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云细心询问了一声:“娘娘身子可还舒坦?”
谭潇月轻轻点了头,见雀生离她们还有点距离,正在那儿指挥人拿着她们回门的礼,低声问了一句灵云:“谭老爷听昆曲么?”
灵云一下子就明白了谭潇月的意思,低声回了一句:“谭老爷可以听。”
谭潇月放下心。
她快速和灵云说了问题:“我怕回头和祁子澜睡多了,我习惯了。”
这可真叫人有点害怕。
一个没有警惕心的锦衣卫,等于亲手送出了自己的绣春刀。
灵云微顿:“莫慌,还有我。”
身为侍女,要比主子起的早,比主子睡得晚,平日里随时还要有警惕心。
谭潇月小声说:“回头给你加月钱,从我这里出。”
灵云一听,笑了起来。
以往做任务,谭潇月武功高,每回做的都是最危险最容易被发现的,就如上回在金玉满堂。灵云大多不过是做些配合谭潇月的活计。
这区区早起晚睡,哪有玩命可怕。
但她明白谭潇月的意思,当即回了一句:“加,不加是小狗。”
谭潇月:“区区小狗。不加就学小狗,在亲王府亭子上学狗叫。”
凶残还是谭潇月凶残。
灵云被逗得止不住笑。
祁子澜下了马车,就见谭潇月和灵云靠着在说话,而灵云在那儿根本憋不住笑意。
他往前走了两步:“在笑什么?”
灵云见了祁子澜走过来,忙收敛了一点:“王爷。刚才娘娘在与我打赌,舍去仆役,谁会先从屋子里迎出来。我猜是谭老爷,娘娘猜是娘娘的娘亲。”
祁子澜顺口问了下去:“哦?若是输了怎么办?”
灵云回答:“在亲王府亭子里学狗叫。”
有人叩了叩门。
大门一开,在场几个人都看向了谭宅的大门。
“月儿!啊,见过王爷。”青年的男声响起,来人面上有些难言激动,强压下来对着祁子澜先行了礼,“我想着今个月儿回来,这就赶巧在门口了。”
青年身上衣物已穿戴好,一看就是在门口候着的。他年纪不大,一身行头却是有模有样,很有京城公子哥的风范,想来日常里谭家对他是上了心的。
常年在国子监中,青年还没全然长开的脸上带着一点不知世事的纯质。身为谭家嫡孙,他又有着自己渐长的通身气派,混杂在一起,正是年少风头盛。
这就是谭阳。
谭家人模样长得都不算差的,可惜……
谭潇月面无表情,连叫人都不想叫。
灵云面上带着微笑,愣是也没对青年行礼。
两人就这个静静看着谭阳。
可惜这人出来的太早了。
祁子澜难掩自己的笑意,想憋住又憋不住,最后噗嗤在那儿笑着。
谭潇月:“……呵。”
祁子澜听到这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被笑得一脸莫名的谭阳,疑惑看向祁子澜,又看向了谭潇月:“王爷笑什么?”
谭潇月瞥了眼这会儿什么话都不说,装着规矩的灵云:“在笑祸成口出。”
谭阳还是一脸没想明白的模样,摸不着头脑。
祁子澜眼内含笑:“成,这事进去再说,在门口算什么事情。谭阳才从国子监出来罢?快到秋闱了。”
这话题一收一转,谭阳也不好再问,先就迎了人进门:“王爷请。是,秋闱日将近,国子监暂放了几天,让众人就近的回去休息,不就近的也自我调整一下。”
谭阳眼神止不住往谭潇月那儿飘,还没理解自己怎么得罪自家妹妹了。
祁子澜进了门,这才和谭阳简单说了刚才的事。
“你这一出来,她们两人可都要去亭子那儿去学狗叫了。”
祁子澜一说,又禁不住笑起来。
谭潇月幽幽叹口气:“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侍女。这事还得怨我。”
皮皮一时爽,后事火葬场。
灵云跟在她身后,觉得自己惨是惨,却一时还有点想笑。
谭阳算是明白刚才祁子澜为什么会在笑了,就连他都忍俊不禁。
他和祁子澜说道上两句:“王爷别看月儿体弱,偶尔还有点胆怯,实际上可爱玩闹。或许也就是因为常年关在家里,这才如此爱玩闹。”
说到这里,他又有点感叹。
祁子澜应了声。
几个小辈进了厅堂,谭阳拿出了谭家嫡孙的风范,该招待的招待,该将拿来的礼去放好的放好,还招呼人去叫谭老爷以及自己爹娘。
祁子澜将一切看在眼里。
旁边谭潇月也如此。
两人看着不动声色,却是在这会儿格外同步,就连伸手取茶喝茶来遮掩自己面上神情的动作都是一样的。
在后头观察两人的灵云眼神微动。
王爷的习惯,怎么和谭潇月有点相似?
难道成婚真的就那么快影响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2章
成婚对谭潇月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她只将祁子澜当成了她的任务目标或者说是任务过程中的辅助人员,半点没将人当成自己的郎君。
但成婚对周边人影响是巨大的,几乎所有人都将谭潇月当成一个大人来对待了。
谭老爷到厅堂时,对着祁子澜和谭潇月都行了一个简单的礼,双方嘘寒问暖虚伪了好一阵。
等谭家长房谭坤和方氏来的时候,谭坤和祁子澜开始说话,而方氏则带着谭潇月,前往了偏厅去聊闺房私话。
有的话,祁子澜不方便听,有的话,谭潇月不方便听。
谭潇月被方氏带走时,还回头看了眼祁子澜。
她眼内带着不舍:真希望时光能重来,祁子澜没听过她说的扯犊子话。现在离开真是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祁子澜朝她笑笑。
谭阳在边上看着两人互动,微有点酸:“月儿就这么点时间,都放心不下王爷。”
祁子澜回头看他,笑得有点兴味:“她性子便是如此。”
此刻听到的谭老爷取了自己的茶杯,不动声色喝了一口,盯着茶叶看着:锦衣卫到底还是锦衣卫。
厅堂这儿“其乐融融”,偏厅那儿方氏和谭潇月也算是“其乐融融”。
方氏在谭潇月成亲的时候,生怕谭潇月害怕,所以很多事都没同谭潇月细说,现在叫人守着了门口,叫了一个上了年纪的侍女和一个产婆来给谭潇月“上课”。
婚前是女先生上课,现在没想到回个门,还要上课。
谭潇月都懵了。
方氏摸了摸谭潇月的脑袋:“我就你那么一个女儿,真想在身边多留几年。想多和你说说话。现在嫁出去了,你就要多学一点,在王府里好好照顾好自己。”
谭潇月点头,余光还在瞥旁边两个整理书籍的人。
先是那个上了年纪的侍女上前,恭敬递给了谭潇月一本书:“娘娘,这本书,是讲男女同房之事的。”
谭潇月:“……???”
侍女似乎是将这本书背下了,怕人羞涩,也不看谭潇月,自顾自讲了下去:“男女同房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虽说不能放在大雅之堂上说,但私底下,人都是要生孩子的,女子总归是要懂一点的。”
谭潇月慢吞吞点了点脑袋。
她觉得自己有点头大。
侍女继续讲着:“娘娘翻开第一页,奴婢先来讲这男子的身子,和女子的身子,有何种不同。”
谭潇月缓慢翻开了第一页,感受着回门的洗礼。
整本书看下来,谭潇月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这书厉害,还是该说这侍女厉害,还是该说在旁听的方氏更加厉害。
从男女差异到如何同房,甚至到哪里可以增加点趣味,简直是无话不敢说。
等谭潇月将这本书看完,侍女退下,产婆又上来了。
产婆开口就是:“娘娘,您虽距生子还有几年,但既然夫人吩咐了,小的还是要和您说清楚些的。”
然后,也是递上来一本画册。
谭潇月翻开,第一页就是半件衣服都没有,大着肚子的女子。
成吧。
谭潇月只能说还好自己不仅仅是个十四岁的体弱孩子,否则这些受下来,怕是身心都受重惊。
等产婆都讲完了,方氏见谭潇月耳廓红得不行,面上还故作镇定的样子,低声劝了两句:“好了,这些迟早都要知道的,早知道可比晚知道好。灵云,带你小姐去休息。”
灵云应声上前。
方氏看向还有一个懵着的侍女:“你是王爷府上的吧?叫什么名字?”
雀生红着脸行礼:“我叫雀生。”
她年纪比谭潇月还小,刚跟着一起听了半天,简直臊死了。
方氏点点头:“雀生,将这些书烧了,这事就别与王爷说了。女子的事,与男子说,不合规矩的。”
雀生忙点头:“是。”
她看有人送上来了火盆,立刻亲自上前帮忙烧起了书。
方氏见雀生听话,也没什么别的心思,心里头暗暗放了心。
看起来月儿在王府,还是能过得可以的。
谭潇月和灵云回了自己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