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连忙上前拦住陆慕游,道:“郎主,这京城街道不便纵马,而且对您的影响也不好,还请坐马车回去。”
陆慕游躲开了马夫的手,直接翻身上马,朝着云捷飞道:“你替我善后,若是毁坏了物件,一律双倍赔偿。另外,解雇他。”说罢,陆慕游疾驰而去,留下傻眼的车夫。
云捷飞拍了拍车夫的肩膀,“赶在郎主面前使心眼,我敬你是条汉子,不知道夫人给了你多少好处啊?”
车夫这才后怕了起来,云捷飞安慰道:“无事,郎主不会为难你,解雇你而已。”
“可是,我上有老下有下,还请……”车夫话还没说完,云捷飞已经卸了另一匹马跟了上去,这次银两大奉送了,恐怕身上带的银子不够啊。
…………
“大、大人?”守在祠堂外的侍女心下一惊,连忙跪下,国师大人为何这么早就回来了?
一路走过来,陆慕游心中的火气越腾越高,他国师府一副被人攻城略地,不禁宅老不知所踪,就连小厮们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几个侍女把持着通往祠堂的路。
“说、离不离开国师?”赵凤仙高高扬起鸡毛掸子,就要落下。
一只手从旁拦住了鸡毛掸子,另一只手毫不客气打向了将花重锦按在地上的侍女们,侍女们重重地被甩在地上,尤其是一位看起来年纪较大的侍女,直接被砸晕在地上。
“陆慕游,你终于来了。”花重锦虚弱地看了一眼陆慕游,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56章 国师出手
陆慕游一个箭步上前, 似乎在街上已经压抑得太久, 此时丝毫没有掩饰会武的事实,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行至花重锦身侧,在花重锦还没有倒在地上之前, 小心翼翼视若珍宝一般将花重锦抱在了怀中。
花重锦早已昏迷了过去, 自然是没有看到陆慕游翩若游龙的身姿,只是紧紧地蹙着眉头,在陆慕游抱起她的时候轻轻呻吟了一声。
陆慕游手上的动作越发小心,只见花重锦背上血渍点点, 越发让陆慕游不知道该如何抱着她才不会弄痛她。花重锦身上的鞭伤刚好,便又添了新伤,而且这新伤还是因为他而来, 更是让他心痛不已。
赵凤仙先是被唬了一跳,待回过神来,顾不上看晕在地上的侍女,厉声道:“国师, 是谁给你的权利, 直接闯了祠堂,还在祠堂动武截下这个祸水?”
陆慕游目光有些阴骘地看了一眼赵凤仙, 又缓缓地扫视了一圈晕在地上的众位侍女,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抱着花重锦转身便走了出去。
赵凤仙身子一趔趄,后退一步坐倒在方才花重锦跪着的蒲团上,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在她的印象中, 陆慕游总是带着笑意,与大郎君的淡然截然不同,所以她才敢如此对待花重锦。
可是就在方才,陆慕游的目光分明在警告她,是她先带人闯了祠堂,甚至连侍女都进了祠堂,也是她,在祠堂打了人见了血。陆慕游没有斥责没有询问,甚至没有说一个字,就这么淡淡地扫视了一圈,她竟然感受到了浓浓的压迫。
白君站在祠堂外,从头到尾没有踏进祠堂一步,就算是眼睁睁地看着赵凤仙倒在蒲团上,依旧没有动一下,良久,见赵凤仙面上稍微有了点血色,才低声问道:“夫人,您还好吧?”
赵凤仙这才回过神,见自己陪嫁的丫鬟云鬓正躺在地上生死未卜,其余几名侍女已经爬了起来,一脸担忧地低头跪在地上,她们刚才可没有晕过去,陆慕游那如刀剜的目光她们看得一清二楚。
“快,快把她扶起来!”赵凤仙赶忙指挥众人将云鬓扶了起来,云鬓乃是从小照顾她长大的丫鬟,情意自然是不同。若不是陆辰不好女色,云鬓定是要成为陆辰的妾室的,现在云鬓跟了自己一辈子,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
随后赶过来的云捷飞草草行了个礼,见赵凤仙正忙着,估计不顾上免他的礼,便自己直起身,顺手牵走了五花大绑的旺儿,没错,方才假意倒戈趁机出去告密被抓的小厮,正是旺儿。
松了绑的旺儿一把抱住了云捷飞,哭嚎道:“云侍卫,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呜呜~”
云捷飞嫌弃地躲开旺儿的鼻涕眼泪,道:“想哭去姚二娘那里哭,我没空安慰你,宅老哪里去了?”
旺儿一蹦老高,火烧屁股一般往柴房跑,“差点儿忘了,宅老还被关着!”
再说陆慕游这边,陆慕游抱着花重锦走进他的卧房,脸色冷得好似寒冬腊月冰窟窿里边捞出来的冰块一般。
陆慕游好似放置一根羽毛一般,轻柔地将花重锦放在床上,深深叹了一口气,从旁拿过一把剪刀,在花重锦背上比划了两下,竟然有些畏首畏尾,当年他在沙场上,谈笑间,敌方千条人命灰飞烟灭。
陆慕游自嘲地咧了一下嘴,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手上的力道,在烛台上烤了烤剪刀,一手拎起花重锦的衣衫,另一只手持剪刀,将花重锦的衣衫一分为二。幸好已是夏日,花重锦穿得比较少,但也正因为是夏日,少了衣服的遮挡,花重锦受到的伤害更重。
花重锦背上斑驳着三条长长的痕迹,虽然并没有出很多血,但已经红肿了起来,原本的疤痕再加上这三条痕迹,沟壑纵横,陆慕游心绞痛得恨不得这满身的伤痕都落在他身上。
陆慕游转身从旁边取过药箱,拿过细麻布和药水,手上飞快地将药水涂到花重锦伤口上,花重锦哼唧了两声,陆慕游手下不停,却是力道放得更轻。
“郎主,花容来了。”诸葛越在外边说道。方才听闻自家郎主将花重锦带进了卧房,诸葛越甚是惊讶了一番,郎主向来不允许被人随意进出他的卧房,别说是娘子了,就是小厮都不敢随意进去,故而花容不放心,跟在云捷飞后面也来了国师府之后,诸葛越便将花容带到了卧房外。
陆慕游已经替花重锦处理好了伤口,正拿着一块布巾替花重锦擦脸上的汗,闻声道:“让她进来吧。”
花容心急火燎地走了进来,顾不上跟陆慕游行礼,直接扑到了花重锦面前,将花重锦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眼泪便止不住地往外冒。
“大人,我家娘子怎么样了?”花容伸手握住花重锦的手,哽咽着问。
“恐怕需要在我这里静养几天。”陆慕游答道。
花容眼泪直流,她知道花重锦定然是心甘情愿受伤,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没有什么资格抱怨,可她还是抑制不住地想要埋怨陆慕游。
“花容,这次是我对不住阿锦,不过花夫人身子不好,这件事情不能让夫人知道,你可否替我瞒过夫人?待阿锦身子好了之后,我定当去花家负荆请罪。”陆慕游开口道,“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花重锦再受委屈。”
花容看着陆慕游,她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让夫人知道,夫人一着急,这大半年来刚刚好转的病情就前功尽弃了。花容心疼地瘪着嘴,紧紧握着花重锦的小手。
陆慕游也没有催促花容,按部就班地替花重锦净面,一时间,卧房中只有水声。
“我怎么跟夫人说?”花容开口问道,“去找你之前,我把夫人暂时安置在诸史子里,这会儿快要吃午饭了,我得回去接夫人。”
“就说同我去接待一位贵客,故而暂时回不去。”陆慕游道。
花容又握了握花重锦的手,这才松开手,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陆慕游又替花重锦将手也净了净,放下布巾,拉着花重锦的手,深深叹了一口气,道:“阿锦,对不起,说要好好守护你,结果这才没几天,你就因为我的问题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的。我保证绝对不会有第二次,对不起。”
“国师!”
“夫人,您不能进去。”
“凭什么我不能进去!我是国师的母亲!那个红颜祸水都可以进去,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陆慕游低头蜻蜓点水一般在花重锦手指上吻了吻,替花重锦盖好被子,转身走了出去。
一滴眼泪从花重锦眼角滑落,甚至还没有听到陆慕游开门的声音,花重锦便睁开了眼睛,从陆慕游替她上药的时候,她便已经醒了,只不过有些不想面对陆慕游和花容,所以没有睁开眼睛。
可是就在方才,陆慕游亲吻她手指的时候,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陆慕游对她的心痛、怜爱,以及混杂着的深深自责。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要告诉陆慕游巫毒殿的事情,却又生生被她压了下来。
陆慕游关上门的一瞬间,面上的温柔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漠,就连眼底都翻着令人心惊胆寒的冷。
“母亲。”陆慕游开口道。
赵凤仙看到陆慕游,方才的气焰矮了不少,“国师,你明知道云鬓跟了我许久,说是与我情同姐妹也不为过,她现在昏迷不醒,我要来讨要个说法!”
“母亲,您在我心中是最为善良端方的,这次的事情,我相信是有人谗言挑拨,况且方才进了祠堂的侍女也是犯了大不敬。”陆慕游眼光扫了一眼赶在赵凤仙身侧的白君,继续道,“宅老,从今日起,旺儿提为你的副手,今日进了祠堂的侍女,包括云鬓,全部交给之玄阁,不得再出现在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