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忙翘首而望,只见茫茫官道上旌旗飘扬,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仿佛感受到了那股肃杀的气息。
队伍越来越近,骁勇的军队踏着黄沙尘土一步步靠近。薛采骑着通体漆黑的骏马,身穿黑色盔甲,背披猩红披风,面容清隽而肃杀。目光所到之处,无人敢与其对视。
吏部尚书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就胆战心惊的低下了头。这位大将军可是了不得,五年之内转战各地,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俨然成了大齐的战神。
可笑这些年不管是皇帝还是这些官员,都在想尽办法打压他限制他。但都没能成功,只一点,若没有他在谁来替大齐守卫疆土?所以陛下忌惮他,却又不得不用他。
薛采将马看看勒在官员们三步之外,年老体弱的丞相大人背弯的还没有马高。薛采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丞相压制住心慌,举起圣旨道:“大将军司徒湛接旨。”
薛采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臣,司徒湛,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司徒湛东海平叛劳苦功高,加封太子少保,赐蟒袍……”
“谢陛下,吾皇万岁!”薛采接旨起身,侧身望去,与王执不经意般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五年他和王执在别人眼里简直就是水火不容,王执动不动就参薛采一本,以至于朝中文官都拿王执当自己人,将他当做倒薛采的中流砥柱。却不知道他二人早已经私下里勾搭在了一起,经常商量着怎么坑他们。
大将军官居一品,薛采捧着圣旨一马当先走在众人前头。五年筹谋如今时机终于成熟,也不知道思思现在怎么样了。
北元皇宫,李乾昊正在批阅奏折,外头忽然又人报:“陛下,有边关急报。”
李乾昊让人进来,打开急报一看,上面写着镇守北元与大齐边境的军队三天前与大齐军队发生冲突,之后居然有如神助连夺大齐两座城池。
这场冲突是北元大获全胜,可李乾昊却一点不觉得开心,反而觉得全身冰冷。五年了他想尽了办法也没能除掉司徒湛,眼睁睁看着他以比上一世更快的速度成为大齐的大将军。闭上眼睛,北元覆灭的惨状宛在眼前,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越来越清晰了。
李乾昊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告诉自己不要慌,没什么好慌的。现在的自己和上一世的自己已经不一样的,在他的有意加强下,北元的军队实力已经强大了许多。五年……只是为什么才五年就……
慕思思从御花园回来,挥退了宫女。她将自己剪来的花枝放在桌子上,正准备放进花瓶里。
殿门突然开了,她转过头去,表情有些不自在的道:“陛下,您来了。”
“皇后。”李乾昊走过去,笑了笑道:“插花呢。”
“嗯。”慕思思点了点头,不知怎么回事,她觉得今天的李乾昊有点奇怪。
李乾昊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霾,在慕思思身边坐下,伸手抓住了慕思思的手腕。慕思思抖了一下,李乾昊道:“皇后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抗拒朕的亲近?你是朕的皇后呀。”
慕思思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下了头。李乾昊见她这样顺从的模样一点也不觉得开心,他抚摸上了慕思思的脸,痴痴的道:“五年了,皇后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慕思思难受的撇过脸去,“臣妾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那一刻李乾昊很想抓着她恶狠狠的质问她,五年的陪伴关爱难道都不足以让你忘记那个人吗?他忍住了,靠近了慕思思,在她的侧脸轻轻印下一吻。慕思思惊了一下,下意识的躲开。
李乾昊道:“五年过去了,皇后应该早已习惯了北元的生活了。朕今年已经三十而立,尚无子嗣,皇后可否为朕分忧?”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哒~~~~
☆、乱臣贼子11
大将军回朝,皇帝派满朝文武在城外迎接, 这是莫大的殊荣。
然而大家心里都清楚, 皇帝对大将军已经封无可封了。现在而今的薛采已经官居一品位列国公,再封下去难道要封异姓王?更难办的是他没有亲族家眷,没有什么可以掣肘他的。
位极人臣接下来不是堕入深渊, 就是更进一步了……
皇极殿上皇帝穿着威严的龙袍坐在龙椅上, 勉强打起精神却掩饰不住脸上的疲惫。这五年发生的事情耗费了他太多的心神, 以至于才五十多岁就已经老成了这样。
那个令他头疼的根源就站在下面, 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刻,让他恨的牙痒痒。
君臣之间假惺惺的场面话说完,原以为早朝结束就能回家了,却有小太监追了出来,说陛下有请。
薛采有些意外,他还以为皇帝根本不想多看自己一眼呢。跟着太监到了御书房,皇帝脸上堆着让人一看就很不舒服的笑容,看着薛采在他面前下跪行礼。
薛采站起来后, 皇帝道:“爱卿这些年南征北战辛苦了。”
薛采正色道:“臣为陛下而战, 臣不辛苦。”
皇帝干笑了两声,又道:“爱卿快要到而立之年了吧?怎么还未成家?”
薛采还是正色道:“北元不灭, 何以为家?”
“……”皇帝差点没一口黑血喷他脸上,你还想灭北元?你怎么不上天呢?但作为皇帝有些心里话真的不能说出口,只能含糊蒙混过去,他叹了口气道:“明宜已经二十多岁了,她的心思朕是知道的, 爱卿也是清楚的吧?”
薛采确实清楚,但他什么都不能做,于是只能装傻。皇帝道:“你是朕的好臣子,一向善于为朕分忧,朕已经快要被明宜那丫头给烦死了……”
出了皇宫薛采便神色匆匆回了自己府上,王执早就在书房等他了,见他回来就问:“陛下都对你说什么了?”
薛采烦恼的道:“陛下还是想要将明宜嫁给我。”
“哦。”王执点头道:“自打两年前你又拒绝了之后,陛下已经两年没有提这件事了,今日旧事重提怕是别有深意呀,你又拒绝了吗?”
“拒绝了。”薛采道:“只不过陛下说,让我回来好好想想。”
“嘶……”王执眼珠子一转道:“这可不是陛下的做事风格呀,他怕是已经决定动手了。你身为手握兵权的臣子,却连皇帝的女儿都不愿娶,说你没有异心连我都不信。我在朝中,眼看着陛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我猜他是想在他死之前把你给解决了。”
王执的确猜到了皇帝的心思,今日他再次提起想要将明宜嫁给薛采,便是给他最后的机会。可是薛采拒绝了,那也坚定了他的决心。皇帝打算在京城将薛采解决了,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只有在不得军队入驻的京城才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明宜公主听说了薛采再次拒婚的事,已经不会觉得生气了。她就是扯烂了一片衣角,然后很冷静的站起来,准备去御书房告诉父皇,她已经不想嫁给薛采了,请父皇随便给她赐个婚,嫁给谁都可以。
她来到了御书房外,太监进去通传,不一会儿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先生走了出来。明宜认识他,这是当朝的丞相。
进去之后皇帝头疼的望着她,就见明宜道:“父皇,给儿臣赐婚吧,儿臣已经不想嫁给司徒湛了。”
这大概算是最近难得的好消息了,皇帝立刻挥笔写下一道圣旨将明宜公主赐婚给了户部尚书王执。
王执人在家中坐,被这从天而降的圣旨都快弄懵了。他左思右想觉得事情不对头,刚回来没多久又悄悄的去了将军府。
公主的婚事定下,又赶上了中秋佳节。皇后就打算好好的办一下,在宫中摆下了中秋家宴,邀请朝中大臣及其家眷都来参加。明宜公主是皇后所出,她伏在皇后膝上,皇后心疼的摸着女儿的头发道:“你真想通了?”
明宜面色平静,眼中似有云雾浮现,小声道:“真想通了,那王执也是难得的俊才,嫁给他也不算辱没了我。”
皇后叹息一声,“想通了就好,我儿如此优秀,那王执真有福气。”
王执与薛采对坐饮酒,想到自己因为明宜公主而被关在大理寺两年,想到明宜公主痴等薛采两年,最后却成了自己的未婚妻。不免心生感慨,“将军,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薛采:“你问。”
“淑怡公主是很好,可明宜公主也不比她差,为何你就是对她念念不忘呢?”
薛采一时有些发怔,原主是怎么喜欢上慕思思的呢?大概是在原主十三岁的时候,司徒家满门男丁战死沙场。老夫人受不了这个打击撒手去了,母亲被母家逼着改嫁,最后选择在丈夫的灵位前自尽。
偌大一个司徒府,就只剩下司徒湛孑然一身。
有一天他正在院子里练武,忽然一只鹦鹉落了进来,脚上还绑着一张纸条。他打开了看,上面写着两句狗屁不通的诗。一时兴起司徒湛就提笔点评了一下还在下面添了两句诗,将纸条绑回鹦鹉的脚上给放了回去。
原也只是一时兴起,想不到几日过后那鹦鹉居然又飞了来。脚上还是绑着纸条,上面将司徒湛很是臭骂了一顿,最后附着两句诗与上次司徒湛所作正好是一整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