炸鸡腿的肉，“没事儿，到时候仵作会验清楚，他到底是吃了什么，才会中毒身亡的。你们不要太担心，事情不是我做的，总能找到真相的。现在最要紧的是你们几个，要保护好自己。我担心可能是那白眼狼的仇人找来了，虽说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不过当初到底是我贪财救了他，才惹出了祸事。”
季长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知县，“大人，我能否拜托您，帮忙照料我的家人们？我如今身在大牢，只怕有人会对他们不利！”
知县没想到季长歌会求自己。他犹豫了一下，到底是点了点头，“季姑娘放心，本官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家人的。只是……如今要证明季姑娘的清白不大简单，季姑娘且先委屈几日。”
“没关系，我能等的。”季长歌笑了一下，轻声道：“我们大家都知道，我不屑于做这种事情，查清真相，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且看起来，原叔和马老爷应当是到家里头了。有这两人帮忙，季长歌觉得自己用不了几日，就能出去了。
“最要紧的还是出了命案，若是那人不死，季姑娘也不用在牢中等消息。”知县说道。
季长歌喝了一口热汤，舒坦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这样才有难度啊，大人正好可以借机敲打敲打那些不安分的，省得有人觉得大人好糊弄呢！”
这一番恭维倒是让知县心生愉悦，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好了，本官不打搅你们了。本官先去审问那桂芬嫂，看看她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待会儿牢头会进来将门锁上，季姑娘先吃饱。”
“多谢大人体恤。”
☆、第303章退学
季长乐坐在季长歌的身边，“大姐，原叔他们来了。原叔说一定会找出真凶，不会让大姐白白受了委屈的！只是这几天要大姐吃些苦头了，作坊和烘焙坊都关门了，二姐还找了大夫给今儿买了东西的人诊脉，大家都没事儿！”
“你们做的都很好。我在这里不算委屈呢……”季长歌摸了摸自己的衣裳，掏出三把手枪，让季长乐藏好，“这个东西你们一人一把，一定要随身带着。大牢里人多，我就不给你们演示如何开枪了。回去之后问小秦子，他会琢磨的。”
她满眼怜爱地捏了捏季长乐肥嘟嘟的脸颊，“我们一家如今都已经被卷入这旋涡之中了，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要保护好自己。我在大牢之中反倒是最安全的，你们不要太担心。书院先不去了，你们在家自个儿看着学吧！”
季长乐吸了吸鼻子，替自家大姐委屈，“大姐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这里臭烘烘的，比以前老宅都憋屈！而且大姐还不能下厨，不能做好吃的，也没有热奶茶喝！”
最后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季长歌被他给逗笑了，“圣人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你瞧，我现在像不像是要承担大任的人？”
“我才不要大姐去当什么承担大任的人！”季长乐嘀嘀咕咕。
季长歌把手枪放到两人的衣裳里头，季长安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似乎是有话要说。
季长歌歪了歪头，“大哥？”
“长歌，我听到……书院先生们商议，叫我和长乐，往后都，别来书院了。”季长安脸色沉了沉，“他们说，咱们家烘焙坊，出了人命案，为了书院的名声，最好还是，让我们两个离开书院。”
季长歌忽然道：“大哥现在……能说很长的句子了？你觉得先生们此举如何？”
“我能说了。”季长安有些紧张地握紧了双手，“趋利避害，但，我总觉得有人指使。”
他能进书院，还是当初马老爷找了人的。可如今他和长乐却要被赶走，显然是有比马老爷更值得书院去恭维的人出声儿了。
可那是书院啊！那是教书育人的地方，竟然也如此腌臜龌龊！
“我咋没听说？先生听说家里出事后，只是叫我在家好好歇息，等风头过了，再来就是了。”季长乐满脸迷糊，茫然地看着季长安。
何况说起来，去书院给他们请假的人是小秦子，大哥咋晓得那么多哩？
季长安说道：“有先生不同意，所以……”
所以对他和季长乐的处置，还没有真正定下来。他和季长乐都是用心读书的人，在书院里深得先生们的喜爱。有先生会反对，并不奇怪。
只是……
“长歌，等你出来，我们换个书院。”季长安叹了一口气，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失落，“如今的书院，我不大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