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大毛和传学三人走在后头,徐家那对父子远远地跑在了前面。“传学,你去前面换换徐公子吧,他怕是抱累了”。徐小公子走一会儿就要他爹爹抱,还让他爹爹跑快些,看看前面有没有兔子。
等传学走远了,徐念笑着问大毛,“姑娘怕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成才又立了一个flag
第107章 尘埃落定
“果然瞒不过大人, 民女确实想叨扰大人一会儿。省府张记货铺的张家贩卖私盐案, 大人您知道的吧?我哥哥之前是跟着张家三掌柜跑腿,我们家也同他做些小买卖,所以和三掌柜有些交情,想帮一帮他。六年前旺城的水灾,三掌柜也算是立了功的,您看在这个份上, 省府里要是有什么风言风语, 您能不能帮着压一压?”。
“会有什么样的风言风语呢?”。
“大概是些关于三掌柜张贤身世的,譬如说他是张家外室子之类的”。
“这种事情它若真是传言, 那便不用去压;若不是传言,那张贤确实有罪,我又为何要压?”。徐念这话说的轻飘飘的, 脚步都没停。
大毛深吸口气,她在梁泽面前或许还敢放肆, 可面对徐念, 每句出口的话, 她都要仔细思量。“大人,我来见您之前,查了查《明扬律令》,才知道您是个了不得的大官, 管着整个省城的钱粮。这个案子看着和您没什么关系,其实仔细想想也是有些关联的。张家虽说贩卖私盐,可别的生意也做的十分红火, 每年上缴的商税定然十分可观。如今张家倒了,之前好不容易闯出来的路子也就要断了。我琢磨着,这对您或许多少有些影响。我听梁县令说,其实这个案子到三掌柜这已是细枝末节,他是死是活其实并不重要。若是能留他一命,他或许能接手张家从前的路子。您不知道有没有见过三掌柜,梁县令说他是个难得的经商之才”。大冷的天,大毛却是十分想抬起柚子擦擦汗。
“我见过那张贤,确实是个人才。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走张家老路,张家这个案子可是托了不少人下水”。
“定然不会,他从前不敢碰以后更不会碰”。大毛想这么血淋淋的教训,搁谁也不敢再动别的心思了。
“姑娘哪来的《明扬律令》?”
“哦,是梁县令赠于我的。也是梁县令给我指的路”。大毛想十分隐晦的靠一靠梁泽的大腿。
“那姑娘怕是找错人了,这类事情可不归本官管”。
大毛一时真的不知这话该如何去接,暗恼自己嘴笨脑袋钝。好在她来之前就想好了,遇到此类卡壳的情况,就厚着脸皮拍马屁,一定不要冷场。“并没找错,大人宅心仁厚、足智多谋、清正廉洁,民女并没找错”。
“呵,你一个村户姑娘知道的词还不少。我以前就常常听我姐夫提起你”。徐念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张老爷子必定是夸我的”,大毛这话说的倒也不害臊。
“确实是夸你。他和我说了许多你小时候的趣事。说你从前是个小傻子,说你耳朵里进过虫子,说你是如何练出的一手好笛子。他每次提起你都是极开心的”。
“说起来张爷爷算是我恩师,之前传学说的关门弟子倒也没错。我小时候有阵子不知道抽什么疯,特别想学笛子。整个王家村就张爷爷吹了一手好笛子,我就天天厚着脸皮去缠着他教我。慢慢地我发现张老爷子确实和村里的其他的老爷子很不同,他走过很多路,知道很多外面的事。我特别喜欢听他说话,这么些年来来回回的,我但凡是遇到什么想不明白或是自己不知道的,总是要找他问问”。大毛这会儿已经没了之前的拘谨,尽量把这徐大人当做一个普通前辈,说些常人的闲话。
“我听他说你比他亲孙女还要孝顺,比他亲儿子还更讨他的喜欢。说你前年花了好几两银子给他买了个乐谱,他现在这笛子吹得比之前还好了,每回见我还要给我吹什么新曲子。你还常常淘些话本子念给他听,倒是帮他打发了许多时光”。
“您这过奖了,我哪有这么好”。大毛这时候居然还能忍不住乐起来。
“你这个忙我帮了,就当是这些年来对你的答谢”。
“谢谢大人,谢谢”。大毛连连做揖。“其实该我答谢才对,老爷子真的教了我许多东西”。大毛突然觉着自己之前的那些个小心思都如此不堪一提。
“大人,这会不会叫您为难?”
“诚如梁大人所说,到这已是细枝末节。我回去后和吴大人打个招呼,就该差不多了。走吧,咱们安安心心的去爬个山吧”。徐念其实早已不是吴下阿蒙,在官场混迹了这么些年,早不是张老爷子以为的无依无靠,举步维艰。
这事徐念虽说的轻描淡写,大毛心里却是十分感激。她想三掌柜这回若是脱了险,她一定要把这事和他说了。日后若是有能力,希望三掌柜能自己还了这份情。大毛觉着指望自己怕是还不了的。
此事一了,杨家父女又收拾包裹去了县城。等成才第二天兴冲冲跑上去的时候,就见院门又落了锁。他心里有些难受,心想为何走了连个招呼都不和他打。
回到县城之后,大毛把这事同富贵和李杏儿说了,一家子才都放下心来。大毛也安安心心地睡了两天懒觉。
初五这日,成才骑着马匆匆来到了小院子里。富贵听见马蹄声就迎了出来,“成才你这是要回省府了吗?你是特意来看看我们的吗?”。
成才下马,对着富贵说了句,“大花走了”。
“哪个大花?”。
“你家的大花”。
大毛出来的时候,两人在院子里愣愣地站着,大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招呼成才进去坐。
“大毛,大花没了”,富贵转过头来红着眼眶和大毛说了句。
“没了?我前两天回去它还能吃能喝好的很,怎么会没了?成才你是不是看错了,它会不会会不会只是睡着了”。
“我早上端了食去喂它,唤它它也不出来。我就忙去高老头那拿了钥匙,开了院门。它躺在窝里,都有些僵了”。
“都怪我,要不是我,咱们也不会丢下它一个在家里。它昨晚还不知道叫成什么样子,走的时候我们居然一个也不在家”。富贵说着眼泪哗哗地下来了。他也不出声,伸手抹了一把。
“没叫。它要叫的话我家旺旺肯定要跟着叫,昨晚安静的很”。成才忙安慰了句
大毛想象着大花躺在窝里无助的画面,心里难受极了。虽然它只是一条狗,可它大概也会害怕,也会无助。这真的是第一次丢下它一个在家。大毛十分后悔,为什么就没在王家村多呆几天。
“成才,你把它埋了吗?”。
“埋了。你俩也别太难过,它走的时候真没受罪,没你们想的那么凄惨。我昨晚去喂它的时候,它还朝我扑,看着很有精神,把一大碗的饭都吃了。晚上也没叫,我估摸着是睡着的时候走的。其实它也不少年了,这么不痛不痒的走了,算是件幸事”。
大毛其实早就知道会有这天,这一年大花的精神都不太好。前两日回去她见它精神好转,以为还能撑上一段时间,可没想到竟是回光返照。其实成才说的没错,这般不痛不痒地走了算是不错了。
“富贵,这事不怪你。成才说的没错,这算是件幸事了”。大毛这会儿想通了,悲伤少了一点。
富贵把眼泪擦干净,“成才谢谢你,幸好你在家。你把它埋在哪了,等这事一了,我就回去看它”。
“你家后头的那块荒田头边,离坟岩堆不远”。
“你有没有给它立块碑”?
“没有”。
成才在这吃了中饭,本想直接回省府的,杨二柱硬是留他住了一夜。如今天短,这会儿走,成才就该走夜路了。
晚上,杨二柱去小书房睡了,成才和富贵睡在了一床。
“富贵,你还难受吗?”。
“没那么难受了,我也想通了,这不论狗还是人都有生老病死,咱们谁也没有办法”。
“这就对了。我以后老了要是能无病无灾,不痛不痒地去了,那我可真是走了大运”。
“呸呸呸,成才这年季还没过呢,你瞎说什么。你这媳妇儿都还没娶呢,倒是想得挺远”。
“富贵,你现在有喜欢的姑娘了吗?”。
“没有”,富贵想都不用想,因为真是没有。“你和林雪怎么样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人家提亲?”。
成才其实就等着这句话呢,他赶紧借机和富贵解释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