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这么凉!
陈安夏遇到病患无数,从来没见过谁体温这么低的。
“秦公子,秦公子……”
望着冷的牙都打颤的秦骁,陈安夏试着喊了两声,见他没反应,浑身依旧发着抖,陈安夏皱起了眉头。
上下打量了一眼,陈安夏掀开三层厚被,将秦骁的手给掏了出来,然后将手指摁压在他细嫩的手腕上,给他把了把脉。
脉象虚弱如丝,若不是他还有心跳跟呼吸,依他这种情况,陈安夏可能会真当他已经死了。
寒气入体,已经成了陈年旧疾,这种寒症,秦骁能撑到今天,也算是他命大。
遇见她,也算是他命大。
这寒症对别人来说,很难治疗,但是对陈安夏来说,只要她肯用心,能有一定的把握将他给治好。
把药箱提起来,陈安夏从里头掏出一套银针。
“秦公子,我是陈安夏,要给你扎几针,你且先忍忍。”
秦骁冻的估计已经没有知觉了。
而且随时都有可能挂掉。
陈安夏虽知道他不会做出任何反应,但还是在下针前提醒了他一句。
说罢,陈安夏果真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依旧只听到秦骁牙齿打颤的声音,没有继续犹豫,陈安夏已经下了第一根针。
“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竟然得了寒症。这病有三年了吧,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的这病,那么大的人也不知道好好照顾好自己。”
寒气入体,没有别的缘由,只有可能是秦骁在冰寒之地待的时间久了。
很久很久的那种。
“你也算是命大,竟没被冻死。不过你还不如当初直接挂掉的好,这三年因为这寒症,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能忍常人不能忍,我敬你是条汉子。”
寒气入体,时常会发作。
每一次发作,都是生不如死。
这个秦骁倒是挺坚强,竟挺了这么久。
陈安夏自言自语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已经将银针给扎好了,全部扎在秦骁的头上。
“好了,针,我已经扎好了,你且先睡着,我去厨房给你煮药。”
给秦骁盖好被子,陈安夏开口嘱咐了秦骁一声。
不管他听没听得见。
起身,拎起药包,陈安夏就离开了东间。
她一走,躺在床上的秦骁就睁开了眼睛。他此刻很虚弱,脸色也很苍白,眼睛只睁开片刻,又重重的闭上,彻底地陷入了沉睡。
第146章 油尽灯枯
其实刚才陈安夏自打进门,他一直都有意识,想要睁开眼,却没力气。
等睁开了,陈安夏也已经走了。
出了堂屋门,陈安夏就来到了厨房。
厨房很大,也很整洁,但是里面却空荡荡,除了锅灶,只有一个熬药的药罐。
望着眼前的情况,陈安夏真的是不知道平日里这两个人是怎么存活的。
厨房地面铺就了青石地面,锅灶是青砖垒砌的,陈安夏将药罐放在地面上,清洗一番,倒水烧开,把药材倒了进去。
药还没有熬好,那边赫连宇已经从镇上把大夫给带来了。
大夫年约六十,身形消瘦。
被赫连宇骑马带来,火急火燎的,他一把老骨头承受不住,一下了马,先在门口吐了一通,这才进院。
他们一进院,陈安夏就站在厨房门口,跟赫连宇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眼望着赫连宇领着那老大夫进了堂屋门,陈安夏这才折返回厨房,盯着药罐里熬的药。
“咦?你们家公子这不是已经扎上针了吗?”
胡大夫跟着赫连宇进了屋里。
还没有卸下身上背着的药箱,他就看到了在床上躺着的长得跟画里神仙似的人。
针扎上了?
听胡大夫这么一说,赫连宇愣了一下,视线紧跟着扫向秦骁,皱紧了眉头,“废话别多说,你先给我们家公子看看。”
废话别多说……
这口气……
如今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尊老爱幼喽,把他从镇上一把抓来不说,现在竟还对他这般不客气。
想他行医数载,别人见了他哪一个不是恭恭敬敬!
胡大夫心里头有气,但对方却是一块铁板,他不敢硬碰硬,只好卸下药箱,掀开被子,老老实实给秦骁诊脉。
“寒气入体,病入膏肓,内子里的精元已经油尽灯枯,我看你还是给他准备后事吧。”
眼前的病人已经不是病人了,只能算是一个活死人。
就算是有神丹妙药,估计也救不活了。
如此病重,还不如直接死了解脱。
“可惜了。”
胡大夫望着眼前如玉的公子,轻叹一声,收回了手,转而看向赫连宇,听候他的回复。
秦骁的病,除了他自己,常年跟在他身边的赫连宇是最清楚的。
所以胡大夫这么说,赫连宇并未恼火,“我家公子头上的银针……”
“银针能缓解他的痛苦,疏通他身上的寒气,只能缓一时罢了。”
银针扎的很讲究。
手法也利落。
不过效果只能抑制病人的疼痛罢了。
“你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油尽灯枯。
若不是油尽灯枯,他们又怎么能沦落到如今田地。
赫连宇知道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可就算是他心里头清楚,但也不愿接受,更不死心。
“我一介村野大夫,能有什么法子?再者,我看他寒气入体也有多年了。这么些年,你们应该找寻过很多知名大夫给他诊治吧。”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至于出诊的银钱,便免了吧。”
胡大夫说完,语气一顿,提起药箱,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秦骁,大步朝外面走去。
第147章 太野蛮了
他要走,赫连宇也没有拦着。
在原地望着秦骁那张沉睡的脸,他一直紧皱着眉头,半晌才踱步离开,出了门,朝厨房走去。
厨房里,陈安夏坐在小木凳上,守在药罐旁边,注意着火候。
突然眼前一黑,一道人影罩了下来。
陈安夏抬起头来,正对上赫连宇的视线。
“我家公子头顶上的银针是你扎的?”
出门的时候,他打开了陈安夏带来的药箱看了一眼。
“是我,”听到赫连宇的询问,陈安夏并未隐瞒,“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有。”
能有什么问题?
他只是比较疑惑而已。
要是他记得没错,这丫头拜纪大夫为师才一个多月而已。
一个多月就能给病人扎针了?
赫连宇半信半疑,但终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冷冷回了陈安夏两个字。
陈安夏听他这么说,倒是不甚在意,继续看着火,等药熬好了,她将药倒进碗中,拿着勺子,端着药碗来到了东间。
秦骁还在睡着,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给我。”
正当陈安夏端着药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这个时候赫连宇开口了。
他一开口,陈安夏老老实实地就把药碗递给了他。
赫连宇一只手端着药碗,另一只手捏着小勺子散着药汁的热度,过了半晌,药汁没有那么烫了,他躬身上前,一只手钳住秦骁的下巴,端着碗,将药汁一股脑给灌了进去。
太野蛮了!
望着赫连宇的一番动作,陈安夏心中此刻只闪现出这四个字来。
好在赫连宇的动作野蛮归野蛮,倒也有用,那一碗药汁在秦骁沉睡的前提下,一滴未洒全部灌了进去。
“这银针还要扎多久?”
给秦骁喂过药,赫连宇就将视线转移向陈安夏问道。
这针要是扎完,他就送陈安夏回家。
“等他醒来吧。”
赫连宇这么问,陈安夏心里头明白他的意思。
她也很想把针给秦骁拔了,赶紧回家。可针若是一拔,秦骁很快就会疼醒了。他好不容易睡着,陈安夏不忍心打搅他。
听到陈安夏的回复,赫连宇点了点头,“那我们去外面待着吧。”
如今公子已经睡下了,他们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哦,好。”
应了一声,陈安夏跟着赫连宇走出了东间,来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晴空高照,陈安夏跟赫连宇一人坐在一张凳子上,无聊,发呆,晒太阳,偶尔听到村子里几声鸡鸣狗吠。
良久,是赫连宇忍耐不住,先开了口,“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师父跟我说,秦公子是她旧友的孩子。”
“你师父还说了什么?”
“说什么?是关于秦公子的事情吗?要是的话,那她只提了这一句。”
……
“你认识你师父多久了?”
“一个多月,”陈安夏见赫连宇沉默半晌,突然问起这个,她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干吗?是想赞扬我才跟了我师父一个多月就会扎针了?若是这样,那你可以尽情地夸夸我。”
第148章 爱信不信
“因为我不仅会扎针,还能……”
“还能?什么?”
望着陈安夏轱辘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欲言又止的模样,本就话少面冷的赫连宇头一遭、破天荒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