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持香。”慕容皓高高抬手,将路上被他用袖中匕首割断的绳子扬起,手指一松,绳子顺着慕容皓的掌心滑了下去。
韦泽身子一震,心中对于慕容皓所言有些畏惧,慕容皓其实并没有告诉他是哪个堂口,但是他却从慕容皓的回答中感受道了一丝不屑和高傲。韦泽开口道:“郎君还请屋里坐。”
慕容皓抻了抻被捆得有些发皱的衣袖,眼角睨了韦泽一眼,道:“倒是不必如此客气,毕竟我们才是被强行请过来的,反客为主就不妙了。”
韦泽点了点头,心中却是通透,慕容皓身边的人,并不知道慕容皓在巫毒殿的身份,一则慕容皓在村头并没有暴露身份,二则方才慕容皓的话,也是在警告他不要告诉其他人。
慕容皓颇为满意地正眼看了一眼韦泽,对于韦泽的通透颇为满意,“既然都是为殿主做事,何必打打杀杀。你想要钱或者公主,都可以随意,过几日找个理由放我走便可,我还有殿主交代的任务要去做,若是误了事情,”慕容皓阴森森地看了一眼韦泽,“恐怕,恰特草也救不了你。”
韦泽身子一抖,却是被他及时止住了身子的颤抖,没有在慕容皓面前露太多怯,毕竟也是手上沾了几条人命的山贼贼首,只不过当年巫毒殿洗牌之时,殿主的凌厉手段若埋在内心深处的刺,不碰则已,一碰恐惧若潮水一般涌起。
韦泽的恐怖不为别的,就算是巫毒殿中的身居高位的堂主们也不一定知晓恰特草,而慕容皓如此轻巧地道出了恰特草的名字,何止是知晓,简直是熟悉。
“大人,公主乃是您的妾室,我哪里敢动?大人莫不是想要消遣我这个粗人?”韦泽恭顺地道。
“粗人?若是我没有殿主的帮助,恐怕比你这粗人还过得猪狗不如。公主根本是皇家强行塞给我的,我心中另有其人,皇家却是将她许配给了我的对头。”慕容皓冷笑了一声,“她的郎君可是心心念念要取了我的性命呢。”
韦泽看着眼前的男人,方才的温文尔雅好似是他眼花臆想出来一般,站在他面前的慕容皓双眼通红若一头发了疯的公牛一般。
“若是有天皇家的人真的敢剿匪,你手握公主,这便是最大的保命符牌,指不定到时候公主已经诞下孩儿,到时候朝廷要么招降承认你,要么连公主也不顾,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丢尽皇室的面子。”慕容皓面上带着残忍的笑意,看了一眼关押赵盈楠的柴房。
韦泽后退了一步,他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与绕着灶台转悠的自家娘子,就算当时她是众山贼强行塞给他要他传宗接代的女人,这么多年,他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将她拱手相让,还是以这种极尽侮辱的残忍手段。
慕容皓脸上的笑意更甚,眼中的寒意也是更甚,“大丈夫,何患无妻。”
韦泽连忙应道:“大人教训得是。”
慕容皓弯身将地上的绳子捡了起来,简单地绕在手上,假装依旧被捆着,道:“做戏做全套,送我去柴房吧。晚些时候你便动手,占了公主的身子。”
韦泽伸手搓了搓脸,恢复了之前凶神恶煞的面色,将慕容皓推搡着推进了柴房,落了锁。
另一边,在所有人之中住宿待遇最高的花重锦,合衣躺在偏房的床上,身上还搭着有些潮湿的被子,尽管潮湿阴冷,也总比柴房还多了。本就身子不适,从一大早开始,被赵盈楠奴役,被陆慕游吓唬,又遇到山贼,还得假装神医,将生活过成了段子,实在太过于耗费精力,花重锦躺在炕上,浅浅地睡了过去。
“啊——”一声高亢而又尖锐的尖叫划破了天际。
花重锦一骨碌爬了起来,垫着脚想要透过小窗户向外看去,奈何窗户实在是开得太高,花重锦用尽了力气,也只能看到外边的星空。
“大胆!你竟然敢动本宫!本宫警告你,若是你敢再进一步,本宫定是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本宫还要将你的妻子和孩子全部都杀了喂狗!”
花重锦这次听清楚了,确确实实是赵盈楠的声音。方才那声尖叫,她还不敢确定,现在抱不得任何侥幸了。花重锦浑身发寒,虽然赵盈楠不喜欢她,甚至于说很针对她,但是赵盈楠只是有公主的骄傲,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别,你别过来,我警告你,别过来!啊——”赵盈楠的警告声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底气,自称也从“本宫”变成了“我”,伴随着衣料撕扯的声音,赵盈楠的声音开始带着恐惧和抽泣,,“慕容皓,救我!谁来救救我!”
花重锦有些急切地咬着唇,她记得,慕容皓与赵盈楠同被关在大当家家中,为什么慕容皓没有救赵盈楠?难道慕容皓已经被打晕了?
“别碰我,我求你了,我给你钱,我给你地位,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皇兄是皇帝,求你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别碰我。你想要尚公主,我让我皇兄赐婚给你,还给你好多美女。我求你了,我有郎君!”赵盈楠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已经变成了低声下气的哀求和惧怕。
花重锦贴在墙上的身子渐渐有些发软,花重锦顺着墙缓缓坐回了炕上,花重锦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这个世界对女子多不友好,她不必深思便已知悉。从今往后,赵盈楠都是折断双翼的落地凤凰,即便是贵为公主,她也再不复往日风采。
花重锦抬手摸了摸脸颊,脸颊早已被泪打湿。花重锦伸手抱住了膝盖,将自己蜷缩在臂弯膝盖中。
山贼出现的时候,陆慕游并没有惊讶,也就是他们对于应对山贼已经提前订好了策略,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会落入山贼之手?慕容皓和赵盈楠在前面到底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从他们被俘虏到韦夼村口,没有任何一个山贼对公主流露出觊觎猥亵之意,为何现在会在大当家中发生这种事情?慕容皓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声,是被打晕了,还是……听之任之,抑或是……默许甚至于许可?
花重锦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脑中一片混乱,赵盈楠的哀求和哭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更加让花重锦心绪凌乱。
“卿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卿卿,入骨相思卿可知?哎,你手上的戒子乃是用我心头血锻造,据传,若是心意相通,便可心声传话。年少之时,心中想得是,若是心意相通,何须传话,此时此刻,我便知晓,哪怕你多看我一眼,我也会心花怒放,何况是心声传话。”
花重锦呆愣地举起手,手上的戒子没有任何异常,她方才却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陆慕游的声音,莫不是真的心意相通?
花重锦清了清嗓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并不知道该如何传心声给陆慕游。花重锦叹了一口气,陆慕游恐怕已经收到了消息,知道她已经溜跑了出来,就是不知道见了面,陆慕游会不会责备她。
“卿卿,我可以感受到你心里的不安和悲恸。虽然不知道为何,我却是放心不下。真真应了那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卿卿,等我回去了,我教你认星宿好不好?”陆慕游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花重锦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管慕容皓到底在打什么算盘,陆慕游还在这队伍中,他定可以将他们都救出来!
窗外早已恢复了寂静,倾耳听去,似乎只能听到蛙声,花重锦重新躺下了身子,她没有办法救赵盈楠,但若是有机会,她会尽力拉赵盈楠一把,让赵盈楠从今天的阴影中脱开身。
“噗——”陆慕游感受道花重锦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刚一睁开眼睛,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第96章 魏晋娇柔
“噗——”陆慕游感受道花重锦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 刚一睁开眼睛, 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陆慕游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鲜红的血液与陆慕游白皙的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待陆慕游抬起头来,眼中血色一闪而过, 唇角的血色与素色面具上额心一点遥相辉映, 颇有妖艳绝伦之感。
陆慕游盘膝而坐,调整呼吸,将体内乱窜的蛊虫安抚了下去。那日他替花重锦驱毒,紧要关头被人下了蛊虫, 他费尽了力气也没把那东西从体内除去。他越是想方设法除它,它越是欢腾,近些日子他对它不理不睬, 它倒是安静了下来。今天耗费精气心血,又把它勾了起来。
良久,陆慕游睁开了眼睛,灼灼有神, 若满天星辰洒入眼底。
躲在暗处的云捷飞自然将一切都收入眼底, 他的职责便是贴身护着陆慕游,故而山贼出现之时, 他就隐于树林中。
云捷飞忍住了上前替陆慕游疗伤的冲动,他是陆慕游藏在虚空之处最后的杀手锏,他不能过早地暴露行踪。
云捷飞又往暗处隐了隐,却是越来越看不懂陆慕游,一路上对一位女子照顾有加, 现在又耗费气力传话给家中的花重锦,他是绝对不相信陆慕游这么容易就能被困在这小小的黑风寨中,要知道当年金戈铁马之中,陆慕游挥一挥手上的长矛便可令敌军屁滚尿流地滚回去。
罢了,郎主的事情他想也没用,他也没有资格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