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性好点的姑娘?”
“对啊,就是愿意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你长得也不丑,人又聪明大方, 找个这样的姑娘一点也不难。成才其实我觉得你真的不像你爹, 你有点像我爹?”。
成才还沉浸在那句“品性好的姑娘”,突然听了这句吓了一跳, “我像你爹?”。成才心想,“我最多像你哥吧,居然还能像你爹?”。
大毛听着成才这一副不苟同的语气, 有些生气。“像我爹怎么了?你还看不起我爹不成?我爹可是有大智慧的。我告诉你,我爹当年哪怕娶的不是我娘这样的好姑娘, 哪怕娶的是你娘, 这日子也照样过的红红火火。当然, 要是娶了韩春那样的,估计是不成的。我爹也不会娶个那样的”。
“大毛你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娘当初就不是好姑娘了?我娘当年长得可好看了,就是脾气急了点,嗓门大了点。她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抱怨的”。
“对, 对对,我一时嘴瓢说错了。我的意思是,哪怕像你娘前几年那样爱抱怨的, 我爹也能把日子给过好。我娘其实有些时候也喜欢说嘴,我爹要是认同她的话呢,就顺着说上两句,要是不认同,他就很巧妙的打个岔。他两很少因为什么事意见相左而大吵大闹。我爹真的是个特别聪明的人,对家里人又好,世上怕是没有比我爹更好的爹了。当然我娘也是世上最好的娘,疼我们超过她自己。受苦受累也很少抱怨,就是说嘴也多是说的人家的事。哎,我也不知道哪辈子修的福气,修来了这样好的爹娘”。
“你爹你娘确实不错,我小时候也常常羡慕富贵。我以后定要做个比你爹还好的爹”。
大毛听了这话噗嗤笑了,心想成才小小年纪倒是十分喜欢立flag。这都被打了一次脸了,还是不改。“走吧成才,赶紧回去,再不回真该冻着了”。
成才有些无奈,觉着自己还有好多话没说呢,怎么话题就被带到这里了。回去路上他一直扎挣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大毛”
“嗯?”
“没什么”
“大毛”
“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没什么事”
大毛有些想发火,可想想成才这好像还失着恋呢,脾气古怪点也能理解。如此大毛也就释然了。“成才,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别这么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好不好?”。
成才这会儿连叫都不敢叫了。
两人走到坟岩堆的时候,见杨二柱正拿着草纸往这边来。今年在县城里过的年,都还没给老人上坟呢。大毛跑过去,和杨二柱跪在了一起。杨二柱今年的说辞终于变了,“爹娘,你们在那边好好的。保佑我们两家顺顺当当,家里人安安康康。保佑三掌柜这回儿能顺利脱险”。说完就磕了三个响头。大毛实在念叨不出来,只在心里默默许愿,愿一家子安康太平。
成才在路口站着,也十分想去磕上三个响头。
大毛也没回家,跟着成才往下头走,去了张老头家。今年是初二,可已经是下午了,大毛也不好提着东西去拜年,就空着手去了。
张老头看见大毛十分高兴,他也听说了富贵的事,连忙向大毛问了情况。
“老爷子,我哥哥如今基本没事了。现在在县城里住着,等着案子结了就能回来。不过和我哥一同被抓的三掌柜事情就大了”。
“三掌柜?就是前几年闹水灾时候的那个张善人?”。老爷子虽说快七十的人了,可一点都不糊涂,记性也还不错。
“对啊,可不就是他。他其实真的没碰过张家的私盐买卖。可是二掌柜说他是张家的私生子,这要是证实了他可就死罪难逃了”。
“那他到底是不是呢?”。
“真不是。为这事我特意去省府找了张家夫人,三掌柜的户籍文书全都在呢,真不是什么私生子”。大毛其实很犹豫要不要把实话和老爷子说了。说了,这事怕办不成,不说这就是诓着人家帮忙。
“那就该没什么事”。
大毛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全盘告知,这样人家才好掂量风险。她把耳朵凑过去,小声道,”老爷子,他虽不是私生子,却是张家老爷嫡亲的儿子。这事你可不能和外人说“。
“那你这事告诉我做什么?”,老爷子皱起眉头,猜出了大毛的来意。
“我想救救那三掌柜,他心善,又十分有才干,要是就这么被砍了脑袋实在可惜。况且富贵这几年跟着他,感情十分深厚”。
“你想怎么救?“。
“我找了县城里的县老爷,他说这事要是省府里有人帮着压一压,三掌柜这事或许就过去了。我来是想厚着脸皮劳烦您帮忙在徐大人那提上一句”。
“提上一句?大毛啊你这话说的倒是十分轻巧。你看你张大伯张二叔,日子过得也并不算多富裕,可我也从没在念儿面前提过一句。念儿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混出个样子来。你不知道像他这种没靠山的,每往上爬一步是何其艰难。很多事我们或许觉得简单,他还不知要担上多大风险。所以这么些年来,我从没开口让他办过一件事。我们既然不能给他什么助力,那就更不能去拖他后腿。大毛,所以你这事老爷子怕是不能帮你”。
大毛听了这话既感动又羞愧。是啊,现在看徐念风风光光,却不知人家花了多大功夫多少力气,才从寒门走到贵子。他又没个靠山也确实要步步小心。可,可如今实实在在没有别的法子。“叫您为难了,实在怪我。老爷子这事情我也不知徐大人要冒多大的风险。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明天或是后天来见一见他,和他谈一谈。同不同意的他都随意。三掌柜往后还是很有前途的,这次徐大人救他一回,也未尝是件坏事”。
“这倒是没问题”。张老爷子想若是自己开口了,即便不好办,念儿怕是也要帮他办了。可是大毛就不同了,大毛自己去说,念儿觉着无关紧要就顺手办了,若是为难也就尽管推了。
第二天,大毛一大早就提着东西给张老爷子拜年去了。她吃了张婶子炸的果子,炒的花生还是赖在人家不走。张婶子看着就央了声留下吃中饭,大毛竟干脆地应下了。
到半晌的时候,徐家的马车来了。徐家人就来了三个,徐念带着他的儿子孙子。可东西却是满满地装了一大车。大毛有幸见到了这传说中的徐大人。徐大人下了马车,抱着小孙子就进了屋里,留下自家儿子来回搬东西。大毛感叹,这么大个官也不带个仆人。
徐念来了就到屋里和张老头两口说起话来。大毛帮着两个张婶子在锅屋里忙活,张二叔一家子也过来了。其实这么乌央央的一片人,就大毛这么一个外人是很有些尴尬的。可是没办法,大毛还是硬着头皮在这呆着,先混个眼熟吧。
中午吃饭分了两桌,张家的两个儿媳妇和一并小辈都留在了小桌,其余的在大桌。大毛厚着脸皮挤到了大桌上,坐在了倩子弟弟的下手。倩子的弟弟叫张传学比大毛小一岁,还在县城里读书。他今年还是第一次坐在大桌上,看着旁边挂在桌角的大毛,很有些发愣。张老头看着倒是觉着好笑。
虽是自家人,饭桌上也少不了你来我往的敬酒。徐大人倒是没什么架子,有小辈敬酒他多是喝了。大毛是个姑娘倒是不好敬酒的,她只蒙头吃菜,时不时地看看徐念一样。
徐念瞅着这个眼生的姑娘也很纳闷,心想这难道是传学新定的亲事?怎么也没人给他介绍下呢?“传学,你旁边这位姑娘是?”。
传学像被夫子点了名似的,连忙站了起来。徐念赶紧朝他压压手,示意他坐下。传学朝大毛看了眼才开口道,“舅爷,她是我爷爷的关门弟子,叫杨大毛。就是山下那家的”。
大毛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心想这孩子怕不是武侠故事看多了吧。大毛站起来朝徐念笑了笑,“徐大人,我叫杨大毛,小时候跟着张爷爷学吹笛子的”。
徐念朝大毛点了点头,道了句,“你就是杨大毛啊”。
这句话后,大毛又默默吃起饭来。一直到收了桌子也没能和徐念再说上一句话。饭后徐家三人去歇了会儿午觉,实在是马车颠的人疲累。大毛就又一直在这等着,倒是和传学聊了会儿倩子的事。
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三人醒了。徐家小孙子如今不过三四岁岁,这会儿精神好了,闹着要去山上撵兔子。大毛见了自告奋勇地去当了导游,“我家就住在山脚下,我带小公子去吧”。徐念这会儿也缓了过来,想着难得来一次倒不如四处走走,也就答应了,并揪着儿子一同去。张大伯不放心,让传学也一道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