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县令心里舒坦极了,瞧瞧这容貌,这谈吐,这弱不禁风的气质,果然是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女儿,比她堂姐阮青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虽然她一直躲着他,但只要把阮士信捏在手里,不信她不从他。
他没有再逼迫,而是话锋一转:“宁姑娘,令尊这桩官司很是棘手,方圆数百里有能耐有功夫做下这桩案子的只有令尊一个人,虽然令尊坚决不承认,可是从常理推断,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总算说到正题了。阮宁立刻开始掉眼泪:“爹爹是冤枉的!大人,您一定要替他伸冤!”
“谁被抓起来都说自己是冤枉的,”李县令卖着关子,“不过冤不冤枉呢,就要看本县怎么审了。”
“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的。”阮宁眼泪汪汪地朝他瞥了一眼,“只要有人能替我爹洗清冤枉,民女肯定对他言听计从,绝不会有二话!”
这是说她要用自己换阮士信?李县令心中一喜,笑着又往跟前凑:“好,宁姑娘果然是个孝女!只要宁姑娘给本县一句准话,令尊的事包在本县身上,肯定还他一个公道,但如果宁姑娘不能顺从本县的意思,那就别怪本县秉公处理了。”
秉公个屁!阮宁暗自骂了一句,要不是怕便宜爹每天挨打受罪,她才不会跟这个老色鬼纠缠呢。眼见李县令凑到近前伸手想搂抱,阮宁飞快地拉开了门,神色肃然:“大人,民女是好人家的女儿,不合礼法的事民女绝不会做。大人如果真心相待,那就请照看好我爹爹,不要让他吃苦,等他洗清冤屈,民女自然会回报大人。”
门大开着,李县令怕被人看见了有失体统,于是往后退了一步,摇着头说:“宁姑娘是不相信本县吗?哼,本县是一方父母,言出必行。”
“大人误会了。”阮宁摇着头往外走,“我们这里有规矩,本家的姊妹不能嫁同个男人,大人已经娶了青姐姐,自然不能再想别的,除此以外,大人要什么民女都没有二话。”
竟然有这个规矩?那她的意思是挤开阮青,还是要跟他暗地里来往?李县令还没想明白,阮宁已经跑开了。
一个多时辰后张三胜和衙役们回来了,查证很容易,阮家庄打斗的痕迹十分明显,邻居们也都能证明阮士明和阮士起带着人去阮家庄打砸,李县令眼睛看着堂下的阮宁,高高地举起了惊堂木:“即刻带阮士明、阮士起归案!”
阮宁冲着他露出了笑容,李县令回了一个笑,这种兄弟之间的纠纷最容易处理,无非训斥几句,最多打几板子,有钱的还可以交钱代罚,简单方便,又能给美人儿一个甜头让她放心,
阮士明和阮士起很快被带来了,尽管他们大力喊冤,还是被李县令判定打板子,阮士明掏了二两银子代罚,阮士起掏不出钱,嚎叫着被打了十板子,躺在院子里直哼哼。
“带下去,让保正里正看好了,以后不得再到阮士信家里吵闹。”李县令一副秉公执法的模样吩咐衙役们。
阮士明两个走后,李县令走下堂来到阮宁跟前,悠悠地问:“宁姑娘这下相信本县了?”
“大人公正英明,可惜,”阮宁长叹一声,“可惜民女没有福分,不能伺候大人。”
她不等李县令说话,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捂着脸跑了,只留下心痒难捱的李县令在后面目送她的背影,许久都不舍的离开。
这天剩下的时间里阮士信没有再挨打,到了夜里阮青却挨打了,她给李县令倒的洗脚水太热,烫到了他。
第二天一早李县令派人给阮宁送信,请她过去商量案情,阮宁没有搭茬,按照她写文的心得,这时候得吊着,她按兵不动在家待了一整天,大房和三房可能刚吃亏,倒也没来吵闹。
第三天时李县令坐不住了,一大早又把阮士信提出来过堂,正要动刑的时候阮宁来了,李县令心痒难耐地请她到后面说话,阮宁只丢下了一句话,不能用刑,不能跟阮青嫁同个男人。
“大人,我爹爹就我一个女儿,将来我嫁给谁,我爹娘都要跟着我,房产家财也都跟着我走。”阮宁含羞瞟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重点不是爹娘跟着,而是房产家财。
李县令顿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一口应了下来:“宁姑娘放心,你堂姐十分不贤,你们一家子亲骨肉她不知道爱护,反而天天挑唆着生事,本县为人正直,最看不过这种人,我立刻将她赶出家门!”
阮宁红着脸嗯了一声,细声细气地说:“大人英明。”
大房之所以这么嚣张,无非仗着自己的女儿当了小老婆,这下子釜底抽薪,给他们一个绝后计,看他们以后还找不找得到人撑腰。
她将一张银票压在茶杯底下,羞答答地行了个礼,立刻转身又走,走到门口却又回头说:“大人,我爹的事情就全仰仗您了,将来民女必定让大人满意。”
李县令拿起来一看,顿时喜上眉梢,五百两的银票,果然出手阔绰,看来这是补偿他撵走阮青的了。五百两银子足够买几个小妾了,更何况阮青根本就是阮家为了攀高枝白送的,没花他一分钱。他也不怕阮宁反悔,他是一县的父母官,她能翻得出他的手心?
他乐滋滋地走回后宅,劈头盖脸对阮青说:“把你的东西收拾了,现在就回娘家去,老爷不要你了。”
阮青被这个晴天霹雳炸的半晌回不过神来,她嚎啕大哭着想上来抱李县令的腿,却被他一脚踢开,跟着叫人把她的铺盖卷好,打了一哥大包袱连人带东西打发走了。
阮士明见到女儿回来时整个人都瘫了,怪不得那天李县令居然向着二房要打他,都是这个女儿不争气,没把官老爷伺候好。他一巴掌甩在阮青脸上,打的她跌倒在地,却在此时,跟来的衙役拦住了他,说道:“老爷说阮青跟过他就不能再跟别的男人,以后阮青就在家待着。”
这是李县令一点小心思,他怕将来阮宁没到手,阮青又跟了别人,所以先留着阮青不让嫁。
一句话说的大房几个人目瞪口呆,阮宁捂着脸嗷一声哭了起来。
这天晚上,阮宁按照册子送出的求救信被送到了泗水城豪杰罗进的手里,他拆开信匆匆看完,立刻叫来儿子罗解吩咐道:“快去登州救你阮伯父!”
登州,姓阮,座中的季明韶猛地抬起了头,苍白的脸上生出一丝红晕,难道是她家?出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病娇不在的第三天,啊,不对,病娇终于在文末冒了个泡
第104章 女大王的压寨相公
季明韶是今天刚到的泗水, 余秋本来想带他回无影阁养伤, 但他却更着急查清自己被捕的真相, 所以只是用了些伤药休息一天就赶回了泗水。他如今是在册的犯人,自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于是易容之后进城,头一站就来到罗进家中。
罗进是泗水城最有名的豪客, 平生最喜欢结交朋友,凡是听说有江湖人来到泗水罗进总是请到家中尽情款待, 天长日久, 江湖人一到泗水就习惯性地来罗家, 所以如今的罗家俨然是个小江湖,消息十分灵通。
季明韶改了容貌口音,假装是初出江湖的无名之辈前来拜会, 为的是想从这里查找自己被抓的线索, 没想到线索没查到,意外听到了登州阮家的消息。
他忍不住问道:“罗兄,这个登州阮家可是阮士信家里吗, 出了什么事?”
罗进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江湖人, 于是答道:“正是阮士信阮兄弟家中,阮兄弟被人诬陷杀人,已经被官府抓去了,他女儿写信来求救。怎么,兄弟也认识他?”
季明韶心里蓦地一惊, 忽地想起了那天阮士明他们上门打闹的情形,再也坐不住了。
他强装平静,淡淡地说:“从前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头,并不认识。”
罗进信以为真,便也没再继续追问,只顾着自己张罗救人的事。一个时辰后,罗解带着十几个好手先行赶往登州,罗进留在泗水联络其他江湖朋友帮忙,顺便寻找官府的路子,以防不测。
一阵忙乱之中,没人注意到那个刚刚上门投靠的瘦瘦的青年也不见了。
第四天时,仵作终于开始验尸,但是验尸结果李县令并不准备公布,他要留在手中作为底牌要挟阮宁。
“宁姑娘,仵作检查的结果对令尊十分不利,但如果本县想想办法,也不是不能让令尊脱罪。不过宁姑娘,本县顾忌到你的面子已经赶走了阮青,你至今却还没有跟我说一句准话呢。”李县令声音低沉,刻意带出了官威,“本县是真心爱慕姑娘,想与姑娘结为连理,姑娘却推三阻四,一直敷衍本县。本县不妨把话说明白,只要你现在一顶轿子进了我家大门,本县保证令尊立刻完好无损地走出衙门,而且不会有任何后患。”
“大人,只要您放我爹爹出去,我就立刻嫁进门。”阮宁跟他拉锯。
她早已经盘好了,只要留在登州,难免就要受这些闲气,不如趁机离开。这些天她并没有闲着,鼓动着陈氏把家里的金银细软已经收拾好派了可靠的心腹偷偷往外运,田地房屋什么的也正在找买主接手,只要哄得李县令放人,她们一家子就能立刻逃走,让老色鬼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