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乱成一锅粥,姜赢却趁乱绕开了侍女,贴着墙壁往另一边走去,然后刷的一下打开木门。
眼前甄昊正被妘姬死死的搂着,妘姬力气不大,但用力却是灵巧非常,好像蛇一般,柔软又挣脱不开,他听得外面的杂音,不由探出头来,门咣的一声,登时就与姜赢的目光刚刚对上,姜赢见了如此局面,心跳仿佛在一瞬停止,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随即她的视线往下,看见甄昊被半扯下的衣服,姜赢心中一跳,几乎就要哭出来,难道是来迟了,那结果如何?登时血气上涌,白皙的脸上盈满绯红,大声怒道:“放开他!”
妘姬听得声音,心中满是讶然,脸上却仍是娇媚动人,只将腿盘在甄昊腰上,手搂着他的脖子,正欲说话,却听到甄昊的愠怒声:“放开寡人,你们心里想什么,真当寡人什么都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虹-h”的灌溉营养液,感谢一直留评的小天使≧?≦
第27章
妘姬回头看到了姜赢的面容, 一时眼亮如雪, 脸上突然就露出暧昧不明的笑意, 只转瞬即逝。
她紧紧搂着甄昊的脖子,脸色的笑意是越发娇媚, 正要说话,却发现甄昊突然站起身来, 她不由惊呼一声, 随即收声,稳住自己的身子,表情一瞬恢复如初, 她打了个转又盘腿挂在甄昊身上。
姜赢见了皱眉,还未开口,就听得甄昊突然笑道:“夫人果真不怕死。”
妘姬瞟了一眼姜赢, 眼波流转,咯咯笑道:“大王谬赞, 只是常言道生死有命, 况且妾无亲无故,无牵无挂,自然无畏。”
甄昊挑眉, 世传妘姬早年为王后之时就与多人有染, 裙下之臣数不胜数,毁人害国,即使是现在,也有传言说她与姜国诸多大臣, 明里暗里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而经他探察,的确是所言非虚。
妘姬与许多男人的关系就好像蜘蛛网一样,她长袖善舞广交人士,维护她的人有很多,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王叔,甄昊对此也纳闷不已,王叔安这样不苟言笑的人,为何会与妘姬关系匪浅,他实在想不明白。
而眼前美人就像蜜一样,从里到外都让人感到甜到鼾,她身上确实有着让男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甄昊冷眼看她道:“说话轻巧,只是夫人不会不明白,除了死以外,却还有许多令人惧怕的事。”
甄昊的夫人二字,比其他的几个字声音重上两倍,妘姬听了脸上一阵青白,别的都罢了只有年纪这一点,她无可奈何,而她的年纪是眼前二人加起来的数了。
妘姬朱唇一动又要说话,但看见甄昊冷然俯视她的眼神,她不由一愣,即刻松开手,赤足落地。也罢,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相对于这边,那边更想要知道答案呢,她也该去复命了。
见妘姬松手,甄昊这才动了动身子,而妘姬鞋子也没穿,捋捋头发,施施然行礼,就走了出去,妘姬错身看了眼姜赢,嘴角微扬起,心中又有盘算。
而殿外的侍女根本不敢靠近,只是守在门外,而姜赢与甄昊对视半晌,姜赢方回神过来行礼道:“无恙否?”
甄昊点点头,复又往榻上坐下,无恙是无恙,就是快累死了。
姜赢见他衣衫不整,便走上前道:“妾与君梳理。”甄昊颔首,姜赢上前,看见腰间的菱形红斑,不知为何,心中并没有半点波动,只是替他理好衣服,见他头上金冠已松,又帮他把头发重新束好。
甄昊默然不语,姜赢的手从他的身上滑下,是炙热的,姜赢会跑过来,这是他最意外的事情,他来到这里,已经快两个月了,而这些日子里,他又是伤又是病又是痛,除此之外就一直忙于政务。
而姜赢则一直陪伴着他,默不作声的在他身边,有时候忙起来他甚至会忘记她的存在,但只要一回头,姜赢总在他的身旁,默默的注视着自己,而现在她的心里在想着什么呢,她又是为什么而来呢?
姜赢以手将最后的头发梳理好,然后笑道:“王,回宫去吧。”
甄昊将头靠在女子的肩上,嗯了一声,他已经陪王叔他们折腾够久了,自当妘姬拔他衣服的时候,他就已经醒悟过来了,难怪墨医师前一阵子要给放血,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明明墨医师早就给过他提示了,可是他却并没有往心上去。
他总觉得自己如今身处高位,不必看人眼色,对于当前的局面,他上心的只有如何对付晋军和厚颜无耻的老鲁王,他是这样以为的,但实际上却并不是如此。
正坐着,突然有侍女禀报:王叔安与华阳夫人到了。甄昊听了直立起身子,收拾好脸色的表情,而在前的华阳夫人还未说话,王叔安一看到甄昊身旁的姜赢,又想到偏殿好不容易熄灭的火,眉毛一动张口骂道:“妖女,你怎敢擅自离宫,还……”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王叔安的怒骂,原来是甄昊随手抓起一个玉人抛掷于地上,啪的几声,玉质美人在地板上弹起又砸下,咣当一声,玉人碎成几段,甄昊横眉冷竖道:“够了!你们一个个都当寡人是死人吗?”
甄昊的声音由内殿传到外面,一时里里外外,仆妇、侍从都齐齐跪下,甄安见了也跪下行了个大礼,一时安静非常。
甄昊冷笑:“寡人素来敬尊叔父与夫人为长,故此多方礼遇,不愿忤逆,这是寡人仁善,但王后为君夫人,是为天下之母,叔父却屡次临面辱骂,屡屡发难,是将寡人与王后的颜面至于何地?”
甄安脸色发白,半晌才道:“大王,臣……”
甄昊打断他,怒道:“是寡人请王后来的,王叔还有什么异议吗?”
王叔安听了面露疑色,他看了着姜赢,还欲再说话,却被华阳夫人一下按住肩膀,华阳夫人拜倒歉然道:“君是君,臣为臣,岂敢有二心,但请大王怜悯王叔之心恳切,只是一时口不择言,他是日夜操劳,所以糊涂了。”
甄昊冷脸,心道:我管你们信不信呢,往日天天谨言慎行,揣摩你们的想法,照顾你们的心情,我真是愚蠢。
甄昊也不知为何自己如此愤怒,眼前二人皆是两鬓斑白年过半百,他心中虽觉愧疚,却更有一股按耐不住的肆意的快意,矛盾不已。
甄昊背挺得笔直,就如同端坐在王座之上,而姜赢站在他的左侧,面色如水,甄昊见王叔安嘴唇抖动,冷然问道:“王叔还有话说?”
王叔安这才低头道:“臣,不敢……”
甄昊看着他花白的鬓角,手也在微微的颤抖,他突然想起连日来叔父对自己无微不至的指导与关切,想到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叔父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那时血与泪混合在一起,又想起甄鷨,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华阳夫人对他的关心与照顾,他心中不忍。
可这些日子,他几乎要累到吐血了,但是他们而言,更重要的还是王族血脉的真伪,其实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到现在他也没什么吃亏,但越是这样想,他却总觉得是有怨气却没处发。
突然一双柔软的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是姜赢半跪下摸着他的手,原来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他的手因为过激的情绪,在一直抖个不停。
甄昊握住反姜赢的手,他突然觉得心中一松,好在,他还有姜赢。
他已经不想再猜来猜去了,为了揣摩姜赢的心思,揣摩叔父的意思,考虑大臣的心思,他总是思虑良久,为了眉城战事他日夜难安。
从来到这里,他这颗心好像就没有停在胸腔里过,因为成为了君王,在于万人之上,受百臣朝拜,也因为累累忧患,他谨言慎行。天子一跬步,皆关人命,他不得不慎,而他的心也因此好像一会飘在空中,一会又跌落在谷底。
他好累,为什么他不能像姜赢一样,她是为何而出宫?又怀揣着什么心情,她一个困于深宫的女子,尚且冒着风险来此,可他呢,为什么总是思来虑去?
再一次活过来了,所以他承接了无上的尊荣,也接过所有的重担,他也希望自己能为姜国出力,希望扭转局面,他没有怨言。
姜赢见甄昊望着自己,久久不言,不由出声提醒:“大王,时辰已晚,此处虽近,警备虽严,但在外也不宜久留。”
甄昊听了对她微微一笑,然后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道:“请王叔与夫人起来说话吧,寡人失态,但也愿王叔与夫人心中能多有计量,今天之事就到此为止吧。”无论如何,不管有什么事都晚一点说吧,现在他只想休息。
甄安与华阳夫人对视,不管怎么样,他们想要的结果已经有了,这就够了,可是甄安看着被侍从簇拥而远去的侄子,还是不由喊道:“王!”
甄昊却替姜赢穿上披风,侍从迎上,他道:“王叔也不必再言商谈,寡人现在心神不宁,明日再烦请叔父与二位夫人一同来谒吧,也希望妘姬不要让寡人久等。”
说罢他看也不看一眼,与姜赢并肩往外走去。
第28章
甄昊掀开车帘, 这辇轿的速度比他的心跳还快, 想来是怕他这个天怒人怨的恶君被刺杀吧, 甄昊自嘲一笑,闭目养神, 这一天还真是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