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未落,忽而见着傅修齐好似是被什么绊了一跤,手里的死蛇也被顺势甩了出去,竟是直接甩到了二皇子眼前。
虽然知道这是死蛇,可眼见着这么一条青青红红满是腥臭的毒蛇被丢到自己面前,二皇子还是吓得满脸青白,立时便跳了开来,险些便要撞到身后的椅子,整个人都是颤巍巍的:“快丢出去!”
亏得还是二皇子身侧的人动作快,立时捏着那死蛇丢到了窗外去。
二皇子松了口气,恼羞成怒,迁怒般的斥责傅修齐:“叫你丢个蛇还要绕一段路走,拖拖拉拉的做什么?还有,你说你走个路都能摔倒,还能指望你成什么事?”
傅修齐貌似愧疚的应了一声:“殿下恕罪,我也是头一回见着蛇,有些腿软。”
大皇子闻言倒是笑了,他自是乐意见二皇子出丑的,这便笑着插嘴道:“二弟你还是赶紧坐,瞧你腿都抖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的目光不由得便都移到了二皇子那抖如筛糠的双腿上,脸色也跟着变了变——全都憋笑憋得甚是艰难。
真正腿软的二皇子一时间脸皮烧得滚烫,深觉自己今日是丢了半辈子的脸。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把这一屋子看他丢脸的人全都和那毒蛇一起丢出去才好。
深吸了几口气,二皇子咬牙忍了忍,这才厚着脸皮忽视了一众人的目光,抖着腿,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一侧的姬月白简直忍笑忍得都快脸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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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早上竹叶青的事情,姬月白倒是对傅修齐又添了几分真切的好感。
其实,二皇子这人“心存大志”,到底还是要在明面上做好长兄模样,姬月白平日里应付起来却也说不上太难。反到是傅修齐那头更倒霉些。
姬月白稍作留心,发现对方这日子过得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傅修齐如今做了伴读,差不多每日都要进宫,可他身上的衣袍来来回回也就两套,也是亏得他容貌出众,不需华服映衬,竟也没人觉出寒碜。连出门见人的衣袍也就两套而已,他的手头自然更是紧的很,根本没钱去打赏下人,不少宫人太监私下里多说这位傅二公子也就面儿光,实是一毛不拔的吝啬鬼,多是不愿与他打交道。
不过,傅修齐本人对于这种情况安之若素,哪怕是碰着傅景轩那头毫无理由的恶意刁难也不气不恼,沉稳以对。
姬月白看在眼里,也不由感叹:怪不得,乱世里那么多人起兵,偏就只有傅修齐一个能成事。
她既是暗暗的肯定了傅修齐的心性和能力,心里又对傅修齐的为人处世有些好感,自然也开始认真考虑起拉傅修齐一起做事的想法。
只是,她要做的那些事实在重要,思来想去,她还是想要最后再试一试傅修齐。
至于如何试......
姬月白眼角余光正好瞥见候在闻知阁外的翡色和暖玉,心里立时便已有了些主意。思忖片刻,她转头与傅修齐笑了笑:“我这儿有些事想与你说,等等先陪我回一趟。”顿了顿,才道,“等一起用过午膳,再去校场练武也是好的。”
因着方太后素来喜静,姬月白此前也没有叫过傅修齐去慈安宫,这还是第一次。
傅修齐一穿越来就是个没亲娘的,嫡母恶毒、生父冷淡,除了初进宫时被生父拎着教了一通普通的规矩与常识外,对于这些宫里的深深浅浅却是半点不知。所以,他听到姬月白眼下的话也只当是寻常,沉声应了。
姬月白朝傅修齐眨了眨眼睛,不觉又露出笑容来。
傅修齐见着,不由想起姬月白看着那条竹叶青时的笑容,忽然觉得有点凉——大概,是他衣服穿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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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等到午间的时候,姬月白还是随着傅修齐去了慈安宫。
姬月白住东配殿,两人才抬脚进门,便听着“喵”的一声,一团雪白的影子就这样窜进了姬月白的怀里。
大约是换了新环境,雪团这几日总是有些焦躁,整日里到处乱跑乱窜,闹腾得很。亏得有人看着,这才没有打搅到方太后。
姬月白顺手抓着雪团儿,摸了摸它的小肚子以作安抚,然后就放了下去,哄道:“你自己去玩。”
从雪团儿出现起,傅修齐便不错眼的看着,见雪团儿动作轻盈的跳开,他眼睛微亮,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然后,他才迟疑着问道:“这是殿下的猫?”
姬月白点了点头,注意到傅修齐那黏糊糊的目光,不禁补充了一句:“猫不能吃的.....”
傅修齐缓过神来,神色沉静,很淡定的回了一句:“我不吃猫。”
就是平常心烦的时候喜欢抱一抱,撸一撸,吸一吸......
姬月白也是头一次发现傅修齐还有这样的“平易近人”的兴趣爱好,情不自禁的联想了一下:也许,前世傅修齐每回打战前都要摸个猫,打完了战,他再满战场找猫?又或者,登基之后,他每天上朝前还要偷偷摸摸把猫藏龙袍里,一边摸猫一边上朝?
.......
什么鬼,这么一想,居然有一种奇怪又刺激的感觉呢.....
☆、麻烦
虽然知道这都是自己胡乱瞎想的, 可是姬月白还是忍不住的把面前这个看猫看得走不动路傅修齐和前世那个站在自己病榻前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高大男人做了对比。
真是人不可貌相——有些人看起来人模人样、威严冷肃的好像随时要拔剑砍人,谁知道居然也是个觊觎猫色,背着人偷偷撸猫的!
姬月白想着想着,脸色神色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亏得傅修齐此时正留心着廊下跳来跳去的雪团儿, 这才没有注意到。
不过,姬月白还是很快的收住自己越来越发散、越来越奇怪的思绪,将身边玉暖翡色两人留在外面,然后带着傅修齐进了里屋, 然后道:“我有话要与你说。”
傅修齐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他入殿后便笔挺的立在窗前, 墨眉微蹙,眸光沉沉, 似是凝目看着窗外。
他的侧脸线条确实是英俊深刻,面上神色却是柔和的, 似是正在出神。
姬月白看了一眼, 然后顺着傅修齐的目光往外看去,正好可以看见挂着空鸟笼的回廊——因方太后午后要休息,喜静, 那些婉转啼叫的鸟早便被人收了起来。傅修齐看的自然不是那挂在廊下的空鸟笼,而是趴在廊下的软垫上的雪团儿。
雪团儿是早便吃过午饭的,适才在外面蹦蹦跳跳了许久, 这会儿约莫也累了, 便独自趴在了廊下的软垫上。只见它伸长身子, 软绵绵的肉爪搭在垫上, 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不得不说,雪团儿能做公主喵,那模样自然是极可爱的。它体态修长,皮毛雪白油亮几乎没有一点杂色,一双瓦蓝色眼睛又圆又大,水润润的,喵喵叫着的时候又娇又软,行动间又是轻盈灵动,毛茸茸的尾巴翘起来晃一晃都是娇俏俏的,偶尔“喵呜喵呜”的蹭着人,软绵绵的撒娇时简直能叫人心尖一片儿的酥软。
而此时,雪团儿那一身雪白的皮毛被午日里熔金一般的阳光一照,犹如染了一层极薄极薄的金沙,似乎变得更加柔软蓬松。
姬月白又看了眼傅修齐,却见对方喉结微动,指尖也跟着紧了紧,似乎很想上去摸一把。
姬月白:“.......”
自忖自己是做不出那种和猫争宠的事情,姬月白沉思片刻,干脆抬步上前去把窗户关了,然后状若无事的抬眼去看傅修齐,郑重重复道:“我有话要与你说。”
傅修齐:“.......”
窗户都关了,肯定也看不见猫了,傅修齐立刻端正了态度,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公主请说。”
姬月白却没有立刻开口,反到是往紧闭着的雕花木门看了一眼,然后又忽然上前去将那才合上的朱红木门给推开了。
正悄悄贴着门缝准备偷听的翡色险些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偷听却被抓现场,这就很尴尬了。
亏得翡色心理素质好,脸色先是一白随即又连忙垂下头,立时便给自己寻了借口:“殿下,午膳还要一段时间,奴婢正想去问一问您和傅公子,是不是要先准备点茶水和点心?”
姬月白仰头看了翡色一眼,眸光有些深,没有说话。
这样的沉默与审视反倒更令人惶恐,翡色的头垂得更低了,咬着唇再不敢多言。
姬月白冻玉般的颊边却又生出一对梨涡,面上含笑着道:“不必了。”
说着,姬月白又状若无事的转开话题问道:“玉暖呢?”
翡色低声道:“她去小厨房了——殿下今日带了傅公子回来,她便想着去小厨房交代几声。”
姬月白一听便知道这约莫就是翡色为了将玉暖支开而随意想出来的借口——玉暖心倒也不坏,也有几分伶俐,只是多少有些胆小怯懦,没个主心骨,自然很容易被外人影响.......
姬月白并没有在这上面多说,只是道:“那你也过去看看,正好叫人多准备几样菜,迟点儿就摆在我殿里好了。”方太后平日里也不怎么让姬月白这孙女儿陪着用膳,所以姬月白的午膳多是自己在屋里用,也就晚膳的时候装个孝顺模样陪着人吃点儿清粥素菜,也算是养养胃。